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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人言可畏

吳怡並沒有把心思放在族長夫妻上, 他們初來乍到, 就算是扳倒了族長,再另找族長,他們在時固然能不錯, 他們走後若是比現任族長還壞又能如何?

再說了,她見現任族長年齡不小, 他雖不成,他兒子卻是不差的, 也就是兩三年的工夫, 族長也就要榮養了。

經過她幾次敲打,又跟族裡的人多有來往,族長夫人見吳怡看起來嬌嬌弱弱的, 暗地裡卻是精明厲害的, 也不敢再雁過撥毛了,吳怡也慢慢的對族裡的事放下心來。

九妹和太子的婚事定在九月初九, 吳怡他們雖在山東, 好歹也要給九妹添妝,只是要送什麼,讓吳怡費了思量。

正這個時候,沈默然的母親,吳怡的侄孫媳婦白氏提了自家小園種的時蔬來看吳怡, 本來白氏送完菜就要走,吳怡聽說了趕緊讓夏荷把她留下,“你這人怎麼這麼外道, 二爺中午在宗學裡吃飯,你來了正巧有人陪著我吃。”

白氏笑了笑,有了吳怡送的銀米,又有沈默然的月錢,她多了補養又去了心事,人精神了很多,有些花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頭上別了一根銀攢子,雖說穿的藍布的衣裳,卻也是漿洗的乾乾淨淨的,是個利落的婦人。

“小子們雖在宗學裡,午間有飯食,丫頭還在家裡呢,我不回去怕她們捱餓。”

“瞧你說的,難道我這裡還差她們兩雙筷子?”白氏有三子二女,兩個女孩最大的十歲了,最小的也有七歲了,吳怡吩咐人套車去把兩個女孩子也接過來。

兩個女孩子也扯了布做了新衣裳,一式一樣的紅底白花的小襖,頭上都戴了一條紅絨花,看起來喜氣洋洋的,大姑娘已經有小淑女的樣子了,一舉一動都頗有章法,小一點長著新換上去的大門牙,還有幾處露風的地方,一笑起來總要用兩隻手捂住嘴。

吳怡瞧著她們實在喜歡,又是給糖吃,又是拿了小攢子給她們戴著玩,“這些都是我家太太給我的,我總尋思著留給日後的閨女,誰知道總也懷不上,讓孩子們拿著戴著玩吧。”

白氏見那小梅花攢都是十足赤金,作工也好,硬攔著不讓孩子們收,“這禮太重了。”

“都是些小玩意兒,我喜歡這兩個孩子,這才給的。”吳怡硬要送。

“叔祖奶奶說沒懷上孩子,可是……”

“我家裡有個大小子,叫保全兒的,在京裡侯府呢,出來都快兩年了,保全兒都三歲多快四歲了,還是沒再懷上。”吳怡對這事也納悶,“二爺說是子女緣份沒到,可如今我們膝下空虛,總覺得空落落的沒個著落。”

“這事雖說是急不得,可也怕萬一是二奶奶隨著二爺風裡雪裡走的多了,落下不知道的毛病,年輕的時候不覺得,年歲大了要來找,縣城裡開藥鋪的張先生,最會看女科,省城裡的富貴人家也常千里迢迢來尋醫,沒有他治不好的病,只是這人有怪癖,出多少銀子也不肯出診,叔祖奶奶若是無事,套上車到縣城裡讓他看看也是成的。”

“要不我怎麼說跟前有個支近的親戚好呢,我還是年輕,遇事想得少。”這也是吳怡這個現代人的習慣思維做穢,家家戶戶都是獨生子女,她生了一個見沒再懷上,也真沒有從思想上重視起來。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一聲清脆至極的鈴聲,吳怡抬頭去看,還沒等看清呢,白氏就板起了臉,“金鳳、銀鳳,你們兩個是不是把鈴鐺又拿出來了?”

她的小女兒銀鳳,嚇得趕緊把手上的東西藏到身後,“小孩子嘛,愛玩總是好事。”吳怡招手讓兩個孩子過來,“這是什麼鈴鐺?聽起來倒是從沒聽過的清脆,我小的時候啊,也愛在身上弄這些叮叮噹噹的東西,家裡人總說,我人沒到,聲先至,離老遠就知道是我來了。”

銀鳳拿出來一個用紅線串的鈴鐺,卻不是常見的金銀銅鐵,而是少見一琉璃鈴鐺,這鈴鐺做得精緻至極,半透不透的,裡面還帶著些別的顏色,陽光一晃五顏六色的。

“這是哪裡買的?”

“這個啊,是縣城裡的蔣家鋪子的東西,他們家的兒子隨著劉家劉老爺的商船出過洋,很是賺了些銀兩,回家就在縣城裡買了房開了鋪子,娶了一房媳婦,偏偏他們家兒子是個不安定的,愛鼓搗西洋的新奇東西,這鈴鐺就是他做出來的,還有一些碗盆之類的,就是賣的貴,我家這兩丫頭開啟春就看上這鈴鐺了,沒有錢買,默然這孩子頭一個月領了月錢,知道妹妹們的心事,就拿了錢給她們買回來了。”

“這鈴鐺多少錢?”

“十文錢。”

一個十文錢的鈴鐺,從開春賣到夏……這家人賣琉璃賣得也太辛苦了,“這東西做工倒是真好。”吳怡在心裡就把這事惦記上了。

沈思齊拿了做好的衣裳樣子來給吳怡挑,吳怡都有一半的心思在琉璃上,所謂學童裝,看來看去都是一樣,最好的品藍松江布,領子上掐了白綾布的牙,配上同色的腰帶也就成了,沈思齊比吳怡還要心細,又定了鞋樣子,兩口子商量了一小會兒,這事就定了。

吳怡又拿了自己白天畫出來的樣子,“九妹就要成親了,我這個做姐姐的就算是拿出金山銀山來,也沒辦法跟宮裡的潑天富貴比,只能比別人多花心思,那人能把琉璃鈴鐺做得那麼好,做這個應該也是成的。”吳怡畫的是琉璃的一對步搖,又畫了抹額。

“琉璃就怕器形大,中間有氣泡,顏色又不正,這裡用金或者是金絲楠木都是成的。”沈思齊在圖樣上比劃了一下,果然比原來的樣子還要好看一些。

吳怡點了點頭,琉璃的純度問題,要等到工業革命以後,有更高溫的爐火才能解決,這個時候確實只能用這個法子。

“九妹和太子都小,兩個小孩子,就是成了親也是湊在一起長大罷了,宮裡規矩多,煩悶的事也多,我小的時候拿勾子釣過風水缸裡的木魚玩,這人真要是個手藝好的,讓他燒些空心的琉璃魚豈不是更好?”

沈思齊說起來也才二十一,在現代不過是大學剛畢業的大男孩,琢磨起玩的來,也現出了原形了,一臉的興味。

吳怡不由得笑了,兩個人湊在一起研究了半天添妝禮的樣子,待到三更天才睡。

第二日吳怡一大早就收拾了,讓周老實套車,領著紅裳跟兩個小丫頭子,又帶了幾個護院一起去縣城,“你夏荷姐姐啊,跟著我什麼路都走過了,見過的世面也多,這回我讓你跟著我出去走走。”

紅裳也覺得新奇,跟著吳怡坐馬車進了縣城,先去了藥鋪,張掌櫃一見吳怡前護後擁的一大群人,也知道這必是富貴人家的少奶奶,將吳怡領到了二樓奉茶。

吳怡見這二樓佈置的精緻乾淨,茶水也是上等的,知道這人果然是經常招待上等人家的女客。

張掌櫃洗了手換了衣裳過來,他看起來細皮嫩肉的,雖有些年紀卻未曾留鬍子,整個人像是發起來的白面饅頭一般,說話輕聲細語,給吳怡號脈時,隨著脈相表情微有變化。

“這位奶奶可是去過北地?”

“正是,我們夫妻剛從遼東回來。”

“奶奶曾經流過孩子。”

“什麼?”吳怡愣了愣,她流過孩子她怎麼不知道?

“想是月份小,奶奶又年輕,以為是月事來了。”

吳怡回憶了一下,自己在正平城時,確實有一次月事遲了,來的時候又比往常多,以為只是心情焦慮引起的月經不調,也就沒當回事。

“奶奶流了孩子,又不知保養,這才落下了病根,幸好奶奶身子好,如今保養的也好,若是不來看病,再過五、六年總能自己養好,只是到年老時不能沾涼,一到冬日就要難熬了。”

吳怡略點了下頭,她居然曾經懷過孕自己卻不知情,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傷心。

“如今既遇上了我,總能幫奶奶調養好身子。”張大夫寫了個方子,交給紅裳,紅裳到下面抓了藥,吳怡多多的給了診金,這才告辭離去。

她在馬車上想著,自己幫白氏母子,不過是舉手之勞,卻無意中解了自己這麼大的災厄,緣份二字真是想不到。

馬車還沒到蔣家的鋪子,就停了下來,紅裳敲了車門問周老實:“周大哥,可是有什麼事?”

“蔣家鋪子跟前圍了一群人,好像有人要砸鋪子搶東西。”

“光天化日,怎會有這樣的事情?”吳怡也覺得疑惑,“可有官差在?”

“官差就在一旁看熱鬧呢。”

“去問問怎麼回事。”

沒多大一會兒周老實回來了,臉色卻有些不好,“二奶奶咱們回去吧。”

“到底是何事?”吳怡還沒等再問呢,馬車旁邊的人就開始大聲議論起來。

“這沈家果然是財雄勢大,蔣家不過是欠了十兩銀子未還,就逼著人家還二百兩銀子,不給就要人家的房子,這鋪子不論裡面的貨,前面鋪子後面房子,閉眼睛賣也值三五百兩。

“噓,小聲點,聽說放印子錢的是沈二奶奶,人家可是太子妃的姐姐,縣太爺看見都要磕頭下拜的,你沒看官差就在那裡嗎?亂說話當心拿你進大牢……”

吳怡就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仍然手抖個不停,她向來與人為善,輕易不做傷人之事,卻沒想到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找來半斤和八兩親自吩咐了幾句之後,吳怡又提筆寫了兩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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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速送到七舅舅的洋行,讓他們快馬投遞進京,再派人快馬親自送這封信到外祖家。”

“二奶奶,這事奴婢猜著旁人不會有這樣的膽子,除了那位族長夫人不會有旁人,她本是螻蟻一般的人物,二奶奶為何……”夏荷對吳怡對此事如此慎重,頗有些意外。

“這次光天化日之下奪人房產,光是看熱鬧的就有幾百人,官府的差役卻只在那裡說笑,還有人把咱們的底細都透了出去,族長夫人固然愚昧,依著咱們的權勢胡作非為,卻也難保有人不藉機煽風點火,敗壞我跟沈吳兩家的名聲,正值太子娶妃之時,切不可節外生枝,有什麼事端。”

“是。”

吳怡喝了口茶,這才稍稍恢復了一些,她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像是曹操之類成功的政客,旁人說他們的性情時總要加一句多疑,爬上高位,手握權勢,手裡面的權利越大,想要背後捅刀子的人越多,那怕是丁點小事都不能做錯,閉門家中什麼都不做,都有人幫你犯錯,這次如果不是被她把此事撞破,怕是他們夫妻聲名狼藉,京裡的問罪信到了,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夏荷,這是五百兩銀子,讓周大哥親自送到蔣家人手裡,讓他們把銀子交給放印子錢的中人。”

“是。”夏荷見她如此慎重,也害怕了起來,接了銀子趕緊出去了。

沈思齊在族學裡見八兩風風火火的來找他,就知道家裡必定是出事了,把事情稍稍料理了,就回了家,卻見吳怡拿著包藥讓紅裳去煎。

“你可是病了?”沈思齊知道今天吳怡要去縣城看病。

“沒事,大夫說我只是有些宮寒,吃幾副藥調理調理就沒事了。”吳怡說道,關於她在遼東曾經流過孩子的事,讓沈思齊知道也不過是多了個一起嘆息難過的人罷了。

“那你找我回來……”

吳怡跟沈思齊把自己無意之中撞破有人以她的名義放印子錢的事說了,“這事可大可小,若是有人捅到京裡,你本就是剛剛特赦的欽犯,就算有兩家人從中周旋,把這事摘清楚,難免也要弄得一身腥。”

“你的意思是?”

“這事一是悄悄的了結了,把那族長夫人找來,曉之以利害,再讓族長和她一起退居榮養也就罷了,二是……”

“這事不能悄悄的了了,聽你的話裡,似是縣城的人都在傳是你在放印子錢,咱們這邊了了,就怕旁人還是要興風作浪。”

“那二爺的意思?”

“這事不但不能悄悄的了了,還要鬧大。”沈思齊說道,“如今正是太子娶妃之時,容不得一絲差錯,那知府和縣令,雖然面上看是正經的科舉出身,並未結黨,難保私下裡早已經投靠了旁人,寧可小心謹慎,也不可大意。”

“二爺既然說得出此頭頭是道,就由二爺把這事辦了吧。”吳怡笑道,從劉氏身上如果說她學到的最重要一課是什麼,那就是女人不要強出頭,該由男人做的事、做的主,就交由男人做,按照現代人的說法,每個女人都想做黃蓉,就算你有黃蓉之智,靖哥哥卻只有一個。

沈思齊當天晚上就把族長和族長的長子請來了,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只知道族長是被他兒子半攙半抱著走出沈府大門的,回到家裡就生了一場大病。

到了第二日,沈思齊親自押解族長夫人招搖過市大張旗鼓地送到了縣衙,只說是沈氏家族族長之妾,討好巴結奉恩侯府二奶奶吳氏,在探聽出吳氏的底細之後,膽大包天,在外藉著吳氏的名義放印子錢,幸得身邊的丫環舉發,這才敗露,沈二爺見自己妻子名譽受損,特押解禍首到縣衙。

縣令本來只見過沈思齊一面,見他如此鄭重其事,把家醜外揚,也頗為驚訝,只得接了狀紙,至於那族長之妾原是族長的繼弦,就算是有人認得她,也沒人為她出頭去得罪沈家,只是她嫁到族長家生下來的幼子,一夜之間,由嫡幼子,變成了庶子,長大之後提起其母,也是自羞自慚,不願多說。

族長之妾到了堂前,知道自己惹下大禍,也不敢隱瞞,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招了出來,她原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去冒名放印子錢,是她孃家兄弟和他的朋友幾次三番鼓動,他朋友又願意拿出白銀千兩來做本錢,加上她原本的私房錢,這才成了事,原以為冒著吳怡的名,民間不敢告,官府不敢管,是坐地收銀一本萬利的生意,卻沒想到剛剛收回本金就被抓出來了。

縣令又發下籤令去抓拿她的孃家兄弟和朋友,卻沒想到她孃家兄弟已經畏罪自盡,那朋友早已經不知所蹤,族長之妾也知道罪責難逃,在牢裡趁人不備用腰帶上了吊。

經過了這件事,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放印子錢的不是吳二奶奶,沈思齊又當街燒了一箱子的借據,無人不拍手稱快,都言道縣令想要拍吳二奶奶的馬屁,結果拍到了馬腿上。

過了三日,劉家的回信到了,縣令無門無派,那知府細查起來,卻與二王爺有些瓜葛,若不是沈思齊急智,彈賅沈吳兩家教子、教女無方的奏摺怕是已經遞進京了。

正值太子娶妃之際,雖聖上肯定會留中不發,只是人言可畏,等到沈家和吳家查清真相時,旁人也只會覺得兩家找人替罪。

沈家和吳家的回信也是說此事甚險,讓他們夫妻千萬小心。

吳怡只道京城宅門險惡,京中人情網一環套一環,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場禍事,卻沒想到這遠離京城的小小縣城,也是難得平靜。

她只慶幸這事不是發生在現代,若是在現代,圍觀人群中有人拍段影片,發個微博或者是帖子,就算是第二日就將真兇入罪,他們夫妻的臭名,也是要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