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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回京團圓

吳怡曾經想過自己回京時的情形是什麼樣的, 卻沒有想到這一切是如此的慘淡, 奉恩侯府除了門前的兩個石獅子依舊高仰著頭,整個都低落的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長子嫡孫沈壽夭折,世子沈見賢吐血身亡, 這樣的打擊對於任何一個家庭都是致命的。

穿著一身孝服的沈思齊在門前迎接自己的妻子,吳怡已經從行裝裡拿出素色的衣服, 拆掉上面的繡花,頭髮戴了銀質的首飾, 沈岱也換上了白色的褂子, 就連愛寶的襁褓也被換上了白色的布面。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再想所謂的只有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小家了,奉恩侯府這個大家,除了他們再沒人能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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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怡一路向前走著, 一路上的僕役看見了他們一行人, 躬身施禮之餘,有數個已經哭出聲音, 這些年奉恩侯府承受的太多了。

正堂裡沈侯爺早已經須發白了大半, 肖氏一身青衣,眼神空洞,像是放空了一般。

吳怡之前都快忘了這些人長什麼樣了,可是一見到他們,那種忽然衝進自己身體裡的悲傷, 讓她沒辦法控制自己,她跪了下來,“侯爺, 太太,不孝的媳婦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就好。”沈侯爺似乎只會說這句話了,在看見身後由兩個奶孃抱著的兩個孩子時,眼睛裡終於有了些暖意。

肖氏則是沒有什麼反應,她的腦子裡約麼還在轉,為什麼長子就這麼沒了,嫡長孫也沒了——

直到被奶孃抱著跪著,極不舒服的愛寶小聲哼嘰了一聲,她才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回來了——二奶奶啊,你回來晚了啊……”肖氏說道,“咱們這個家……快不像個家了……”

孔氏扶住了肖氏,“大嫂——孩子們回來是高興的事……”這些日子以來,孔氏一直在陪著肖氏。

吳怡跪著向前走了兩步,“太太,您要是難受,您就哭吧。”

哭?肖氏眨眨眼,眼睛乾澀的發疼,她四下看了看,“保全兒呢?保全兒呢?誰在看著保全兒呢?”

沈思齊從另一邊扶住了肖氏,“保全兒病剛好,吃了藥在睡著呢。”

“不行,把保全兒給我抱來!”肖氏帶著某種恐懼說道,“保全兒是我的命根子,他可不能再出事了。”

奶孃把剛從被窩裡抱出來,明顯情緒不好的保全領了來,保全一看肖氏這樣子,倒比這一院子的大人還要鎮定,“祖母,我來了。”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眼睛裡含著眼淚的陌生婦人身上看,那婦人一身素衣,像是畫裡的觀音一樣美麗,“母親?你是我母親?”

吳怡點了點頭。

保全兒歡呼了一聲,一把抱住吳怡的大腿,“母親!”

“保全兒!”吳怡哭了出來,跪在地上抱著保全兒哭。

倒是保全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推了推吳怡,向後退了幾步,“兒子給母親請安。”

“乖。”吳怡嘴唇顫抖著摸摸保全的頭髮。

肖氏這個時候才像是真的醒了,她看著保全兒,“保全啊,這是你母親。”

“是,祖母,我已經見過我母親了。”

“給你母親施禮了嗎?不可因情而廢禮。”

“施禮了。”保全像是哄孩子似的說道,自從大伯和長生沒了,哄祖母已經是他一天必做的事了,“祖母啊,你見過我弟弟和妹妹了嗎?”

他就像個小大人似的,引導著沈侯爺和肖氏去看兩個陌生的孫兒,沈岱吮著手指側頭看著保全兒,“哥哥。”

終於從地面的低視角,隨著奶孃的站起來升到平常的視角的愛寶,則是滿意的揮揮手。

兩個孩子帶著的生機,像是春風一樣,一下子化解掉了沈侯府的冰凍,這個夏天也終於有了些夏天的樣子。

沈思齊和吳怡見肖氏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沈侯爺滿足的抱著保全兒,心裡面總算是放下了一些,小孩子總有本事去沖淡大人心頭的傷。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吳怡站在肖氏身後替她布著菜,沈思齊則是照應著沈老侯爺和沈侯爺,保全兒沒什麼機會跟自己的母親獨處,眼睛卻是絲毫不肯離開吳怡,母親舉止嫻雅溫柔,嘴角總帶著笑,雖說在服侍著祖母,眼睛卻時刻注意著坐在一起的兄妹三人,在發現保全兒的目光後,總會回一個心領神會的笑。

自己的弟弟不像沒了的長生弟弟那樣蒼白,他出奇的活潑,總試圖從奶孃手裡搶奪到勺子,並因為搶不到而惱火,但是因為環境陌生,似乎是忍著沒敢發脾氣,妹妹則就在奶孃懷裡窩著,坐在餐桌邊的像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沈岱終於放棄了從奶孃那裡搶到勺子的努力,明明在家的時候他已經可以用勺子自己吃飯了,他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哥哥身上,“哥哥,你是哥哥。”他用沾了菜油的手去抓保全的衣裳,保全一看見那油手就本能的向後躲,沈岱抓了一個空就想要哭。

吳怡瞪了他一眼,沈岱開始在視線裡尋找救星,在發現父親刻意的躲開他求救的目光時,他快速將目標鎖定在白天時很慈和的老奶奶肖氏身上。

肖氏見沈岱在看她,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沈岱一發現得到了注意力,立刻扁起了嘴,開始醞釀眼淚了。

“怎麼了?小乖乖——”

肖氏這話一出口,吳怡就知道完了,沈岱絕對要水淹七軍了,“娘……罵罵!”他一邊說一邊張開手臂撲向肖氏。

肖氏心都快化了,趕緊把沈岱抱過來,“誰敢罵我們小乖乖?”

吳怡沒法子,也只有跟沈思齊相視苦笑了,難怪人說老大憨、老二精、又奸又滑是老三,沈岱雖然只有三歲,那花花腸子絕對比保全兒多,保全兒幾乎要被自己弟弟這一邊串表演驚到了,他看了眼吳怡,吳怡走到他身後,拍拍他的肩,“你弟弟是在撒嬌。”

站在孔二太太身後服侍的黃氏撇了撇嘴,剛想說什麼,就得到婆婆兇狠的瞪視,只得把話咽到嘴裡,這對婆媳的關係這幾年一直在惡化。

無論是在屋裡近身伺候的僕人,還是在外面的僕人,聽見餐桌上久違的各種笑聲,都不由得也笑了,沈侯府的寒冰,終於化了。

吳怡沒想到被祖父母寵著長大的保全會表現的這麼成熟,他哄著肖氏多吃東西,逗著肖氏多說話,到了晚上的時候又親自給肖氏蓋被子,當肖氏睡著了的時候,他們母子同時退出肖氏的屋子。

吳怡幾乎在出門的一瞬間就抱住了保全,“保全兒啊,還記得娘嗎?”

保全兒聞著吳怡身上的莫名熟悉的味道,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忘了也沒關係,是娘不好。”吳怡用臉頰摩擦著保全的臉蛋。

保全兒就這麼摟著吳怡,他是個因為父母不在身邊,而早熟敏感的孩子,雖然有祖父母的溺愛和保護,那種不安的感覺一直縈繞在他的身邊,在母親抱著他的時候,他終於感到自己腳踏到了實地上,“娘……”

“好,好保全兒。”

保全的奶孃一直等在旁邊,看見他們母子重逢,也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二奶奶,您不如今晚把保全兒帶回去吧,天亮前送回來就行。”

這事說起來竟像是萬分可憐一樣,母子兩個分別多年,想要在一起呆一宿,居然要偷偷的。

沈思齊給沈岱唸完書回屋,看見的就是枕在吳怡腿上的大兒子,還有摸著兒子頭髮的吳怡。

“我走的時候他還那麼一丁點大,如今長這麼高了。”沈思齊坐到了床邊,摸著保全的頭髮。

保全的成長成程中,對於父親該有的印象都不怎麼好,沈見賢漠視冷對長生,三叔沈思仁對三弟也是一般般,沈思齊則是完全不同的形象,他溫和,說話總是比別人聲音輕一些,也不吝惜於抱著他,或者是跟他說話。

“爹。”保全半睜開眼,摸著沈思齊的手。

“乖。”沈思齊摸摸保全的額頭,“不發熱了?”保全臉上的印子甚至都消得差不多了。

“沒事了。”保全說道。

“怎麼一直沒看見大嫂?”吳怡總算能抽出空問沈思齊馮氏的情形了。

“大嫂已經臥病在床很久了,一陣明白一陣糊塗的。”沈思齊嘆道,“大哥這一家子,太可憐了。”

吳怡也只剩下嘆息了,“明天我回孃家之前,去看看大嫂。”

“嗯,我是小叔,有些話不好說,大嫂又跟孃家的人不親近。”沈思齊一邊說一邊往床上躺,“保全兒今個兒睡這兒吧。”

保全幾乎要樂得飛上天了,他能跟父母睡在一起這件事對他來講像是美夢成真了一樣。

他左手握著吳怡的手,右手握著沈思齊的手,興奮的以為自己永遠都睡不著,實際是沒過了一柱香的時辰就睡著了。

等到保全睡了,沈思齊才對吳怡說了件兩個人都想到了,一直沒有說的事:“父親今天跟我說……爵位的事了。”

沈見賢沒了,長生也沒了,剩下的就是他這個嫡出的弟弟,洪宣帝雖然恢復了他的功名,但是讓不讓他承爵還是在兩可之間的事,在他下面就是庶弟了,庶出子承爵的不是沒有,但是難上加難。

“父親怎麼說?”

“他說要進宮求聖上的恩典,讓我承爵,說若是不行的話,就讓咱們過繼個孩子給大嫂,隔代傳爵。”

吳怡忽地一下坐了起來,“不行!”讓她的孩子叫她嬸孃?這事絕對不行。

“我也是這麼想的。”沈思齊說道,“所以我說了另一條路。”

“什麼?”

“過繼二叔家的思智或者是思禮。”本家沒有嫡子可以承爵,過繼嫡親兄弟家的嫡出子也是成的,這種作法遠比過繼吳怡這一支的嫡出子到馮氏名下,隔代傳位要靠譜。

“侯爺又是怎麼說的?”

“他說……”沈思齊沉吟了一下,“他說日後太子繼位,天下最貴的兩家莫過於吳馮兩家……再說了,隔了個房頭,他終究不願。”

說到底,思智或者思禮的血統不夠高貴,在日後幾十年的爭奪中,不如沈思齊或者是沈思齊和吳怡的孩子,卻叫馮氏為母親來得得天獨厚。

吳怡咬了咬嘴唇,“咱們在這裡說什麼,都抵不上聖上的一句話。”這事還有一個人的意思必須顧及,那就是洪宣帝,“我回家去問我父親。”實際上吳怡這個時候已經打定了主意了,沈思齊承爵或者是過繼沈思智、沈思禮中的一個,過繼她的孩子出去——她倒是寧可一輩子呆在遼東不回來了。

“對了,還有一個事。”沈思齊忽然說道。

“什麼事?”

“恂郡王府的世子沒了。”

吳柔抱著襁褓中的次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世子染了麻疹病故而強壓抑在心裡的興奮被一下子打散了。

肖王妃就那麼高高在上的坐著,帶著某種冷意看著吳柔,“吳氏,你可是不願?”

“王妃娘娘能這般抬愛令珏,實在是令珏的福氣。”世子沒了,肖王妃要收養她這個側妃所生的次子,確實是抬愛了,可是她的兒子,就這樣……

“我不是要搶你的兒子,我只是瞧著令珏惹人喜愛,想抱過來養幾天,不光是你兒子,還有苗氏生的令玷我瞧著也喜歡,也讓她抱過來了。”

只是抱去養,並不是說充做嫡子,同樣被抱去養的還有只是侍妾身份的苗氏的兒子……

吳柔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勒到了她的脖子上一樣,讓她喘不過氣來,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反抗,她甚至笑了,“無論是令珏還是令玷都是王妃的兒子,王妃樂意養自然是孩子們的福氣。”

“你能這樣想就好,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把令珏留下,等下叫人把他的隨身之物送過來就成了。”

“是。”吳柔臉上的笑都沒有消散過,甚至帶著絲喜意,忍,她修練了十幾年,學會的最重要的一課就是忍。

馮氏的房間裡散發著久病纏身的人所居的地方,那種讓人覺得呼吸都困難的藥味,吳怡進了屋,看見的是坐在床邊像是木頭人一樣的馮氏,馮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眼神比肖氏還要空洞十倍,肖氏還有次子,還有孫子、孫女,馮氏是真正的一無所有了。

馮氏坐在屋子裡發呆,她這一生出嫁之前十幾年,竟是最快活的日子,出嫁以後,與夫不合,她爭過,她求過,她拼命彰顯自己後族嫡長女的身份,給自己撐臉面過,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卻因為孃家的事夫妻徹底決裂,連累兒子不得生父待見,她耗盡心血盡心將兒子養大,好不容易兒子進了學,會讀書寫字,會體帖母親了,卻被一場麻疹奪去了命,丈夫也跟著去世了。

她現在已經絕望到了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是恨天恨地了,“有福之人不用忙,後邊的半句是無福之人跑斷腸……張道長,我總算明白你的話了。”

“大嫂。”吳怡輕聲召喚著馮氏。

馮氏抬頭看一眼她,半天沒有說話,馮氏身邊的丫頭福了一福,“二奶奶見諒,我們大奶奶傷心迷了,認不得人了……”

吳怡點了點頭,跪坐在馮氏床邊,“大嫂,是我,我回來了。”

馮氏像是略有所動,低頭看了吳怡半天,終於握著吳怡的手哭了出來,“是你?你怎麼才回來!”她摟著吳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回來晚了!回來晚了啊!”

吳怡也是心酸,她這些日子也在想,如果她沒有跟隨沈思齊去遼東,沈家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沈思齊又會怎麼樣呢?

“大嫂我……”

“是大嫂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馮氏捶胸頓足的哭,“保全兒沒了,是大嫂對不起你啊……”

對她來講,兩個孩子生病,沒了的是保全兒,要比是長生更讓她容易接受一些。

“大嫂,保全還在,沒有的是長生。”

“長生?”馮氏愣了愣,忽然以頭撞牆,“長生啊!長生啊!長生!你是娘的命啊!”她哭著哭著,竟然昏厥了過去。

丫頭熟練的把她扶上床,又拿了藥丸子塞進她的嘴裡,“大奶奶就是這樣,一時明白一時糊塗……”

劉氏讓吳怡像是小時候一樣枕在自己的膝頭,講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講著講著吳怡哭了,劉氏就拿帕子給吳怡擦臉。

“也不怕讓孩子們見著了笑話。”

“不怕,女兒再大,在娘面前還是孩子。”

“你們啊,你們小時候盼著你們長大,真長大了,真是恨不得把你們藏在懷裡一輩子才好。”劉氏這些年也老了,頭髮也斑白了。

吳怡往她的懷裡拱了拱,“我這不就是在太太的懷裡藏著呢嗎?”

“真的是不知羞。”劉氏捏捏吳怡的臉,“你們姐妹啊,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讓人揪心呢,你大姐總算是懷上了蕭家的孩子,在蕭家站穩了,你回了京,沈家卻是那樣,你九妹過了年就要跟太子圓房了,一對小狗似的一起打鬧著長大的孩子,也要做正經夫妻了。”

吳怡笑了笑,“說起來還是我不好的事多。”

“胡說,你回來就是最大的好事。”

“太太,大哥和大姐都被老太太抱去養,你是怎麼熬的?”

“怎麼熬的?別人怎麼過我怎麼過唄,就是想,想急了就去看看他們,等有了你們幾個,想得也就少了。”

“可是保全……”

“以後你們要常留京城了,孩子長著腿呢,平素除了上學,去找自己的孃親有什麼關係?你婆婆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

“我公公說要過繼……”

“承爵的事你不用跟我說,你父親早有主意,只是這事要探探聖上的口風,馮家那邊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吳怡一下子坐了起來,“太太!過繼是不成的!”

“你這孩子就是怪,旁人聽說自己的孩子要過繼長房做世子,都是高興,就是你不行。”

“太太!”

“你父親覺得這事行,反正沈見賢沒了,馮氏是個半死不活的,也就是有個孩子要叫你嬸嬸……我卻說你不會樂意。”

“太太!我寧可我們一家子離了奉恩侯府……”

“住嘴,說得什麼傻話?還要孝道不要了?”劉氏狠狠擰了一把吳怡的胳膊。

“太太……”

“你這孩子就是脾氣拗,這事下了聖旨你都敢闖金鑾殿。”劉氏點點她的額頭,“這事最好的法子是思齊承爵,聖上說過浪子回頭金不換,這話他想往回咽是咽不回去了,只是這事可不是你在我跟前撒撒嬌就能解決的事,得是馮家點頭,願意放手才行,還有一宗就是聖上,他樂不樂意吳家的姑爺繼承奉恩侯府的爵位,聖上說不成,別人說一萬個成都是不成的。”

“蘆花案上,馮家欠了我們的,他們不敢說不成,至於聖上……”吳怡想了想,“現在誰在聖上面前能說得上話?”

“這人你怕是也認識,萬昭儀。”萬春的來歷旁人不曉得,劉氏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萬春跟吳怡是不是有深交。

萬昭儀——吳怡想了想才想明白,萬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