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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5

第三十三章

兩人在正堂外站定, 君少優還未曾反唇相譏, 只見從正堂內匆匆走出來一弱冠少年。少年風姿翩然,容色i麗,舉手投足間縈繞著一股子雍容雅緻, 正是安樂長公主之子袁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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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麒三步並作兩步走至跟前,開口朗笑道:“有什麼閒話不能進屋去說, 反而停在這裡駐足不前,叫母親和我一陣好等。”

莊麟聞言, 開口向袁麒笑道:“你家風景太好, 以致我流連忘返,裹足不前。”

袁麒挑眉笑道:“風景再好終究比不過人,大皇兄究竟是為人所惑還是為景所迷, 外人不得而知。”

言畢, 又向君少優說道:“這便是大皇嫂了罷。”

君少優聽到“皇嫂”二字就覺刺耳,只是事實俱在, 禮法規矩, 容不得他反駁。

莊麟窺其神意,擺手笑道:“什麼皇嫂不皇嫂的,沒的叫出來噁心人。你只管叫他少優便是。”

袁麒聞言,立刻改口道:“早就聽聞少優文采風流,如今一見, 果然名不虛傳。”

君少優微微一笑,和袁麒寒暄幾句。眾人轉身進入正堂。

大褚的建築風格向來崇尚契闊敞亮,越是高門顯貴人家, 家中就越是高粱闊壁,四四方方,大公主府自然也不例外。

上一世,君少優曾因一首詩贏得安樂長公主的青睞,被邀至府上小坐一回。彼時,君少優便對整個公主府契闊寂寥的房屋殿宇印象頗深。如今時移世易,君少優以另一種身份站在堂中,見到原本還顯空曠契闊的正堂被熙熙攘攘的賓客填充近盈,人聲鼎沸,呼喝喧闐,倒比當日多了幾分人間香火氣,不覺一嘆。

莊麟轉身瞧著君少優,見他一番若有所思模樣,心中微微一動,伸出手慢慢握緊君少優垂在身側的手掌。

只是堂內耳目眾多,且泰半賓客都是皇族親貴,世家功勳,莊麟行動不敢託大,只用力握了握,便將手放開。不動聲色間將一番關切安撫思緒準確無誤傳遞給對方。

君少優回過神來,向莊麟微微一笑,表明自己並無大礙。莊麟見狀,立時報以一笑。兩人相視不語,默契十足的模樣看在莊周眼中,不覺又是一陣心煩。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平陽公主,很是情真意切的開口說道:“大皇兄跟大皇嫂的感情真好。”

身為主人家的安樂長公主正端然坐於上首,自莊麟與君少優進入正堂後,便一直不作聲打量兩人。聽聞平陽所言,頷首附和道:“夫妻相敬如賓,伉儷情深,本就是這世間莫大喜事。麟兒這樁婚事是他自己求來的,如今自然更要珍惜才是。”

莊麟聞言,肅容應道:“姑母所言甚是。”

安樂長公主見狀,莞爾笑道:“怪道是在軍中摸爬滾打慣了的人,說話都是這般硬邦邦的。也虧得嫂子那樣一個愛說愛笑的人,竟也能受得了你這般無趣。”

安樂長公主此話一出,莊周臉色微微一變,沉吟片刻,不著痕跡的向平陽公主使了個眼色。平陽公主笑容恬淡,開口說道:“母親向來喜歡大哥性子沉穩,行止有度,經常說我跟二哥性子跳脫,應多向大哥學習。反倒是宸妃娘娘,總說大哥性子木訥,不愛說笑。不過依平陽所見,大哥自幼從軍,戮戰沙場,統領萬兵,自然歷練的泰然自若,不怒而威。”

安樂長公主轉身回望平陽公主,見平陽公主依舊語笑嫣然,淡定自若,臉上神情微微緩和,開口笑問:“你叫什麼名字?”

同為陛下子女,安樂長公主遇見莊麟便談笑風生,口稱麟兒,遇見平陽竟然連她的名字都記不住。若是旁人,如此待遇懸殊下恐怕早有不忿之意,然則平陽公主卻恍若未覺,依舊恭順笑道:“瀾漪,姑母叫我瀾漪便是。”

安樂長公主微微頷首,淡然說道:“你容色嬌媚,正是豆蔻年華。應多穿些鮮亮衣裳。青色雖好,到底太寡淡了些,並不適合你。”

平陽公主被安樂長公主一句話諷刺的臉上熱辣辣的,只得低頭應道:“多謝姑母賜教。”

站在一旁,被冷落多時的莊周聽聞此言,見縫插針般笑道:“瀾漪年紀太小,並不懂得如何妝扮。若是能跟在姑母身邊耳濡目染,有幸學得姑母萬分之一的氣度,便是她的大造化了。”

安樂長公主撫了撫衣間褶皺,漫不經心說道:“人生有不同,若為著某種目的一味效仿他人,便迷失了自己的本性。抑或東施效顰邯鄲學步者,只憑著表面形容便粗淺模仿,非但不得其精髓,反而玷汙了先人。不知二皇子以為然否?”

莊周不妨安樂長公主竟言辭犀利至此,一時間被噎的面紅耳赤。沉默半晌,開口笑道:“侄兒攝於姑母風姿,一時間進退失宜,不知所措,讓姑母見笑了。”

言畢,白皙的俊顏上恰到好處的浮現出一抹羞赧扭捏,竟好像真的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少年般。眼眸晶亮,一臉濡目的望著安樂長公主,並不因為安樂之前的譏諷而心有不忿。

安樂長公主認認真真瞧了莊周半晌,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嘴角。

她雖為女子,但少時習學經史子集,苦練武藝,被父母充作男兒養大。次後又參軍入伍,領著一群粗獷男兒南征北戰,性子更為桀驁不遜,磊落泰然。相對應的,也就看不慣那些背後攛掇的鬼蜮伎倆。更討厭那些為了利益便不顧一切妥協退讓的人。

就如今日之事。縱使她百般討厭皇后一族,可身為人子,莊周卻在她輕慢皇后之際一語不發。如此品性擔當,著實令她為之不齒。

更讓安樂長公主覺得無法原諒的,則是莊周刻意的妝扮舉止。令她覺得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

堂中氣氛一時凝滯下來。安樂長公主恍若未覺,轉頭細細打量君少優。只見其人風姿卓然,容色雅緻,眼眸清亮,坦坦蕩蕩。雖膚色白皙,身形瘦弱,卻如一干玉竹般端然而立。安樂長公主靜靜端詳半日,輕嘆一聲,開口說道:“麟兒眼光不錯,你很好。”

言語之間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種懷念悵然,面上神情也突然變得柔和恬靜,不知怎麼,君少優便覺得心下一酸。

安樂長公主今年不過四旬出頭,又因少時習武,養尊處優,保養得宜,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三十年歲。身量苗條,體格風騷,恰如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成熟的少婦風情。然則安樂長公主舊時從軍,征戰沙場,又與尋常婦人不同。她的身上總是不經意流露出一種愷然爽朗的氣質,英姿颯爽,言語恢弘。尤其是抿嘴微笑的時候,眼眸明亮,笑容溫婉,清澈的眸子專注的看著你,好像直直看破你的內心,而當你提心吊膽不知所措時,她又漫不經心一語帶過。她看得通透,卻從不拆穿旁人心思,只一心一意抱著回憶過活。偶爾流露出的隻言片語,卻能叫人感覺到這寂靜如水的背後,是昔時戰火紛飛的歲月崢嶸。

這是一個有故事有魅力的女子。她憑藉一己之力組建十萬大軍,為大褚王朝的興盛奠基了最堅實的基礎。當年駙馬袁紹身亡,永乾帝下旨為安樂長公主挑選駙馬,多少軍中武將,文人名士紛紛響應。然則安樂長公主卻一意孤行推辭了所有人的表白,挺著大肚子住進公主府,隻身過了近二十年。

她沒有像尋常喪偶的婦人那般過的怨天尤人,苦大仇深。反而竭盡所能為袁麒營造了一個很好的環境。她雖然從不參加皇室勳貴舉辦的酒宴,卻會帶著年幼時的袁麒走南闖北,遊遍大褚山水。她說這是當年她同駙馬的約定,如今駙馬不在了,她依然要履行。

她說,她會讓駙馬在天有靈,看到她和他的兒子過的很好,安樂康泰,盡享盛世清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君少優微微嘆息,少有的並未寒暄熱絡。在安樂長公主面前,他總是情不自禁的心虛,惶惶然不知所措。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父母跟前一般。

因堂中賓客眾多,安樂長公主只同莊麟夫夫閒談幾句,便轉過身去應酬旁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樣寒暄應對,你來我往的事情。於細節處總有不周到的地方。不過堂內賓客都沒有在意這些,反而一臉榮有幸焉的表情。

也許,能被安樂長公主這樣一位奇女子邀請到酒宴上來,本身就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一時便到了正午時分,下人來報酒宴齊備。安樂長公主方才住口不語,展顏笑道:“酒宴已經擺在後花園,本宮覺得秋風送爽,映著秋日綻放的菊花,在園中喝酒吟詩也是一件樂事。”

眾多賓客紛紛出言響應。

安樂長公主但笑不語,引著眾多賓客前往後花園。彼時早已鋪席設宴,下人們按照男女賓客將席宴分外內外雙席。外席便安置在菊花綻放的後花園子裡,由安樂長公主親自作陪。內席則安置在後宅內堂的二樓上,由世子袁麒之妻接待。透過四面遮擋的竹捲簾和輕紗帷幔,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間影影綽綽。衣香鬢影,環佩叮噹。細碎間隨風飄來幾句耳語,是女性特有的清脆聲音。

眾多賓客分主次身份入席,衣著光鮮的下人魚貫上下,奉上精美酒食。鼓樂齊奏,絲竹入耳。安樂長公主有心考校在場俊傑之學問才識,不免提出賦詩助興云云。當然,若是有人肯演武助興,那就更美妙了。

眾多才子躍躍欲試,因安樂長公主在下帖之時便明言以詩會友,早有人起身將盤算多日的腹稿念將出來。大多數都是詠誦秋日菊花的。就連莊周也不免俗的吟上兩首。他母親本是世家之後,精於詩書。他自幼耳濡目染,自然亦文采不俗。所做詩句頗有朗朗上口,引人反覆琢磨之意。安樂長公主並不評論,只叫人把席上眾人所作詩句抄錄一份,送往內席。

半日,大多數人均做過詩賦。二皇子莊周突然開口說道:“素聞大皇嫂長於詩才,且國子監考校時所賦詩詞亦是句句精妙,怎生今日竟三緘其口,不言不語起來?”

莊麟聞言,好整以暇放下手中筷箸,淡然說道:“少優不作詩賦,自是怕搶了二皇弟的風頭。怎麼你不知道麼?”

莊周並不理會莊麟咄咄逼人,反而笑道:“大皇兄此話何意,弟弟反而聽不明白了。”

“我看你今兒形容舉止不比尋常,想來是早有盤算。所以便叫少優只作壁上觀即可。哥哥一番苦心,你怎麼反而不明白?”莊麟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莊周身上青色衣衫。

莊周眼眸一暗,開口笑道:“究竟是作壁上觀,還是因為旁的什麼而做不出詩來——”

莊周住口不語,搖頭輕笑。

自國子監考校之後,頗有一等人在背後議論,君少優所做詩賦乃是莊麟買通了國子監考官,又請人潤筆所做。此刻莊周這般言語,倒讓席中眾人竊竊私語起來。

莊麟身上一寒,剛要開口,卻被君少優按住手臂,只得暫且忍住。

君少優起身向安樂長公主笑道:“我觀今日眾多俊傑所作詩句,都為吟菊頌秋者。雖辭藻精妙,但一時多了也不出奇。既如此,我此刻便為公主賦詩一首,聊表敬意。”

安樂長公主聞言,饒有興味的挑了挑眉,玩弄著酒樽笑道:“哦,為我賦詩一首?”

君少優頷首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