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堯興卻是一笑:“愛妃何罪有之?”
自顧自坐在擺好的木椅上, 舉起冷晴霜的杯盞啜了一口:“甘甜生津,有馥郁香味縈繞舌尖, 雅而不淡。這杯裡還有一瓣花,俗而不膩。愛妃有心了。”
一字一句未提及地上的杏花, 看來是沒有惱。
冷晴霜含著笑站起來:“皇上好靈的舌頭。嬪妾這一罐酒剛剛開封,自己都沒來得及嘗一口,皇上就過來了。”眼波流轉,伏地的眾人連忙起來,收拾杏花的收拾杏花,撤桌子的撤桌子,撤飯菜的撤飯菜。
君堯興拉過冷晴霜:“這杏花開得很好, 但已經落地, 就扔了吧。朕瞧著這院子裡的梨花開得不俗,清香沁脾,兌著滿桌飯菜正好,不需要其他的點綴了。”
斯人已逝, 追念不及, 但所幸還有這一室芬芳,這便足夠了,不用太顧忌先人。
冷晴霜領悟了這其間的意思,心中微訝,偏過頭看了君堯興一眼,眯著眼笑得開心:“皇上可用過午膳了?雪巧今天做的這幾道菜甚好,都是嬪妾最愛吃的, 皇上要賞臉一同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做了這麼多菜。”
院子裡擺放了兩張桌子,一張宮人們正在撤,另一張則擺滿了熱氣騰騰的珍饈。顏色氣味搭配得極好,看起來便心生嚮往,忍不住口舌生津,欲要一嘗。
冷晴霜只道:“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就是嬪妾最近食慾不大好,雪巧才為我做了這些,皇上趕巧了。”
君堯興放下杯盞,攬過冷晴霜的腰肢:“愛妃可是身體不適?”
冷晴霜身上的香味撲濺到君堯興身上,是梨花的清香,若有若無那一點,勾得君堯興動了心,大掌不知不覺就往上遊移,輕揉慢弄。
冷晴霜身體輕顫:“只是胃口不好,嬪妾身體無礙,皇上不必牽掛。”然後抬起頭,如霧雙眸柔情脈脈,“皇上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忙於朝政,實在疲累。可莫要累壞了身體,裴公公是個妥當人,他跟在皇上身邊,嬪妾放心,皇上可要多聽他一兩句勸。”
君堯興側過頭,輕咬冷晴霜的脖頸:“朕好容易來一次,愛妃不勸朕多留一會?”
冷晴霜呼吸加快,手卻將君堯興往外推:“嬪妾剛才知道最近政事很多,不敢耽誤皇上的時間。”對著君堯興的雙眼,冷晴霜突然調皮一笑,“所以嬪妾邀請皇上一同用午膳,也算是多留皇上一會了。”
“心口不一的小妮子!”君堯興捏了捏她的腰,卻又站了起來,“朕約了莊貴嬪一道用膳,愛妃可放心了?時辰不早了,朕先走了。”
冷晴霜倒也認真:“莊姐姐定會用心服侍皇上的,嬪妾放心了!”推了推他,“皇上走吧,別讓莊姐姐久等了。”雖然推了,但是手指依依不捨的摸了摸他的衣服,才戀戀放開手。
君堯興有些好笑,吩咐眾人道:“今天陪你們娘娘好好吃飯,什麼時候把你們娘娘養胖些了,朕重重有賞。”離去之際,又低頭小聲吩咐冷晴霜一句,“朕等著愛妃晚上服侍朕。”
走出好幾步,回過頭來,冷晴霜站在梨花樹下,臉頰淡淡緋紅,似是害羞。視線停留在桌上的盛宴上,似是難過。君堯興心裡突然有些不捨,看著冷晴霜快要抬頭看過來時,才猛地一回頭,大步離開了。
宮人們又陸陸續續把撤走的桌椅飯菜端回來,獻上了他們準備的禮物,講了一會笑話,陪著盡興吃了一回。冷晴霜胃口不錯,小飲了兩杯酒,惦記著晚上還要侍寢,就又收起了酒。雪巧過來敬酒的時候,樣子很是開心:“娘娘,沒想到今天皇上會來,可是你為什麼不說是你的生辰呢?這樣皇上就會留下來陪你一起過了。”
這話也是眾人想知道的。
冷晴霜看了看滿眼期待著答案的眾人,忍不住一笑:“皇上忙著呢,怎麼能耽誤他的時間?再說了,皇上和莊貴嬪已經約好了,難道我強留下皇上,讓皇上做那無信義的人嗎?你們捨得,我才捨不得呢!”
這話落進兩班人耳中,一班心裡暗歎這冷充容真是個沒頭腦的人,不爭就不寵,這不爭寵的嬪妃還是嬪妃嗎?一班人感嘆,這冷充容對皇上還真是情深意長,連這麼細枝末節的地方都考慮到了,真是又傻又讓人心疼。
雪巧敬冷晴霜喝了一杯,沒有繼續追問這個話題,笑嘻嘻問她菜色如何。
冷晴霜跟著誇了一通,她更是樂得嘴都合不住,眾人跟著恭維了一遍,氣氛再次熱烈起來。
酒盡人散,冷晴霜知道今晚怕是難眠,歇了一個午覺來蓄精養銳,到晚間的時候薄施粉黛,挑了一件藕荷色繡折枝玉蘭花交領中衣穿了,鬢間用琉璃發梳攏住,看起來俏生生活潑了許多。
君堯興晚間來的時候帶了不少賞賜,看了冷晴霜的裝扮,果然歡喜。摟住說了些甜話,又道:“今兒是你的生辰,是該穿亮麗一點,中午穿的那件太素淨了,朕瞧著沒有這件好。”
冷晴霜眼睛微圓:“皇上怎的知道今天是嬪妾的生日?”又恍然大悟一般,“難怪皇上今天中午會來映溪宮,皇上好壞,早就知道了還裝作不知道,等著看嬪妾的笑話兒呢!”
這一套恭維不著痕跡,君堯興臉色卻暗了一黯:“朕不是個好夫君,若不是問了小柯子,恐怕現在還不知道。靜容的死,朕除了給她追封號,就無能為力,枉她一片深情!”冷晴霜扯了扯君堯興的袖子,擔憂望著他。君堯興只好苦笑:“朕雖然已經知道了真相,卻不能嚴懲那人,也是無能,靜容在地下,該是要怪朕了!”
當日之事,是洛雯所為。不過方耀耀主動承擔了責任,故意縱火燒宮,實則使了一招金蟬脫殼,早就被洛雯偷偷送出宮去了。她留下信箋給蘅貴人,又恰好被君堯興看到,信箋裡坦誠罪行,一副愧疚自責的模樣。君堯興一怒之下褫奪了她的位分,可他是明君,這條訊息又是對皇室名聲有損的醜聞,不能散開,只好不動她的家人,故而整日裡悶悶不樂。
冷晴霜心裡清楚,看君堯興眼底又渲染上的憂愁,主動將小臉埋進他的胸膛:“皇上不要難過了。皇上雖然貴為天子,卻也是凡人,不可能事事如意。在嬪妾心裡,皇上就是無所不能的人物,你若是再這樣自責,嬪妾心裡也難受。”將他的手拉到心臟位置,“皇上你看,嬪妾心都快碎了。”
孩子氣的做法,卻實實在在寬慰到了君堯興。他笑開,橫腰抱起冷晴霜,雙雙倒在床上,咬著她的耳垂道:“這樣,愛妃的心裡好受些了麼?”
冷晴霜羞得捂臉,君堯興卻是哈哈大笑,在她身上釋放激情,縱力為之,一夜春宵。
君堯興久熄的欲*火被點燃似的,氣力狠衝,毫不留情。早晨時再看冷晴霜,她身上青紫不一,處處留痕,下*身更是紅腫異常,幾乎溢位血來。君堯興這才覺得自己表現有些過了,溫柔地留下一串吻,親自拿了藥膏給她抹,囑咐她好好休息。晌午又傳來了一大堆的賞賜。
這一夜過後,君堯興的後宮生活終於恢復正常,嬪妃們蔫蔫的枯萎模樣終於一掃而空,被寵幸到的春風得意,沒有被寵幸的也充滿希望,日夜花了心思保養身體,一個個出落得水靈靈模樣養眼極了。
傅太后也算是落下了擔心,也派人抬了許多賞賜給冷晴霜,算是褒獎她的功勞。
若是以前,她或許還會召了冷晴霜去長樂宮裡坐坐,說些體己話。這次卻提也沒提。冷晴霜主動去請安的時候,她也變得越發沉默,常常就是在佛堂誦經一天。雖然沒有特別冷淡,但也沒了親近。冷晴霜反而高興了起來,傅太后的放棄對她而言是福德。不必招惹更多是非,只隨時待在宮裡看戲就成。
冷府也沒有傳出什麼新的訊息,冷晴霜起初有些不安。因為宮女太監每月都是有假可以出宮一天的,冷晴霜常常派了親近的人出宮順便打探下黃氏的訊息,得知黃氏一切都好之後,暗暗放了心。
日子過得越發閒逸。
君堯興待她比皇貴妃去世之前更加親近,可能是顧及那晚之後冷晴霜的身體,動作格外溫柔,濃情蜜意,讓冷晴霜常常生了錯覺,好像這皇宮是家一般,有個可以依靠的丈夫,還能過上吃飽穿暖的不錯生活。
一晃就又是夏至,這夜君堯興仍然留宿映溪宮,冷晴霜動用拇指姑娘服侍了一番君堯興,兩人耳鬢廝磨說了回話,君堯興突然問到了冷晴霜對於中宮之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