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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水荷心中委屈之極,實在是不想聽池玉的吩咐,大熱的天,走來走去,身上就越發熱了,但她也不敢在明面上違背,畢竟,她只是個丫環,池玉再小家子氣,也是姨娘。

恨恨地回到小院,偏偏院門緊閉,水荷拍了半天,那兩個守門婆子如往常一般裝聾作啞,在院中打掃的芙蓉來應門,只遲了半拍,就被水荷一巴掌打在臉上。

“作死的妮子,半天才來,耳朵也聾了嗎?”

芙蓉被打懵了,捂著臉就抽泣起來,口中道:“姐姐在外頭受了氣,打我做什麼?應門本不是我的事,我好心來給姐姐開門,反要遭姐姐的打罵,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還敢頂嘴,今兒我不教訓你,你就不知道誰是這個院子裡主子。”水荷自知理虧,臉上掛不住,反而更是惱羞成怒,從頭上拔下簪子,沒頭沒腦地往芙蓉身上扎去。

芙蓉閃躲了幾下,畢竟年紀還小,動作不利索,沒能完全閃開,尖尖的簪尖刺在身上,雖隔了一層衣物,但仍是疼得讓人發顫,芙蓉尖叫起來,邊哭邊道:“你是哪個的主子,這院中的主子是池姨娘,你雖比我們這些粗使丫頭體面些,也不過是個丫環罷了,除了打罵我們這些粗使丫頭,你還能怎麼著……”

雖說年紀小,可芙蓉竟也是個倔性子,不僅不求饒,反而挑出了水荷的口誤,揪住不放大聲罵了起來。

這一鬧,院裡所有的丫環都驚動了,小丫環們並不摻和,只在廊下瞧熱鬧,只有晚香走了過來,拉住水荷,勸道:“這是怎地,好端端的,你發這麼大脾氣,她便有不是,打罵兩下便也夠了,何必用上這尖銳之物,扎壞了她,便是你最有理,也逃不過大少奶奶的責罰。”

轉而又對芙蓉道:“小姑奶奶,你趕緊閉嘴吧,快給你水荷姐姐認個錯兒,笑一笑,這事便了了。”

水荷聽得責罰二字,心中一醒,怒氣頓時便消了大半,只是臉上扔是掛不住,氣哼哼道:“作死的丫頭,給我開個門還不情不願的,怎麼著,給我開門還委屈她了不成。”

可芙蓉並不罷休,尖叫道:“我哪裡不情願給你開門了,這本不是我的活兒,我給你開門了,還招你一巴掌,這便算了,只當我倒黴,誰讓我只是粗使丫頭,這理兒爭也不爭不過你,我只問你,你是哪個的主子,這樣的話也是你能說的,大少爺還沒有往院中來呢,若來了,那是進你的房,還是進姨娘的房?”

水荷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只臊得無地自容,急喘兩下,尖叫道:“你這死丫頭,口沒遮攔說些什麼,看我今兒不扎死你……”說著,便舉著簪子又撲上去。

芙蓉這回哪裡還傻傻讓她扎,拿著掃地的掃帚便打過去,邊打邊道:“你今兒便是扎死我,我也要與你把這個理兒辯明了,鬧到大少奶奶那裡,看是你有理,還是我有理。”

水荷氣白了臉,不顧晚香的拉扯住攔,口中只道:“我扎死你……我扎死你……”

晚香無法,向廊下瞧熱鬧的一眾小丫頭們喝罵道:“都是死人呀,還不快來拉住芙蓉,遲桂,往日你最愛跑腿的,快把姨娘尋回來,記著,這事不許往外頭說去,若鬧到大少奶奶那裡,咱們一院子人誰也討不得好去。”

遲桂“哎”了一聲,邁開腿跑得飛快,一溜煙便出了院門,月秀和木樨趕緊過來拉住芙蓉,晚香則死死扯住水荷,三人合力,卻仍按不住兩個氣瘋了的人,一時間亂成一團,一個個頭髮都散了,衣裳也歪了,這時兩個守門的老婆子才姍姍來遲,從耳房裡出來,哎喲一聲,道:“這是怎地了?”

晚香瞧著她們兩個倚老賣老連門都守不好的婆子不待眼,道:“兩位媽媽還是好生歇著吧,這裡的事不敢煩您二位,怕是越幫越亂。”

那張祿家的眼白兒一翻,啐了一口,陰陽怪氣道:“喲,晚香姑娘這是嫌咱們兩個婆子礙事,得了,老姐姐,咱還是回屋裡歇著,也別白費了晚香姑娘一片好心,回頭還說咱倆老姐妹添亂。”

李富家的跟著啐了一口,轉身便回了屋,卻是搬了兩張短凳出來,與張祿家的一人一隻,坐在簷下襬出瞧熱鬧的姿態來。

晚香這時哪有得功夫再理會這兩個老不死的婆子,只急得幾乎快要掉淚了。頻頻往門口看,姨娘怎麼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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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玉哪裡知道自己的院中竟然出了這等事,她仍在池塘邊上坐著,遲遲不見水荷取來針線,空坐無趣,又恐此時離開,回頭水荷來了尋不著她要著急,只等得昏昏欲睡,靠在旁邊一株垂柳樹邊,便閉上眼眸打盹兒。

“大少爺,您看?”

滌塵推開了留雲榭的窗,一眼看見了靠在樹邊打盹的池玉。

齊耦生慢慢踱進,隨意掃了一眼,略皺了皺眉,便道:“關上。”

滌塵連忙關上窗戶,口中卻勸道:“大少爺,您有些日子沒來留雲榭裡了,天氣熱,不開窗屋裡可悶著呢,氣味也不好聞。”

留雲榭就在池塘邊上,推開窗便可見藍天白雲倒映水間,所以名為留雲榭,四周樹木掩映,天熱時是納涼的極好去處,因此齊耦生偶爾會在煩躁時,到這裡尋個清靜。

齊耦生眉頭略松了松,又搖頭道:“罷了,把窗開了。”人卻走到角落處坐下,偏離視窗數尺之遠。

滌塵應了一聲,重又開啟窗,卻見一個小丫頭飛奔而來,將那打盹的女子喚醒,兩人說了幾句,便匆匆走了,當即便笑道:“這下可好了,走了,大少爺您趕緊來窗邊吹吹風,打從水面上吹來的風,真是涼快。”

齊耦生走到窗邊,已不見了先前那女子,只見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著白雲,清風徐來,便覺心中涼爽,心情也放鬆許多。思來先前那女子面生得很,穿著打扮卻是比園中丫頭們高一等,便想起自己新納的姨娘,約莫便是方才瞧見的那女子。

又想及三妹那裡抄錄的佛經與婦訓,便是由她代抄,小戶女子,能識得字已是不易,寫得工整更是少見,最難得的還是一筆一劃並無差錯塗改,足見用心。只是青天白日,身邊並無一個丫環跟著,便在樹下打盹,行為舉止有些失當。虧得是在自家園子,若是往親朋好友那裡走動時做出此舉,便有失婦範,大失體面了。

埋怨幾句,忽又想起從三弟手中沒收的那首民間謠詞,與佛經上一般模樣的字跡,齊耦生便又失笑起來,這個女子來自民間,自然不識大體,自己未免苛求了,只需日後多教一教便是。但那謠詞……齊耦生又慢慢擰起眉,想了一陣便將那謠詞拋開,心思漸漸沉了下去。

“大少爺,今兒在外頭已經夠您煩了,怎地現在又皺眉。”滌塵在邊上笑道,“不如把‘綠痕’取來,您彈上一曲,什麼煩惱便都去了。”

“英王世子在外頭把人打破了頭,這事情不處置好,我又豈有心情彈琴。”齊耦生揉了揉額角,想了片刻又道,“也不知是誰在居中挑撥,好端端的,英王世子怎麼就與董家公子打起來,若是普通百姓便也罷了,大不了給幾個錢,這事便算了了,可偏又是那董貴妃的侄兒,董侍郎的愛子,兩邊都是皇親,只教咱們這些夾在中間的人不好說話。”

滌塵想也不想,只道:“英王妃是咱們家的大姑奶奶,世子爺也是您的表弟,咱們齊府自是要站在世子爺一邊,甭管這事誰對誰錯,咱們幫世子爺把理給拿住了,便不怕董貴妃在皇上身邊吹枕頭風。再說了,世子爺可是皇上的親侄兒,那董家公子,頂多只算個外戚,那還是抬舉他,董貴妃再受寵,也就是個貴妃,等她做了皇后,這個外戚才算坐實。”

齊耦生瞪了他一眼,道:“若事情如你說的這般簡單,我還煩什麼。”想了想,又道,“我煩的又豈是世子的事,他便是捅破了天,也有英王爺在前頭頂著,何時輪到我來替他操心,我煩的是我那姑媽,她一連落了三胎,才得了這麼個寶貝疙瘩,平日裡寵得跟什麼似的,這下出了事,還不得回府裡來找我爹哭訴。我爹最是愛避嫌的,平日裡都不愛往英王府走動,連帶我們這些做兒女的,都得姑媽親自相邀,才能過府坐坐。如今姑媽哭到眼前,他是出手幫呢,還是不幫?若不幫,旁人要說他沒有骨肉親情,若幫了,道理不在世子這一邊,他便成了助紂為虐,更得皇上還要忌憚咱們家跟英王府走得太近。”

“所以大少爺您才想在事情鬧大前,先出手幫世子爺擺平那董家公子。”滌塵恍然大悟。

齊耦生冷冷哼了一聲,又按住額頭,道:“先前沒有截住那董家公子,只怕眼下這黑狀已告到了宮裡頭,想不鬧大都不成了。”

“啊,那豈不是要出大麻煩了?可得先通稟侯爺知曉才好。”

便在這時,一個丫環急急走來,卻是齊耦生身邊一個大丫環,名叫青鸞的。

“大少爺,方才二門上來報,侯爺已經回府。”

齊耦生猛地站起,抬腳便出了留雲榭。今兒他之所以來留雲榭,便是因為離留雲榭不遠,便有道小門,往侯爺所住的崇禮園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