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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喜訊

衛麒山不是說要回去睡下了嗎?怎麼又在這個時候暗夜造訪小五房來了?善桐一時倒很有些好奇, 她衝善櫻扮了個鬼臉,哼道, “再滑稽我也不願看。”便掀簾子進了裡屋,向祖母、母親請了安, 見兩個長輩面上有未盡之意,炕上還放了茶水,便知道衛麒山這一來必定不是無的放矢。

以善桐如今在家中的地位,就算是個未嫁的女兒,很多事也自然而然有了過問的資格,她便衝祖母投去了疑問的眼神,沒想到老太太反而問她, “大晚上的, 去哪兒亂跑了,你一個人回來的?”

其實就是被含沁送回來也沒什麼要緊的,只是善桐掃了母親一眼,想到她對含沁觀感並不太好, 不期然就含糊了一句, “就是想知道他們送來了多少糧食,再看看他們歇在哪裡……在家裡呆得也久了,氣悶得很,出去走走。”

老太太嗯了一聲,就是王氏也沒有多加追問:西北民風自由,善桐在村裡走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不像是在城裡住時那樣拘束。她又向著婆婆, 話中頗帶玄機地道,“見到衛家這個少爺,三妞總是沒有好臉色,倒是合了衛太太的眼緣。”

善桐如今也有快十三歲了,就算西北說親晚,也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母親這樣一說,她便也隱約猜到了話中的潛臺詞,不由得一苦臉,不客氣地道,“那樣的人,誰願意多加搭理?拿箭衝著我呢,殘忍嗜殺,滿口不離一個血字……要有好臉色也難。”

王氏難得俏皮,對老太太吐了吐舌頭,老太太微微一笑,點了善桐額角一下,才道,“做武將的,講究的就是一個凶煞之氣,你還以為個個都和你二表哥一樣斯文?那如何能夠上陣殺敵?衛少爺已經算是很秀氣的啦。”

也就是隨口說了一句,想到家中還有善桃沒有說親,頓了頓又道,“他是來給我們送信的。衛太太這一向和你舅母倒是走得蠻近,估計是聽話聽音,知道我們家有病人想找權家那個小神醫求診。他們家和權家可能有一定的交情,小少爺是背了人給我們帶話,免得又生口舌。說是權神醫現在京中為皇上診治,不過皇上病情漸漸地好了些,他有回西北親自採藥的意思,恐怕下半年或者明年年初,會到西北一趟。”

這一聽就是在商量榆哥求診的事了,善桐頓時精神一振,不好意思地道,“那我錯怪他了,明兒見了他,我給他賠不是。”

王氏眉頭微微一皺,才要說話,老太太已經道,“這是西北,也不是京城,三妞還小呢,和小玩伴說說話也不算什麼。就是定了親,不迴避的也有的是呢。”

這話終究是過於直接了,善桐面上微微一紅,站起身道,“祖母和娘都只會打趣我!——再說了,八字沒一撇的事,您就別亂操心了!”

也不顧榆哥的事還沒說清楚,一轉身就又掀簾子出去了,這一頓沒頭沒腦的脾氣,也不知道是發給王氏的,還是發給老太太的,倒讓兩個長輩都怔了怔。

王氏回過味來,不禁搖頭失笑,忍不住就和老太太感慨了一聲,“孩子大了大了,很多事比我們還考慮得周全。可說到這樣的事,又要比櫻娘都稚氣得多!”

婆媳兩個就算有再多的心結,經過了這連番的風波,關係自然也有所改善,老太太也和著笑了幾聲,這才若有所思,“衛家這門親事,也不是不好,衛太太這樣殷勤,一面固然是有意結交,一面可能也真是看善桐可愛。不過……按說以三妞的年紀,要說親也可以擺到檯面上來了,這一味示好又不見動作,也挺費人思量,就不知道衛太太是做怎樣的想頭了。”

王氏方才倒一心都是榆哥的病,被婆婆這樣一說,也不禁皺起眉頭,思忖了片刻,才低聲道,“恐怕還是顧忌著桂家吧……桂太太一開始對三妞平平常常的,後來倒也上心,恐怕要不是局勢大變,還要再接她過去做客的。衛家畢竟要看桂家臉色吃飯,衛太太也不好——”

話沒說完,老太太已經全明白了。她眼神一閃,又犯起了沉吟,好半晌才道,“三妞還小,再看吧,前頭還有個善桃沒說親呢。也不是我們貪圖富貴,但這門親事,還是得往高點說好……”

她的心事,其實和王氏不謀而合,婆媳兩個眼神碰了一碰,卻沒有誰先說破,還是王氏先若無其事地轉開了頭,輕聲道,“榆哥的事——”

接下來的幾個月,村子裡的日子就好過得多了。

雖說物資依然匱乏,不說別的,就是老太太慣抽的青條煙,因戰火瀰漫到了甘肅一帶,菸農紛紛背井離鄉,今年產量極低,價格更是水漲船高,王氏雖然著意搜求,但都沒能給老太太補上貨。但至少糧食有了保證,就是來年再荒,村人也一時不至於餓死了。雖說軍情膠著,大秦這一面似乎尚未開啟局面,但有了糧食,人心頓時平穩了許多。平國公又做主抽調了人馬,在後勤線上來回巡邏掃蕩,陝南一帶很快就安寧了下來。這一年秋天,楊家村裡又興起了粥棚,向那些無路可走的饑民們舍了稀粥,雖說依然是水多米少,但至少能保證這些荒民們一條活路。而很快的,村牆外頭那些小商小販們也都漸漸回來,也添了新面孔,卻也有些屋子的主人再也不能回來了。

寶雞往西安的官道上既然太平得多了,王氏和西安城內的大老爺也就多了信件來往,王時偶然也會到楊家村來看望姑姑,他雖然沒有功名在身,但因為糧荒那幾個月幫手措置災民,助力頗多,也不知桂太太向桂元帥帶了什麼話,居然又被抓起壯丁,也領了一小隊人馬,在西安同寶雞、天水之間輾轉巡邏,幫著引導疏通災民返鄉之路,又維護官道治安。

到了這一年入冬的時候,含沁也不時會來楊家村落腳:他的差事要比王時的重要上一點,也和二老爺有關,他是來監送軍糧運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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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皇上急病,太子臨朝,朝中局勢似乎已經翻覆了過來。如今的西安城已經成為西北最為繁華的大都市之一,第一個,數萬石軍糧,漕運也好海運也罷,都從江南聚集到了京城,經過山西進了西安,再從西安發往各地駐軍。第二個,晉商在陝遭受重創,尤其於西安城內更是人人喊打,幾間糧食商號黯然退出市場,自然要有相應的資本遞補進來,正是發戰爭財的大好機會,各地商人又哪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自然是個個奮勇入駐,雖說西北局勢依然吃緊,但無形之間,竟是從百業凋敝,變作了百廢待興。

楊家身為西北有數的大家族,西北所有人都吃不上飯的時候,他們還能吃上白麵饃饃,如今一旦商業有了一點轉機,則立刻得到風氣之先。新族長倒也很肯提攜族中眾人,這一向頻頻往小五房走動,同老太太密話。善桐雖然沒有份旁聽,但多少也猜出來了:宗房這是想要糾結起一股雄厚的資本,進入西安了。

這種牽扯到家庭財產的大事,在小五房一向是老太太做主,如今老人家年紀大了,也不過是偶然過問王氏的意見。善桐自知她身為孫女,這樣的家庭基業是絕沒有她的份的,因此索性也就不多過問,這一日早上起來給老人家請過安沒有多久,見族長和海明聯袂過來,她叫了一聲“海林叔、海明叔”,便知趣地溜達出了屋子,又因為善喜正在守孝,沒出小祥,也不大方便登門做客,一時間竟無處可去,偏又不耐煩回房,只得站在院門口,怔怔地望著天色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女俠,煩請讓開路,讓小的過一過——小的自有厚禮奉上。”

善桐不禁噗嗤一笑,回過神來道,“含沁哥你又逗我。”

雖說含沁只是偶然過來落腳,但他聲線漸漸低沉,和榆哥、梧哥一樣都處在變聲的當口,因此善桐一聽就知道是他,一邊笑一邊讓開路,道,“三叔、四叔都出去了,娘和祖母同族長在說話呢,先進廂房坐坐吧。”

就把含沁招待進了廂房,問他,“這一次來能呆幾天,還是過夜就走?”

運糧的任務雖急,但也不能不讓征夫們休息,楊家村因為地處扶風縣和鳳翔府之間,含沁接手運糧事務之後,三不五時就在楊家村落腳——村外的一片空地已經被之前的流民們擺弄得適於居住不說,這裡又有村兵護衛,相當太平。幾乎是十天半個月就能來一趟,因此已成熟客,善桐也沒派人進去通報長輩,自己給他倒了茶,便在炕邊盤腿和含沁對坐著說話,含沁又告訴她,“前回從定西回來,沒過你們村子,見了二表舅一面,表舅問家裡人好,說自己也好,就是太忙了,脫不得身回來。”

自從二老爺去了定西,這一年多兩年,竟是忙得連回一次家的工夫都沒有。前頭村子裡的情況壞成這樣,老太太都撐著不讓人給定西報信,說是“我們這裡難,他管著十萬人的伙食,只有比我們更難,沒有個為了家事給他添亂,反而誤了國事的道理”。而戰時消息傳遞不便,二老爺到此時都不知道村裡鬧的那些鉤心鬥角心機故事,便沒有多的話帶回來,唯平安二字而已。善桐聽了卻也已經很滿足,眯著眼笑道,“沁表哥你看著我爹怎麼樣,瘦了沒有?老了沒有?”

含沁也學她眯著眼睛笑,“瘦了一些,看著卻還精神。你放心吧,你爹多大的人了,還照顧不了自己?”

他又壓低了聲音,作出了神神秘秘的樣子來,“告訴你,我這一次來,可是帶了兩樣好東西,哪一樣都能讓人開心。你知道我帶了什麼?”

見善桐眨巴著迷迷濛濛的桃花眼,略帶期待地看著自己,他又往後一倒,滿不在乎地作出了紈絝子弟的樣子,拿腔捏調起來,“求爺,爺就告訴你——”

甚至還裝出了幾分京城口音,活脫脫就是個京城惡少,善桐愣了愣,不禁捧腹大笑起來,“難為你學得這樣像!肯定是跟著許家的世子爺學的,他呀,就是個活生生的京城一霸、混世魔王!”

兩個人說笑了一陣子,含沁透過窗子看了一眼場院,不禁皺眉道,“談的是什麼事啊,這麼久了還沒出來。”

善桐略做猶豫,也壓低了聲音,“想知道?”

含沁白了她一眼,倒是沒和她耍花腔,只道,“方便說就說,不方便說就算了!”

正說著,他咦地一聲,輕聲道,“那不是你們宗房的四爺嗎?我還當——”

小五房和宗房之間你來我往,過的那些個暗招,含沁是知道一些的,以他的聰明才智,推演出餘下內情,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善桐一聽他的口風,就明白含沁或者是聽說,或者是猜測,已經知道小五房曾經提出條件,要把楊海明逐出村子去。她搖了搖頭,頗有幾分感慨,“宗房畢竟是宗房,手段太高妙了……鬍子圍村的事,我們畢竟欠了好大的人情,往事肯定就不會再叨登起來了。沒個由頭,哪有那麼容易把人剔出宗譜去,這件事也就這樣算了。”

桂含沁不由得度了善桐一眼,輕聲道,“你是說——”

“這也都是猜的,反正眉眼官司,就是他有暗示,也終究沒有真憑實據。”善桐輕聲道,“也或許是隨機應變,都是難說的事。這個情欠下了就是欠下了……再說,本來就是因為善喜他們家的事,我們才覺得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海鵬叔去的時候,村子裡亂著呢,也沒人幫著摔盆哭喪的,都是善喜一個人操辦。現在誰提這事,口氣都不能硬,也就沒人提了。很多事就是這樣嘛,含含糊糊的,混過去就算了。”

一般的過繼都是在熱孝中操辦,以便出殯時有孝子送葬。的確如今楊海鵬早已經入土為安,十三房背靠的是連宗房都要討好的小五房,過繼危機漸漸緩和。小五房手中又握有致命的把柄,只要楊海明還想安生度日,應當不會再打十三房的主意。兩房失去衝突理由,你放我一馬,我做小伏低幾天,又拉你一起做個生意……很多事情,過去了也就是過去了。

畢竟人世間很多事,又哪裡是非黑即白,不過是深深淺淺的灰罷了。善桐就是想要黑白分明,卻又如何能將恩怨理清?有些事註定不會有個答案,她也漸漸學會接受了不了了之。

含沁不知想到了什麼,竟也沉默了下來,直到那邊王氏送兩個宗房男丁出來,他才跳下炕奔出了屋子——竟是少見地露出了著急。

善桐就隔著窗子看著母親和含沁寒暄:兩邊都是言笑晏晏,母親是一點都不露自己對含沁的不喜……她忽然有些意興闌珊起來,站起身要回屋時,卻見母親面色大變,又同含沁一問一答說了幾句話,便回身疾步進了裡屋。

她自然是好奇心大起,瞥了含沁留在炕上的包袱一眼,又有些納悶:表哥說他帶了兩樣好東西來,可眼下包袱還在這裡……

善桐就幾步出了屋門,又掀簾子熟門熟路地進了堂屋,本想著要偷聽的,可又覺得含沁帶來的訊息,自己無論如何是能聽得的,便索性探進了半個頭去,正好聽到祖母一疊聲地道,“那就快備了馬!咱們明兒就走——讓老四帶著孩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