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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回家過年(上)

廷瓏下意識的撫了撫小臂, 心下大驚,就要上前去看視廷瑗傷勢, 卻叫那位打人的容嬤嬤拿戒尺攔了一攔,道:“五姑娘正學規矩, 姑娘有事晌午再來吧。”

廷瓏順著戒尺細細的看了看這婦人,只見她容長臉,修飾得當,皮膚白的蠟一樣,就連表情也像凝固的蠟——想必,就是玉清舅媽薦來教規矩的崔大姑了,只是, 憑她是誰, 怎麼就敢下這麼狠的手教訓人家的小姐?

心下正自起疑,就聽廷瑗在一旁道:“九妹妹,你先到屋裡坐坐,我一會兒再去找你說話。”

廷瓏聽廷瑗語帶哽咽, 抬頭去看, 見她眼裡噙著淚,臉上還強笑著——從上回分開到現在也不過才兩個月時間,向來直來直去的廷瑗如何就會做這樣的表面功夫了?壓下疑惑,廷瓏點了點頭,果真邁步進了五姐姐房裡。

阿福方才在廷瑗懷裡被挾著風雷之勢落下的戒尺嚇了一跳,此時也夾著尾巴跟在廷瓏身後進了房裡,老實的告訴眾人, 它平時不乖就是欠揍。

廷瑗的丫頭翠袖正在房裡做針線,見九姑娘進來忙放下活計上前服侍,廷瓏擺了擺手叫她自去忙,只在窗下站了向外看去。

廷瑗頭上頂著碗,裙上兩根飄帶直垂到膝下,飄帶下頭系著一對銅鈴。廷瑗走步時為防止頭頂的碗掉下來,必須雙眼平視前方,上身端正直立,不能像平時似地聽著點兒動靜就左顧右盼,下身則要時刻注意那一對銅鈴,只能用小腿邁步,膝蓋以上不能搖晃一點。

崔大姑端著戒尺走在廷瑗身側,不時用戒尺在廷瑗身上點一下。每到此時,廷瑗渾身就是一抖,然後才將她點出的地方調整一下,腳下步伐卻一步不停。

廷瓏在窗前站的腿痠,外頭的兩個人還從東到西不厭其煩的踩著相同的節奏來來回回,廷瑗也居然沒有一點不耐煩,頭頂的碗也一次都沒有掉下來過。

廷瓏不由就想起那日在廟裡,廷瑗也是用這樣專注的神態一步一叩的遍拜了所有的佛陀,此時看她眼裡噙著淚,堅定的一步一步走下去,忽然就有些感動,更有些羨慕,羨慕她的熱情,執著和踏實的努力。

終於,天光近午時,廷瑗結束了她院子裡的長征,在崔大姑一刻不離的視線中壓抑了喜色,將碗從頭上拿下,慢慢的上身直立,蹲身屈膝,標準的給崔大姑福身行禮後,才邁著和剛才一樣的碎步走回房裡。

才進屋,廷媛就原形畢露的衝著廷瓏撲了過來,邊揉搓她邊哼哼唧唧的道:“我可不能活了……”廷瓏聽她半真半假的抱怨,又氣她亂說話,又是忍不住想笑,半晌才想起來她胳膊上的傷來。

廷瓏輕輕的挽起廷瑗的袖子,就見她手臂上一道道的青紫相見,都腫了起來,竟是皮膚本色的地方最少,看著看著眼圈就紅了,半晌才點著廷瑗的腦門道:“你是傻的?叫她這麼打你?告訴大伯母送了她回去,多少比她教的好的請不來?”

廷瑗少見廷瓏這麼剛強的時候,還敢教訓自己,也點著她的鼻子道:“恐怕真請不來呢,圓山崔家的人,幾代都是在宮裡做教引姑姑的。”半晌,又看著窗外道:“況且,何家巴不得我把她趕回去呢。”說完苦笑了下。

廷瓏把廷瑗的話在心裡轉了一圈也就明白了,何家薦來的教習叫廷瑗趕跑了,自然就捏住了廷瑗沒有規矩又不肯學習的把柄,而規矩這個東西似乎是女孩子的命門,大意不得。想到這,不禁生出些同病相憐的感觸來。

中午的時候,廷瓏跟廷瑗去堂屋用飯,崔大姑則自己在廷瑗院中另開了一席,廷瑗像是飛出籠子的小鳥似地,生動了詮釋了什麼叫歡心雀躍,邊走邊拉著廷瓏轉圈道:“你多住幾天吧,來了客我才能吃頓飽飯。”

廷瓏聽她說的可憐,不過今天親眼目睹了那戒尺落下的聲威,廷瑗就是說那崔大姑其實是巫婆變的,每到晚上就長出一對漆黑的翅膀來,她都會信以為真,並且心有戚戚然。想了想就問道:“那崔大姑要留多久?”

廷瑗嘆了口氣道:“不知道,誰知道她打算留多久。”

廷瓏聽說,知道是不限時候,單看什麼時候學成了才走,便道:“耽誤一天工夫,她就多待一天,五姐姐好歹委屈幾日裝上一裝,把她哄走了再痛痛快快的自在吧。”

廷瑗聽了就一把扯著廷瓏的耳朵,笑道:“我就知道你最滑頭,偏人人都說你年小穩重,可恨,怎麼就沒人揭你這層皮呢?”

廷瓏聽了滿不在乎,做世外高人俯視眾生狀道:“阿彌陀佛,自然是人人都把滑頭當老成穩重,偏你這種傻呆呆的不明白。”

廷瑗聽見說倒愣住了,半晌道:“以前可不是我傻。”

廷瓏本是隨口一說,見廷瑗認真倒後悔起來,生怕她被這樣消極的話影響,換了本心。人在長大的過程中,大多數人天性中閃光的稜角被生生磨掉,在血肉模糊中逐漸變得圓滑世故,泯然眾人,她覺得這一點也不好,可她自己是不敢獨樹一幟的,也不敢鼓勵廷瑗永遠保持這樣的率真。到底只能一句話也不說,默默的走到堂屋去。

堂屋已擺好了飯,大太太和幾個姊妹正坐著等她們,廷瓏忙含笑上前去逐個行了禮,大太太笑眯眯的叫她們入座,剛要動筷,廷碧就問廷瓏道:“三嬸說,你這些日子一直在家裡頭學廚,我也想學呢,不知道辛苦不辛苦?”

廷瓏剛想說不辛苦,忽然想到廷瑗在家受的這個罪,便加油添醋的將自己那一分辛苦說成了五分,五分辛苦說成十二分,果然,人不止需要榜樣,更需要墊背的,廷瑗因為知道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慘的人而得到了極大的安慰,聽過廷瓏的事蹟大受鼓舞,增強了面對容嬤嬤的勇氣,後來吃飯的時候更是胃口大開,還比在山上時多了半碗飯。

廷碧因為自己沒有母親,眼看著大伯母給廷瑗請了高明的教引姑姑來家教規矩,廷瓏也自有母親為她打算,只有她和妹妹無人費心教導,就有些自憐自傷。

方才一問,本是說給大伯母聽的,只待廷瓏說不辛苦,她也好趁勢提了要學手藝,誰知廷瓏平日裡萬事都不說為難,今日忽然就訴起苦來。廷碧開不了口,大太太也只當沒這回事,一個字也不提。

廷瓏不知她們轉的什麼心思,吃了飯等廷瑗依依不捨的回去受罪,便隨了廷瑛大姐姐去她房裡午睡,廷瑛的房間在張府所有院落的最深處,安靜的近乎幽閉,廷瓏在幾乎與世隔絕的安靜中安睡了兩個時辰,醒來才知道母親早回來的,就等她回家。

上山時,廷瓏就把崔大姑如何打廷瑗的話學給母親聽,邊說還邊在一旁察言觀色,誰知姚氏聽了卻只是一笑,道:“廷瑗那孩子受苦了。”

廷瓏旁敲側擊沒有奏效,只好拱進母親懷裡開門見山的撒嬌道:“娘,我願意學,可是我怕打,別叫她來教我好不好?”

姚氏將廷瓏上身攬在懷裡,道:“娘的小閨女誰敢碰一下。”

廷瓏聽了這話還以為母親準備將崔大姑拒之門外了,頓時放下心來。

誰知,又過了一個月,廷瓏剛準備完當天考試用的二十道大菜,興高采烈的帶著廚下眾人端去堂屋擺飯,趁著暖和氣,連斗篷都不披就光著腦瓜跑到姚氏房裡請父親母親用飯。姚氏去堂屋一看,見二十道菜裡連她跟著廚下醃來過年用的火腿、臘肉、風雞、風魚都湊上了,就瞪了廷瓏一眼,道:“崔大姑從你大伯家辭了去,過了年就來咱們家呢。”

廷瓏果然立刻嚇了一跳,張了半天嘴,只道:“啊?”

姚氏看她嚇得這樣,才笑道:“放心,她若要打你,我就送她回去。”

廷瓏聽了母親保證心裡才有些底,繼續熱火朝天的忙活過年,而過年,意味著以然就要回來了。

廷瓏先前是不知道思念的,因為早知他要出門,心裡有準備,可是明明說三個月就回來,如今已經過了三個半月還沒有動靜就格外讓人擔心了,往常日子也就算了,偏偏是過年,只有著急往回趕的,若不是讓什麼事絆住了,哪裡就會遲遲不歸呢?眼看就是小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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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然站在甲板上,身上的大氅落了一層細雪,眼睛看著南邊白了頭的遠山,越是近了,就越是想家。尚寬掀開簾子一角往外張望,見外頭暮色四合,什麼看頭都沒有,以然還傻站著,就道:“我說,你也風雅了小半個時辰了,還沒凍透?”

以然從來說不過尚寬,更羞於承認才離開三個多月他就這樣急切的想念家裡了,便不肯答話。

尚寬見以然一聲不吭,探了探頭,又道:“我說,姿勢都不換換,別是在那凍住了吧?回去我可怎麼和三姑交待呀。”說著就披了件大衣裳提著燈籠從艙裡走了出來,門簾沒掩嚴實,一個白毛球奮力的從下面亂拱一氣,終於衝破了棉門簾的阻礙,卷著尾巴從裡面擠了出來,剛接觸到冷空氣就打了個噴嚏。

尚寬說了那麼半天的話以然都不肯理,這白毛球才打了個噴嚏以然就連忙回頭,看它奔著自己跑了過來,趕快彎腰捉住,也不顧那東西四蹄的雪水就捧到掌心裡。

尚寬見慣了只挑了挑眉,也不去嘲笑他,半晌,就聽以然問道:“小年能到家嗎?”

尚寬看了看風向,道:“懸。”又笑著問道:“想家啦?”

以然低頭摸了摸白毛球,不肯搭話。

尚寬嘆了口氣,道:“這幾天真是要讓你悶死了,想家就說想家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以然就笑道:“你怎麼不想家?”

尚寬看了看遠處的漁火,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想?”

以然笑著揭短,道:“前年你一整年都沒回家。”

尚寬看了看遠處,長嘆了一口氣道:“前年我要是回家,現在孩子都兩歲了。”

以然回想起那時候舅媽選妃似的各家去相看姑娘,就笑了起來,道:“舅媽讓你氣壞了。”

尚寬笑了笑,道:“我是她兒子,哄哄就好了。”又看著以然笑道:“你舅媽如今倒是更生你的氣呢。”

以然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江船一路向南,終於在臘月二十五那天到了桐城,方家和何家早一個月就天天派了人在碼頭候著,此時一見船隊回來,立刻飛馬去報給主家知道。

以然在船裡換了潔淨衣裳正要上岸去點貨,就見白毛球叼著他換下來的衣裳甩來甩去的打滾撒歡,嘆了口氣,為免它禍害東西,只得夾著它出了艙。

以然年少,唯恐叫人說一聲輕狂,不能服眾,言行舉止一再檢點,力圖老成鎮定,夥計們也見慣少東家談吐斯文,處事沉毅的樣子,此時忽然見他抱著只小狗從艙裡出來就有來往搬貨的夥計站在那嘿嘿的樂了起來。

以然雖知道夥計們沒有惡意,卻還是有些臉紅,轉身叫過跟他的小廝,把白毛球塞到他懷裡,讓他帶著行李先回山上去報平安,自己留下同尚寬在碼頭看著卸了貨再回去。

那小廝抱著四蹄亂蹬的獅子狗,一臉的為難,見少爺轉身走了,只得招呼了幾個人連挑帶扛的將行李運上岸,正要換馬馱上山去,卻見少爺去而復返,匆匆走過來交待道:“順路去張家送個信,告訴……張家二少爺,就說我明天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