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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道是杏花不是

冷晴霜用指甲在桌子上來回劃了兩圈,抬頭對她身邊那個宮女笑道:“以蕊怎麼哭了,我並沒有說什麼重話,你來哄哄她可好,櫻桃?”

那位有兩分姿色的宮女瞬間白了臉:“小、小主怎麼知道……”

冷晴霜只是慢慢笑著,櫻桃卻覺得一陣一陣的寒意:“知道什麼?難道你不是櫻桃?”

“是……奴才是櫻桃。”櫻桃扯出一個笑,“奴才拙資,能入娘娘的眼,實在喜不自勝!”

“不敢當。”冷晴霜看著她,“你是有富貴之相的人,我這個晦氣的流霞閣,不敢和你相提並論。你剛才那話,可真讓我喜不自勝才對!”

櫻桃這下再也笑不出來,驚恐萬分。這些話的的確確是她曾經為難青槐時說的話,怎麼這個冷小主全都知道?沉寂著想了一會,她大著膽子說:“奴才不知道冷小主說的是什麼,那些話簡直折殺奴才了。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小主還等著人差遣服侍,奴才就先告退了……”

想要提醒她,就算想要動她,也要忌憚忌憚顧幼菁?冷晴霜招來小柯子,聲音格外柔和:“你去請顧姐姐來,就說她的宮女在我這裡出了些事,需要她來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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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柯子應聲而去。

櫻桃再也說不出話,身體一軟,就癱在地上,只嗚嗚咽咽的哭,盼望著顧幼菁趕來時能顧忌些情面。

半晌,小柯子回來,只說:“顧小主已經歇下了,說並不知道什麼叫櫻桃的宮女,想是不相干的人,但憑小主隨意處置。”

櫻桃這下瞪圓了眼,真的語塞了。

意料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冷晴霜作無奈狀道:“既然如此,就把櫻桃記到流霞閣的名下吧,似這般伶俐美貌的宮女,我很是憐惜。”

“小主疼愛,奴才本該歡喜,可是奴才打進宮就是在指月宮當差,驟然換了地方,怕一切事務都接不上手,還請小主放了奴才回去吧!”櫻桃見冷晴霜忽然一笑,娉婷動人,以為她被說動了,連忙磕頭謝恩,“小主的恩惠,奴才銘記於心,不敢忘記!”

冷晴霜懶懶道:“我許你什麼恩德了?流霞閣雖然是小地方,請動櫻桃姑娘,也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吧?你既然不領情,那我又何必給你一分情面呢?小柯子。”

小柯子上前打了個千兒。

“櫻桃不安分對主,和外殿宮女一道計謀犯上,拉出去,杖責三十。”

“是!”小柯子毫不手軟站起來就拖著櫻桃往外走。櫻桃尖聲哭道:“小主,冷小主,放過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保證以後安分待在流霞閣,再也不惦記著指月宮了,求求小主饒了我吧!”冷晴霜卻是連頭也沒抬。

外間很快就傳來了櫻桃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冷晴霜也不命人堵著她的嘴,反而笑吟吟道:“隨她叫去,別打死了就行。”

以蕊身體已經抖得如篩糠,可再也沒有人理會她,只視她為空氣。

三十杖打完了,櫻桃下半身已經被血染紅,洛雯拿了一塊紅布把她裹住指揮小柯子抬進來。以蕊見狀,嚇得尖叫一聲,受不住刺激,雙眼翻白暈了過去。

櫻桃哆哆嗦嗦謝恩完道:“只盼著小主能消消氣……”

冷晴霜道:“如今肯說了麼?你是聰明人,問題不需要我來問。”

“奴才……”櫻桃聲音越來越低,最終默了不願說話。冷晴霜皺眉,剛準備說話,斜衝過來的小柯子猛扇了櫻桃一個嘴巴子,怒斥:“該死的奴才,竟敢咬舌自盡!”

冷晴霜忙看,果然,櫻桃的嘴角溢位了一道血痕,不由勃然大怒:“你既不肯招,那便綁了拖出去,拿熱水一道一道的澆!”頓了頓,“讓青槐來辦!”

小柯子飛快應了聲,拿繩子綁住了櫻桃的嘴,又縛住了手腳拖出去叫了青槐來施刑。青槐平日裡沒少受櫻桃的氣,這會子得了令,雖膽子小,但也不願輕易放了這個機會,倒了極燙極滾的水來不斷往她身上潑。

聽到外面隱隱約約的呻/吟聲,雪巧低嘆了一聲,又問:“小主,為何不責罰以蕊,反而這樣折磨櫻桃?”

洛雯斜了她一眼:“你以為,憑以蕊這種笨腦瓜,能想出下毒這樣的招數?”

雪巧疑惑:“那櫻桃與小主無怨無仇,怎會挑唆以蕊謀害小主?顧貴嬪上次受了教訓,該不會輕易來害小主才對。”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會直接把她們聯絡在一起。”洛雯道,“如果真是顧貴嬪,她毫無損失。”

雪巧仍然覺得有古怪,看向冷晴霜。冷晴霜揉了揉額頭:“都有可能。或許是賢妃,或許是顧貴嬪,或許是鄢貴嬪?呵。”自嘲一笑,原來不知不覺,在這個宮中,她已經樹敵了這麼多。人無傷虎意,虎有殺人心。既然已經被逼到了這個份上,也合該出出手,全了旁人看戲的心。

漸漸地外面的哭聲止住了,小柯子進來報:“小主,這賤婢已經暈倒了。”

冷晴霜看了他一眼:“你可解了氣了?”

小柯子本是堆著笑的一張臉,聽到這話不由怔住,抬起頭遲疑地說:“奴才……”冷晴霜抿抿嘴:“猴兒崽子,若不是我看你最近幾天不高興,每次對絨芳殿冷眼相對,讓洛雯去問,還不知道這件事!你有心事,我是你的主子,會不為你做主?”

一番話說得小柯子生生流下淚來,結結實實磕了個頭:“小主這般為了奴才著想,奴才和奴才一家人都對小主感恩戴德!”

原來,這櫻桃說巧不巧,就是原先許配給了小柯子的兄長的人,只因為小柯子他家家道中落,櫻桃寧肯入宮為奴,也不願意嫁給他的兄長。前些日子,小柯子意外看到了櫻桃,就告訴了兄長,兄長一直念著櫻桃,聞言大喜,花了大價錢打造了一支玉釵拖小柯子轉交給櫻桃。按照禮制,宮女到了一定的年歲,是可以放出宮去的。櫻桃如今已經二十有三,不出兩年,就能放出宮,到時候和小柯子的兄長結為一對,也是一樁美事。

可是偏偏這櫻桃心高氣傲,說她最起碼也要嫁給三等的侍衛,也不願嫁到小柯子家去,沒得招惹了晦氣。小柯子的兄長聞言,傷心欲絕,生了一場大病,幾乎要送了性命,櫻桃還只是嘲笑,沒有半分歉疚。小柯子至此便恨透了櫻桃,巴不得有個機會狠狠懲治她一番。

冷晴霜今日的做法,讓小柯子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見小柯子果真感動,冷晴霜笑容多了兩分溫和:“你不必謝我,我進宮以來,很多瑣事都是你親自打理的。你既護主,我斷然不會任旁人欺悔了你去。快起來吧。”

小柯子起身後,冷晴霜又命他澆了以蕊一盆冷水,以蕊悠悠醒來後,又命小柯子拖著她出去看了看櫻桃現在的慘狀。以蕊臉色蒼白地進來,直直跪下將一切都招了:“鄢貴嬪小主指使的奴才和櫻桃……”

“櫻桃是奴才的鄰家姐姐,一直對奴才照顧有加,上次櫻桃來找奴才,說是求奴才幫忙做些事,奴才當時不知道是要害小主,就答應了。後來知道了,便不想做了,可是櫻桃說,如果奴才不幫她的忙,等到她先出宮,就到奴才家裡去,要了奴才爹媽的命,奴才實在沒法子,才不得不……”

抹了抹淚:“常小主的事情,也是鄢貴嬪親自吩咐下來的。她寫了一副字,讓奴才背會,直接照著念給常小主聽。奴才不識得字,但是櫻桃姐姐認得的,櫻桃教奴才認會了,背給了常小主聽,常小主氣得不得了,當場恨恨的發誓要除掉小主……”

“後來,櫻桃給了奴才藥粉,讓奴才每日往小主的吃食裡面放,說這只是吃久了才見效的藥。如果,如果連續食用三個月以上,就會夜半吐血身亡……奴才真的不想加害小主的,奴才知道小主對奴才有恩,所以一直沒有往小主的吃食裡面放藥,這兩天鄢小主實在催得急,奴才就咬咬牙,橫了心放到這蓮子裡面了。奴才發誓,再沒有做別的事了!”

雪巧聽得氣急,抬起腳就踹向以蕊:“好個沒良心的狗奴才,做了這樣沒天理的事情,還敢說再沒其他的了,你還想要有什麼其他的!”

以蕊只知道一味的哭,低著頭不敢再吭聲。

冷晴霜揚揚眉:“既然你說我對你有恩……”

以蕊咬咬牙:“奴才的父母前些時候做生意時出了些事,是小主幫著消除的,奴才不敢忘記!”

“如此便好。”冷晴霜朝後微微傾斜,聲音裡說不出的疲憊。

——◇——◇——◇——

空氣裡還殘留著血腥味,夜風襲來,空中掛著的寒星似乎也撼動了兩分。

君堯興摟著冷晴霜,勸慰道:“別怕,有朕在。”然後冷冷地看了一眼顧幼菁,“愛妃將朕叫到這裡,竟然是為了看這麼一齣戲?朕竟不知,你那表親,與霜兒已經有仇至斯!”

大概是因為晨間才處理完一件食物有毒的事情,君堯興格外痛恨這類事,聲音更冷,命了裴德文將鄢詩月帶過來。

顧幼菁有些不知所措,她故意放任櫻桃被冷晴霜責罰,也是等聽到櫻桃的慘叫聲才命人去請了皇上,兩人一道來到了流霞閣,也確實在門口就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櫻桃,誰知經過以蕊的招認,這風向竟然轉向了鄢詩月!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透過以蕊,她還知道了鄢詩月揹著她做的一些事情,竟沒幾樣是對她有好處的。

怎、怎麼會這樣?鄢詩月前段時間不是跟她密謀得好好兒的,要合計出去常睿嫻,再扳倒冷晴霜的麼?

鄢詩月很快被帶到,看到櫻桃血肉模糊的身體,先是勾了勾嘴角,再看到顧幼菁看她的懷疑眼神,不由一怔,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小柯子按倒:“小主問你話呢!”

偏頭,只見冷晴霜瑟縮在君堯興懷裡,哭得我見猶憐:“鄢姐姐,妹妹究竟做了什麼,讓姐姐這樣恨我?”

一顆心沉沉墜下,鄢詩月絞盡腦汁,不知該如何應對。

君堯興道:“鄢貴嬪,既然霜兒這樣問你,你快些回答吧。”

冷晴霜一邊抹著淚一邊小聲對君堯興說:“皇上,鄢姐姐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來,叫人拿些筆墨紙硯過來讓鄢姐姐寫下來吧。”搖頭哭道,“剛入宮那會兒,鄢姐姐對嬪妾甚是照顧,因為嬪妾走路多了腳疼,還特意找大夫給嬪妾開了方子拿了藥,嬪妾一直不敢忘記,想著怎麼報答才好,卻不知……”哽咽著說不下去。

君堯興起了疑心:“藥可還在?”

冷晴霜惑答:“在啊,還有方子,一併收了起來,嬪妾打算過些時日拿出來用的。”說著,喚了洛雯,“去拿出來。”

洛雯領命去了,很快拿著東西出來。君堯興卻只是吩咐叫了太醫來鑑定。冷晴霜睜大眼睛:“莫非這個藥……”問到這裡,她已經再次落淚,“為什麼,宮裡會是這樣的……”

君堯興拍拍她的背低聲安慰著,臉上已經有了隱隱的怒色。

太醫到得很快,取了部分藥粉細觀察片刻,又嗅又嘗,終於伏身道:“皇上,這個藥可不能隨便用,裡面含有紅花,麝香,雖然分量不多,可是用久了,就再也不能有孕了。”

冷晴霜本也是猜測藥有古怪,故意趁機提出來,這下真有些震驚。鄢詩月竟然從入宮第一天就對自己下手了!想到這裡不由有些後怕,幸好這次逮住了線索,不然以後丟了命都不知道為什麼。害怕的想著,手臂不由自主環上了君堯興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口,深吸口氣,龍誕香的味道充斥鼻腔,瞬間有些安定。雖然這個人不是她的良人,卻是此刻她唯一能夠依靠的人。

君堯興感覺到懷中人默默啜泣,並且如今人贓俱在,不由煩惱,但也沒有全失了理智,揮手:“將這幾個人全部壓入掖庭獄中。”緊接著冷哂一聲,“顧貴嬪受了驚嚇,來人,帶她回絨芳殿,好好保護著,若有不周,唯你們是問!”

有侍衛遲疑地走到了鄢詩月身邊,看到她楚楚可憐的那對水眸,起了憐憫之心,稍微遲疑了一會。君堯興微怒,革了他的職位,一併打入獄中。如此再沒有人敢多言,只低著頭迅速完成手頭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