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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風雨如晦

沈睿審視探究的眼神讓她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覺得他似乎知道什麼, 或者假裝知道。

他住進瑞王府也是皇帝授意讓他來監視她和沈醉嗎?

柳清君動作很快,將皇帝使用的一模一樣的密令信箋以及筆墨夾在王府筆墨採辦裡偷偷地轉到她手上。

沈醉白日出去公務,她趁著說去幫沈睿和永康煲湯的時候將密令寫完, 大意內容是如果皇帝有什麼不測,則託付文大人等重臣聯絡相州的蕭侯爺保太子沈瑋登基。其他廢話未說, 但是卻營造出一種皇帝對當下各皇子的不信任,主要是對於沈醉其次是沈徽。

皇帝的一點挑撥離間都能讓向來深沉的桂王失了分寸, 或者說不是失了分寸, 而是真的到了和沈醉決裂,沈醉也成為他登基路上絆腳石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踢掉。不管沈醉是不是真的無心奪嫡, 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幫助自己。只要他覺得沈醉對他存在威脅, 便誓要除去吧!所以密令上便將沈醉化為皇帝防備之人,也好讓沈徽緩緩心思。

解憂西荷每次辦事也是慎之又慎, 所幸都沒有出過岔子。

密令送出去沒幾日, 裴菀書便感覺到變化,從韋姜那裡就能分辨出細微的差別。太子剛被廢那陣子,她不顯山不露水的得意,皇帝拉攏沈醉,她該是有點疑惑的吧?而到了現在, 堅定皇帝保太子的說法之後,她明顯急躁起來。

獨自一人的時候,臉色陰沉沉的, 目光鋒利冷寒。

聽了西荷她們打探來的訊息,裴菀書也沒什麼高興地,直到柳清君傳來訊息,密令被二皇子的眼線看過,然後銷燬,沒留下一絲痕跡才真的松了口氣。

進入臘月,天寒地凍,連畫眉八哥也都被移到溫暖的裡間,但是沈睿每次來都嫌它們聒噪,逼著裴菀書扔出去,懶得和他吵架,便讓木蘭將它們送去專門的暖閣,由照顧木蘭。

這日陪他們打了一會馬吊,贏來贏去都是王府她自己的錢,覺得沒意思,但是永康卻不肯放過她,將幾個丫鬟都使喚遍了終於找到比她打牌更爛的人才歡喜地停了手。

“菀書姐姐,我贏了三文錢!是不是很厲害!”她笑靨如花,面色紅潤,沒一點生病的樣子。

裴菀書失笑,抬指拈起她那寶貝的三枚銅錢,笑吟吟道,“要不要我幫你存到錢莊去?”

“好呀,那明天是不是就能取六個了?”永康樂滋滋道。

裴菀書禁不住大笑起來,憋不住,“永康,要是你這三個銅子是母的,恰好錢莊包管配種,那倒是可能。”

永康知道她揶揄自己,撇撇嘴,不服氣道,“就算是能配也未必,你和四哥都那麼久,不是也沒出來小菀書和小沈醉麼?”

裴菀書的臉騰地紅起來,將三枚銅錢揣進懷裡,轉身道,“小孩子胡說八道,大錢就充公了!”說著便往外走,在門口撞上沈睿,被他伸手攔住。

愣了一下,他已經規規矩矩的,現下冷不丁一副不懷好意地樣子盯著她,讓她心頭一咯噔,忙後退,他卻一閃身擋住她。

“那日出門,你去會誰了?”他聲音低低的,卻一副不容違逆的樣子。

裴菀書不禁抬眼看他,覺得他越來越不一樣,不再是最初看到那一臉邪氣的少年,現在有一種震懾人心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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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誰?我不是一直在你們身邊嗎?”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果然是皇帝讓他來盯著自己嗎?

“你要是不說我告訴四哥,看他生不生氣!”他哼了一聲,卻也不再對她動手動腳。

裴菀書比他更加用力地哼了一聲,“你四哥回來了,不如我們去說說看!”她轉首看向外面,沈睿果然回頭去看,她立刻跳了出去,斜挑著唇角,冷冷地睨著他,“臭小子,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

說著卻見他不懷好意地眯起眼睛,朝她走近,裴菀書忙瞪他,“沈睿,大家不是早就和解了嗎?別動不動就翻臉,你好歹也是在我家!”

沈睿聽到那聲我家,冷哼抬眼道,“剛才你不是還說你家是裴府,我們沈家與你不相干嗎?不是說沈醉也不相干麼!”

裴菀書一愣,自己什麼時候如此說過,見他斜挑微眯的眼梢,立刻意識到他挑撥離間,剛要反擊卻被人攬進懷裡去。

“你們在家都挺自在哦!”沈醉一手穿過她身前將她夾在腋下,抬眼見沈睿橫了他們一眼轉身走進房中,笑了笑,對她道,“我們去書房!”

裴菀書一下子面色泛紅,忙道,“你,你也放下我呀!”

“我這幾天都有空,在家陪你好不好?”將她放下,不過是想看她臉紅的樣子,看到了便笑著握了她的手回房間去。

“不用進宮?”

“不用。”

“不用去驛館?”

“不用。”

“不用見桂王?”

“不用!”

“說話算話!”

“我從不哄人!”

“四哥都要變成應聲蟲了!”永康忽然從裡面跳出來,笑嘻嘻地看著他們,抬手對著沈醉刮羞羞。

“某人可比我應的多!”沈醉看著她笑道。

永康不服氣,嘟著嘴,“什麼某人?少意有所指!”

沈醉呵呵大笑,“黃侍衛呀,感情有人不想他做?”

永康一張臉瞬間醬紫,捂著臉“忽”地衝出去,一邊恨聲道,“最討厭你了!”

裴菀書好奇道,“永康和黃侍衛怎麼啦?”

“她看上黃侍衛,估計父皇會賜婚。”沈醉簡短說了兩句。

裴菀書微微頷首,喜道,“那是好姻緣呀。”探身看看在院子裡降溫的永康,低聲對沈醉道,“有時間你將黃赫找來,讓他們多熟絡熟絡呀!”

沈醉一邊往裡走,一邊道,“他們在宮裡熟絡過了,不用我們提供場所。”

“既然你有時間,不如我們喝酒去!”沈睿手裡把玩著裴菀書那只根雕佛手筆筒,看著沈醉淡淡道。

“行啊!”沈醉張開手臂,裴菀書便幫他寬衣,換上素色長衣,系了玄色腰帶,外面再披一件深藍色寬鬆長袍。

沈睿時不時地抬眼看看他們,等裴菀書看他卻又垂下長睫,“去迎福酒樓如何!”

“行啊!”沈醉隨口答著,又對裴菀書說有點餓。

裴菀書去叫水菊想和她一起給沈醉做點吃的,結果沈睿卻跳下暖炕,撣撣衣袖道,“這不是正好嗎!”

這時候永康跑進來,聽說他們要去喝酒,卻又不感興趣,“那你們自己去好了,我和菀書姐姐在家裡玩,冷死了!”

臨出門,裴菀書端了一碗雞肉粥,讓沈醉喝下去,“酒要燙過再喝!”她叮囑了句,讓明光跟著。

沈醉凝眸看她,笑了笑,她知道每次喝酒都有人燙過,還會這樣叮囑,一時間恍若他們老夫老妻,讓他心裡暖暖的。

待他們走後,裴菀書便和永康回屋裡去聊天,沒一會,翡翠和胭脂進來。

似乎好長時間沒有看到胭脂靜靜坐下來說話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她笑了笑讓丫頭們都聚到內室來,想看書的看書,做針線的做針線,想打馬吊地便和永康公主湊局。

“胭脂,過來坐!”裴菀書往裡讓了讓,將位子空給她,看她本來嬌嫩的臉龐竟然變得粗糙,不禁關切道,“最近總出去做什麼?臉都皴了。”讓水菊拿沈醉著人送來的一種混合了玫瑰露的面脂。

胭脂抬手摸了摸臉頰,柔柔道,“來年開春就好了,沒什麼的!”

裴菀書不容她拒絕,讓她拿著描畫的瓷盒,先讓水菊將浸了花露的薄絲巾敷在她臉上,過了片刻再幫她抹上面脂。

“真好聞的味道,是你們自己做的嗎?”永康笑著爬過來,掀起絲巾一角聞了聞。

水菊將小口鬥瓷瓶拿來給她看,兩人唧唧咕咕地討論是露水好還是泉水好又或者霜雪水。

然後一群丫頭便拉著永康說去花園裡摘梅花,看看梅花膏子是不是比玫瑰花的要好。瞬間屋裡就剩下裴菀書和胭脂。

想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沈醉卻總是讓她出去跑腿幹活,心裡有點不忍心,便幫她泡了一杯蜂蜜紅棗水。

“夫人,我自己來!”胭脂一見忙伸手幫她。裴菀書笑了笑,用帕子墊著遞給她,“你不常到我院子裡來,可是你和翡翠木蘭她們都一樣,我也不覺得哪裡生分,你也要隨意才好。我們是一家人的,是嗎?”

胭脂點頭,輕輕地呷了一口,蜜甜,沁著淡淡的菊花香,想是用菊花茶衝出來的,清甜透心。

白日無風麗日,結果晚上卻風聲凜冽,瘋狂地搖晃著窗外光禿禿的銀杏樹幹,發出“咻咻”的聲響。

裴菀書挑亮了燈芯,坐在窗下給他縫新的棉襪子,幫面上紅梅翠竹交映,精緻無比的繡工。沈醉躺在她旁邊,以手支頭靜靜地看著她,她喜歡幫他做衣服,而他也喜歡看她像普通婦人一樣細心地張羅他的衣食起居。

精心地收好最後一針,才咬斷絲線,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胭脂好歹也是個柔弱的女孩子,那些跑腿出外的活,不能讓別人做嗎?看她那張小臉,都什麼樣子了?回頭找不到婆家怎麼辦?”

沈醉笑了笑,伸手握上她的腳踝,“咱家的人還愁嗎,不是有現成的嗎?你要是喜歡,今年我們都把他們配了,省的夫人總是將心思放在他們身上。”

水菊跟著解憂,那翡翠就跟著明光好了,要不就胭脂也行,他隨意地想著,突然凝了凝目,偷笑了笑,然後不再做聲。

裴菀書看他似笑非笑地樣子,抬手胡亂摸了摸他的頭,推了推他,自去鋪被窩。

“過些日子,胭脂那裡的事情做完,就可以回來了。”沈醉笑著,伸手拉住她膝下的被角,飛快地用力,將她一下子拖趴在炕上,然後滾到她身邊笑。

裴菀書趴在炕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見他滿眼深情的模樣,卻又臉紅起來。

沈醉在家陪了他們幾日,沒過多少天,沈睿接到皇帝口諭讓他去行商司上任,沈醉也因為驛館留下來考察學習的各國使臣忙了起來。裴菀書正慶幸沈睿終於走了讓她和永康安靜兩天,誰知她們正吃晌飯間就聽水菊撅嘴說看見八殿下甩著手邁著大步悠然自若地踏回來。

“正好趕上晌飯!幸虧馬跑得快!”他一撩衣袍,在裴菀書下首坐了,伸手索要碗筷,水菊立刻奉上。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沒和同僚們熟悉熟悉?”裴菀書讓了讓,幫他盛了碗湯,讓他先喝下去。

永康吃飽放下碗筷,趴在裴菀書旁邊笑道,“菀書姐姐,小八總是這樣的。估計大搖大擺地耍了威風,然後等大家夥要巴結諂媚他的時候,他就拉下冷臉,也不給人機會,忙不迭回來了。”

沈睿也不理睬,顧自吃飯,他吃飯很快,不喜歡說話。裴菀書瞥了他一眼,看到一側他剛才扔下大氅的軟榻,上面一個錦緞挎包,露出一個油紙包。

“還有任務嗎?”讓水菊遞了過來。

沈睿放下碗筷,扯過裴菀書放在一邊的帕子擦了嘴,又去漱了口才慢悠悠道,“因為受傷晚了些天,這是積壓的摺子,你幫我看了。回頭我讓人送回去。”

裴菀書不想摻和,可是想他受傷不忍拒絕,便只能幫忙。此後每日裡將他帶回來的公函一一處理過,他若是問就給他講,不問就直接讓解憂送回去。

水菊和解憂對沈睿滿肚子意見,卻也不敢發牢騷,只背地裡說沈睿比他們家爺還會使喚人,而且使喚地那麼理所當然。好像他才是王府的主人一樣。裴菀書一笑置之,卻嚴肅地斥責他們,讓他們將小嘴閉嚴了,否則等著吃板子。

夜裡等沈醉回來,她會笑嘻嘻地給他講,沈醉也只是笑笑,知道她雖然不出門,可是也不輕鬆,更是極盡地體貼她。

轉眼臘八節,皇帝敕令在聖恩寺施粥,讓京城附近的寺廟全部佈施臘八粥,然後皇帝皇后以及各皇子們會跟隨去聖恩寺祈福上香。

五更剛到,瑞王府便已經一片繁忙,鮮衣新妝,一派喜氣洋洋。

沈睿的身體好了個差不多,和永康一直在瑞王府住著,自然同去。

寒風凜冽,車馬轔轔,浩浩蕩蕩的隊伍前往聖恩寺。

裴菀書微微挑了挑車簾看向東方天際,魚肚白處,彩霞絢爛,淡金色光芒璀璨奪目,抬眼對上沈醉回頭遞過來的目光,笑了笑,放下錦簾靠回靠枕上。

坐在她對面的李紫竹瞥了她一眼也沒說話,她的馬車壞了,本來不想去,但是奶孃勸她出去散散心。沈醉和沈睿騎馬,只有丫鬟婆子的馬車,再就是裴菀書與韋姜。

她自不肯和韋姜同乘一車,又怕裴菀書和永康不待見她,誰知道裴菀書打發人問她何時出發之後得知馬車壞了,竟然邀她同行。

裴菀書感覺到李紫竹探究的目光,近來她一直躲在院子裡,既不進宮也不回孃家,自己也不好去表示什麼,該示好從前也做過了,如今自己已經真的和沈醉在一起,更加沒有必要,況且,她也不可能接受的吧。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好悶哦!”永康瞅瞅她們,知道是李紫竹的原因,便對她道,“表姐,你最近沒什麼事情吧?怎麼也不去宮裡玩了?”

李紫竹挑了挑眉,意興索然道,“也沒什麼好玩的,無非是家長裡短,亂嚼舌頭,我已經沒興趣了。”

“那怎麼不到閒逸居來玩?永康和沈睿都在,他們還常想你來玩,不過你身體不好,便也沒打擾。”基本上每隔兩天,裴菀書也會讓人請她來玩,如果永康她們不在,她沒必要如此,但是既然來了,就不能不做功夫,哪怕她根本不會來。

李紫竹笑了笑,沒說話,臉上疲色盡顯。

聖恩寺是前年古剎,松柏參天,寶殿恢宏,氣勢雄偉壯麗。檀香淡淡,鐘聲幽渺,間或有唸經聲音輕輕飄入耳際,讓人心思澄明,沉穩寧靜。

上香祈福之後,便有小沙彌領了去素淨禪房休息吃粥,又有很多百姓排隊來寺外吃粥,希望沾點佛家福氣,保佑一年平安健康。

裴菀書從上車到進禪房都沒看到韋姜,見到皇后的時候覺得她似乎氣色越來越差,說不幾句話便有點沒精神的樣子,倒是德妃眉飛色舞。

永康被幾個小公主硬拉著去玩,裴菀書不想和那一群不斷比衣服面料,頭上金釵步搖的夫人們呆在禪房攀比,便領著西荷出去走走。

天空湛藍高遠,白雲悠然,寺院肅穆莊嚴,漫步其中,胸臆間生出一種想要膜拜的感覺。

青石板的甬道,整齊乾淨,兩邊修剪大方的柏樹,顏色沉黛。

“小姐,聽說皇帝剛才咳血了。”西荷趁著無人,輕聲道。

“啊?”裴菀書吃了一驚,聽柳清君說皇帝身體似是不好,可沒想到這麼嚴重,每次見他都是紅光滿面,不見得哪裡不對勁呀?

“知道的人多嗎?”她停在一叢細竹前,伸手去揪那些乾枯未落的狹長葉子。

“就幾個皇子在身邊。我還是聽康侍衛說的。好像是陳年舊傷。”

裴菀書笑了笑,回頭眯著眼睛看她,自從跟沈醉在一起了,她發現自己有個毛病喜歡讓身邊的人都找個歸宿,心裡卻又有點捨不得,可也不能讓他們做一輩子下人,如果能嫁個好人家那自然是歡喜不盡。

西荷被她看得有點發顫,疑惑道,“小姐,他主動告訴我的。”

“撲哧”笑出聲來,第一次見西荷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湊近她低聲道,“康侍衛我見過幾次,人很好,禮貌,不貪財,武功也好,你--”

“小姐,您想做什麼?”西荷戒備地看著她,那次水菊就跟自己訴苦說小姐越來越不著四六了,總喜歡算計她們。

“沒,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他人很好,不知道娶妻了不曾!”說著笑眯眯地睨著她,西荷窘了一下,不自然地轉身,抿著唇不說話。

看來再厲害的女人,這事情還是害羞的。裴菀書看著西荷的反應,自己心裡倒是平衡了,覺得沈醉說自己在他面前害羞是不正常的想來是他胡亂揶揄自己。

西荷回頭見裴菀書一臉詭秘地盯著她,嘴角噙著似羞似惱的笑,怔了一下,剛要問,聽見有人匆匆跑過來,回頭見是翡翠。

“夫人,出事了!”轉眼間翡翠到了跟前。

“什麼事?”

“太子,被人殺了!”

“嗯?”

“太子妃滑下湖面,孩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