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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欲加之罪

第八十七章

據黃赫說東宮廢太子沈瑋一直奉命呆在翰林院清風閣修身養性, 臘八這日翰林院內沒什麼閒雜人等。刺客易容成送飯小廝偷入翰林院, 結果暗中保護沈瑋的七名大內高手兩名重傷不治而亡,其餘五名為保護沈瑋當場斃命。幸虧有一名侍衛拼死將沈瑋側身推入機關內,只被刺客一掌震斷三個肋骨, 昏迷了大半天之後便醒了過來,只可惜卻給嚇得魂不附體, 語無倫次。

沈醉等人看過,說看手法應該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霹靂手”。傳聞他身高八尺, 身材魁梧, 像天神般威嚴,霹靂手是他的諢名,說他雙手快如雷電, 重如霹靂, 一抓之下便可以捏斷人的脖頸。只是卻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沈醉等人與江湖人物有所接觸才能根據他的手法判斷出他的名字而已。

七名大內高手因此斃命, 但是據說抓到一名來不及逃走的同夥, 如今押在大理寺地牢中,謹防有人害死或者劫獄。

皇帝雷霆大怒,連吐了幾口黑血,一下子臥床不起,刑部和大理寺聯手破案。

一時間滿朝上下, 人心惶惶。

喀爾塔塔部一直在與戶部尚書就借糧之事談判,皇帝讓沈醉主管此事,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便也不出門, 只靜靜地呆在家裡。

沈睿沉著臉,不言不語,永康蹙著眉頭,一臉的恐慌。

裴菀書腦海裡不斷地閃現著幾個人影,韋姜,沈徽,花追風,是不是他們合夥?太子妃在冷宮,怎麼會掉下湖面去?天寒地凍,聽說她一直懶懶地呆在屋子裡,怎麼會突然出去?

看著屋子裡沉悶不語的幾人,她也不好說什麼,便悄悄出去,叫了西荷,讓她悄悄地去打聽大牢裡那人是怎麼回事。

按說如果那個“霹靂手”很厲害,一個人就能得手,他們為什麼還要弄個無用的幫手?那幫手的作用到底是幫?還是……

猛地心頭一跳,如果那幫手的任務就是被抓,那麼?

她忽然定不下來,身子晃了晃,用力地靠在廊柱上。又想沈睿一直在這裡,而沈醉就算是去驛館也時刻被人監視,定然可以為他作證,就算他人要誣賴也不成功才是。

“在想什麼?”沈醉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笑微微地看著她。

“這時候你還能笑得出來嗎?”她嘆了口氣,心頭擔憂萬分,終不管什麼羞澀伸手環上他的腰,緊緊地偎在他的懷裡,低聲道,“你難道沒想過,那個留下的人,也許是為了陷害你的。”

沈醉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低笑道,“怕什麼,若是他想殺我,就算沒這個藉口他也能。何況在他心裡也許就算無罪也要死。”

“不許胡說!”裴菀書仰頭瞪他,“你若敢拋下我一個人,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他笑了笑,垂首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道,“別怕,不會有事的,如果他想殺我,早就可以的,也不必費盡心思找這麼個蘭藉口。”攬著她的腰,“我們去竹林散步吧,說不定可以順手挖幾棵癟癟筍呢!”

沈睿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相攜離去,攢緊了拳頭一咬牙,便往外跑,水菊幾人忙問他去哪,他只說回宮。

果然如裴菀書所料,沒幾天黃赫與何其一同來傳旨,那幫兇供出是瑞王手下,是他買通“霹靂手”要殺害廢太子。

“瑞王爺,您就跟屬下走一趟,問幾句話就回來!”黃赫單膝點地,頗為歉意地伏地請罪。

裴菀書緊緊地抓著沈醉的手,“別去!”

沈醉朝她笑,抬手理了理她散亂的鬢髮,俯身在她耳邊柔聲道,“我向你保證,我肯定會回來,肯定會帶你離開。”

“不要去,不要去!”她用力地抓緊他的衣襬,一時間方寸大亂,是她太大意,只顧得讓皇帝和沈徽他們去鬥,卻忘記,他們兩方都想置沈醉於死地。

“噓……”他抬手捧著她的臉頰,輕聲地哄她,拇指擦過她的眼底,輕輕地抱住她。然後笑了笑,放開她堅定道,“你要相信我!”

她流著淚笑起來,也不管別人是不是在看她,微紅了臉頰,笑道,“反正你在哪裡我在哪裡。”說著對著何其與黃赫微微福了福,轉身回去房中。

沈醉走到門口之時,回頭看向視窗,無數次站在這裡看她,每一次感覺都深一分,以為愛到了極致,可是那愛卻日益深沉。對著視窗笑了笑,轉身往外走。

幾人行到門口處,卻被人攔住。

永康公主手裡提著劍,柳眉倒豎兇狠地瞪著黃赫。

“公主殿下,這是陛下的命令,您可別為難黃將軍,不如隨我們一起回宮吧!”何其見狀立刻上前,永康哼了一聲提劍便砍他,嚇得何其立刻躲在黃赫身後,“公主殿下,您可嚇死小的了,這更不幹小的事情。”

“要不是你這個狗東西天天在父皇面前晃悠諂媚,給他蒐羅那麼多妖精來,他能病了麼?要不是你搖頭尾巴晃地,他怎麼會誤會四哥,你沒替四哥說情,我就砍死你!”說著提裙子追著他便砍,嚇得何其只得一邊叫娘,一邊東躲西藏,“公主,您惹了我吧,連裴大人都沒什麼話說,我一個跑腿的,敢說什麼?也沒分量不是?”

“永康!”沈醉蹙眉,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去守著你菀書姐姐,告訴她我過幾天就回來。”

永康狠狠地瞪著黃赫,讓他吃不消得微微別開視線,哼了一聲,她將刻著古樸花紋的寶劍往他身上一擲。

劍鋒銳利,黃赫沒躲,嗤啦一聲,裂破他的衣袖,下墜時候擦過手背,劃出一條血痕。永康見狀,更加生氣,恨恨地甩開沈醉的手,跺腳道對黃赫吼道,“你是死人呀?”然後氣得臉色發白,猛地便衝回府裡去。

黃赫嘆了口氣,搖搖頭彎身撿起寶劍,劍鞘卻又不知道在哪裡,只得拿在手裡苦笑了笑。

“美人恩難消受吧!”沈醉揶揄他,“以前跟你說,你不承認!”

黃赫再度苦笑,隨即從侍從手裡接過馬韁請沈醉上馬。

永康一口氣跑回閒逸居,卻見韋姜趴在炕桌上正垂淚,頓時火冒三丈,氣哼哼道,“四哥又沒死,你哭什麼?真是鬧心!”

韋姜被她吼得哽咽了一聲,抬眼看她。永康見她滿臉淚痕,雙目紅腫,一張臉更加妖嬈,更是不喜歡,拉著裴菀書便往外走。

“姐姐,我們進宮去見母后,然後見父皇,他們最疼我,肯定會聽我的。”

裴菀書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大家都很難過,你別那樣對韋側妃說話,不如一起想辦法才是。”說著看永康裙襬破了一處,呼啦呼啦生風,忙關切道,“你這是怎麼啦?”

永康眉頭一皺,大聲道,“我差點就把何其和黃赫給砍了,誰要是敢對四哥不好,我不會放過她。”

裴菀書憐惜地看著她,平日裡也是活潑大度的姑娘,憤怒起來竟然也是個火爆性子。方才自己一時亂了方寸,回頭仔細想想,皇帝肯定別有用意,而且沈醉就算是去了大理寺,也沒人敢對他用刑這樣反而可以保護他,讓他跟二皇子那些人隔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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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姜見永康憤怒地瞪她,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便只好告辭。

她一走,永康便一定拉著裴菀書進宮,拗不過,裴菀書只好更衣然後帶了西荷進宮去。一路馬不停蹄地進宮,景怡宮大太監見她風風火火地來,立刻將她們安排進偏殿暖間等候,他去稟告皇后娘娘。

不一會,裙裾簌簌,皇后入得暖帳內,卻一揮手讓宮婢們都退下。

“母後!”永康立刻撲進她的懷裡,“您要救四哥,他才不是這樣的人,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

皇后輕拍著她的脊背,攬著她走去一側的軟榻上坐。

裴菀書見她面色憔悴,雙眸紅腫眼底青黑一片,心中揣度她可能精神不是很好。行禮完畢,皇后讓她落座。

“你們都別擔心,陛下不會讓人傷害他的。”皇后聲音綿軟,底氣不足。

永康著急道,“母後,讓我們見見父皇吧!”

皇后卻搖頭,“你父皇不舒服,好不容易睡著,你們回去耐心等著,沒什麼事情,別怕。”

永康還想說什麼,裴菀書卻知道再說無益,且皇帝的心思還猜不準,如果自己一時亂了陣腳反而給沈醉增加危險更是得不償失。思量一下忙起身,說了些恭祝陛下和皇后娘娘身體康泰之類的話,然後又看向永康,“永康,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會弄清楚的。”

永康見她面色沉靜,又見皇后神情堅決不肯她去見駕,只好嘟著嘴不樂意地拉著裴菀書回去。

皇后目送她們離開了,才緩緩回去殿內。

紅錦地衣角上壓著的鳳嘴纏龍香爐吞吐著繚繞的香霧,龍涎香醒腦凝神。她微微嘆了口氣走進帳內,緩步上了暖榻。

皇帝面色萎靡,微微睜了睜眼,“是永康那丫頭吧!”

皇后點頭,幽幽道,“陛下,為什麼不能放過老四?他如今也只是想帶著菀書一同過逍遙的日子,只怕你讓他做皇帝他都不肯。”

皇帝眯了眯眼,唇動了動,沒說話。

“那個所謂的幫手早被沈睿那孩子一時衝動給殺了,根本就沒說誰是幫兇,你又何必一定給老四安這麼個罪名呢?再說,別人看不出,你這麼瞭解他們,你還不知道?”

皇帝睜眼看她,眸光灼灼,隨即歪了歪頭,似乎不耐煩。

皇后嘆了口氣,“老大也沒事,休息個半年也就恢復了。”

皇帝重重地哼了一聲,翻了個身,不耐煩聽她講。

皇后苦笑,嘆了口氣便不再說話,她知道皇帝定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如今到了關鍵時刻,許多事情她根本看不透。

半晌,皇帝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直到她疼。

天邊雪雲低垂,暗暗地壓下來,風呼嘯著用力捲起地上枯敗的枝葉,然後狠狠地摔上牆壁,發出“颯颯”的聲音。

“菀書姐姐,我們去找皇奶奶。我們去求她!”永康依然不肯氣餒。

裴菀書握住她的手,搖頭道,“我們不要再急沖沖地去,太后老人家多年不管事情,再大的事情也沒出來過,如今更是不可能。”

“可是不試過怎麼知道?我們不可以放棄!”永康著急地盯著她。

裴菀書搖頭,“我們沒有放棄,而是要想辦法。”

“想辦法?怎麼想呢?”永康急切地看著她。

為了安慰她,裴菀書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柔聲道,“辦法會有的,別亂了方寸。”

“劫獄?”永康雙眸晶亮,一下子激動起來。

裴菀書嘆了口氣,笑道,“你四哥又沒下大獄劫什麼獄呢?”他如今肯定是在大理寺的衙門裡,皇帝又沒說要殺人,況且就算是要殺,他們也得好生伺候著。

以他的功夫,想走是很容易的吧,自己才是他的拖累。

果然隔日,柳清君便讓人傳了話給她,讓她沉住氣,靜候。

想是他也不知道皇帝如今的意思,要說想殺沈醉不太可能,他可以藉助別人的手,但是絕對不會由他嘴裡親口說出殺死一個王爺。他向來標榜兄友弟恭,父子和睦的。

就連當年的楚王都沒殺,何況沈醉?

又過了幾日,永康已經回去宮裡。裴菀書坐在暖炕上跟水菊一起繡花樣。時間越久,她反而開始安心,皇帝定然有其他的打算,以此為引子罷了。

沈醉被軟禁在大理寺內,從前舊部以及交好的人要麼跟他劃清界限,要麼不理不睬,倒是忠君派的文大人等上摺子為他說話。

如此一來,裴菀書便感覺出一點味道,也許是沈醉讓人授意不許他從前交好的人為他說話,否則很可能將是一場清洗。

皇帝身體不好,可能擔心什麼,所以想為新君掃除障礙,這樣也對,每個君王都會如此。只是讓她不明白的是沈徽竟然主動出頭為沈醉求情,結果皇帝以翰林院那一方地域安全歸沈徽負責,辦事不力被殺手混了進去,也被皇帝派人軟禁在大理寺。

每每想到這裡,裴菀書便更加不再擔心。

“小姐,爺回來了!”水菊趴在視窗看了一眼,歡喜道。

裴菀書一聽忙扔下手裡的針線,飛奔下地,“沈醉!”

本要撲上去的身體,硬生生地頓住,是沈睿。今日他一身鴉青色大氅,打眼一看像極了沈醉。

見她身體搖晃,腳上只穿了棉襪子,沈睿眉頭一緊,伸手扶了扶她。

“好冷!”她打了個冷戰,飛快地跑回屋裡爬上暖炕。

沈睿步入房內,木蘭忙幫他解了大氅,又奉了茶點。

“皇奶奶出面了!”

“嗯?”她愣怔了一下,似是沒明白,沈睿看她沒半點擔憂的神情,凝視了一瞬,淡淡道,“皇奶奶將她腕上的佛珠讓人給四哥戴上,說誰要是敢殺四哥就等於是殺了她老人家。”

“費了不少力氣吧!”她感激地看向他,雙眸間的歡喜讓他立時感覺到她裝出來的淡然有多辛苦。

“作為回報,我要在你這裡住幾日,行商司事情太多,那些亂七八糟的我看不完,但是幾個少監的批註我又必須看,煩死了。”他不耐煩地喘著氣,然後將腰間斜跨的繡包拉下來扔進裴菀書懷裡。

她淡淡地嘆了口氣,將裡面的牛皮紙封拿出來,水菊立刻將炕桌搬過來,擺好筆墨。

“你認識柳清君吧!”他倚在對面懶懶地枕著胳膊,漫不經心問道。

“嗯,”裴菀書隨口應了聲,心頭突了一下,頭也不抬,問道,“柳清君是誰?”

“不知道就算了!”沈睿撇撇唇角,眼神有點冷。

裴菀書也不管他,自飛快地翻看那堆文書,批註好了便又封存回去,讓水菊幫他包好明日帶回去。

“如果這次四哥真的死了……”他覺得喉間發痛,頓了頓,睨著她道,“你會怎麼做?”

“人都會死!”她垂下眼,繼續繡花。

這句話在他聽來卻如那針不是繡在錦片上,而是紮上他的心頭,她那淡然無波的語氣,讓他惱意肆起。

“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生死相依!”

水菊憤憤地偷偷拿眼去剜他。

裴菀書頭不抬,依然專注地繡花,天色已經暗下去,溫暖的燈光才顯得明亮起來。半晌,似是感覺他依然在生氣,抬頭對著他笑了笑,卻沒說話。

她不會讓他死。除非她死。可是說給別人聽有什麼用呢。

這時候木蘭進來說謝小天來了。

沈睿眉頭一皺,不耐煩地跳下暖炕往外走,在門口處碰上謝小天,哼了一聲。謝小天立刻行禮,沈睿卻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半晌也不說話。

“你從翰林院來?”

謝小天忙點頭,“今日小人無事。便來給夫人請安。”

“有那麼多安好請嗎?”他毫不在意地譏諷。

謝小天垂了垂眼,臉微微漲紅,沈睿俯身看他,“抬起頭來!”

慢慢抬頭,似是畏懼地掃了他一眼,然後迅速地低下去。

如小鹿一般澄澈水潤的大眼,閃爍著單純而無辜的光芒,沈睿勾了勾唇角,惡作劇地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眼眸冷芒朔朔地盯著他,“給我看看你的手!”

謝小天羞窘萬分,卻順從地抬起手,細長的手,指尖圓潤,掌心淡粉,像女人。沈睿冷冷地挑起眉峰,手快捷無比地抓住他的右手,冷冷道,“會武功嗎?”

謝小天驚恐地看著他搖頭,看著沈睿滿臉邪氣狹長俊美的眸子驀地眯起,接著感覺手上劇痛,他咬著牙一聲痛呼。

“住手!”裴菀書看著沈睿一副兇殘的模樣,“沈睿,你做什麼?”

沈睿冷哼了一聲,將謝小天的手一摔,不屑地看著他倒在地上,從他身上跨了過去,揚長而去。

“沈睿!”裴菀書氣得衝過去,他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忙叫了水菊準備藥,讓解憂去叫大夫來,將謝小天扶進去坐在暖炕上。

看著他被捏斷的兩根手指,裴菀書心煩意亂,歉疚不已,這個沈睿,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是如此殘忍的。

等大夫到來,幫他接了骨忙了一通已是明月朗照,寒星點點,讓水菊陪著他休息一下她拿起大衣照例去門口等杜康。

從沈醉去大理寺,他每日會打發明光回來跟她說幾句話,讓她不用擔心,而她不想明光離開他,便讓杜康去。她和幾個丫頭每日做他喜歡的菜,用小炭爐捂著讓杜康送去,等夜裡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