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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張寄聞言,忍不住的流露驚奇之色。

這臻南國的秦家姐弟,和大域的汗王之間,照理說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去,如何接了仇怨?好生叫人摸不到頭腦。

秦斐見他神情疑惑,便到:“你當我誆你麼,若非他在臻南的探子找到了我們,暗裡盯了我們的梢,我們也用不著鬧這出失蹤的把戲了。”確切的說,是找到了他的兩個姐姐。

“我並非不信你,只是鬧不明白,你們怎麼和他扯上了關係?”張寄道。

秦斐默了片刻,其實他早已想好了措辭,不過是做出一副難以開口的摸樣,來誤導張寄。莫看這他年紀不大,卻是個老滑油子。

這秦斐今個來找張寄,卻是另有所圖,當年鐵爾罕暗中派人盯住了秦家,後來蘇爺出面將他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這兩年便秦斐代替秦桑照顧幾個姐姐弟弟,如今的他們俱已知道了秦桑的事情,此番他突然來找這個昔日的張管事,便是蘇爺暗中授意。

現在大政秘密聯了絡臻南,為的就是對大域用兵一事……說白了,就是李相(蘇爺)找臻南國君,拐著他們要他們一起對大域出兵。

若是以大政的傾國之力,的確收拾的了大域,但是旁邊還候著個臻南,誰知到這邊要是打得如火如荼,他們會不會橫加一竿子,惹出一些是非來。與其到時候讓大域舔著臉去把他們拉進來攪局,不如由大政出面,和臻南明碼劃分,共同吃了大域,反正如今的大域已經養肥了不少。

大政開出的條件也算優厚,臻南只用拉住南邊的防線慢慢推進,那些硬骨頭多由大政這邊來啃,事畢連線臻南這邊,水源充足土質優越一些的大域土地便劃分給臻南。

現今的臻南,國君年邁日衰,朝綱便把握在了當朝太師孔連城的手裡,所以成與不成的關鍵就看這位孔太師如何決斷了。

孔太師到底是拿的什麼主意,到目前未為可知,因而李相在抽絲剝繭之後,把主意打在了這個目前臻南朝堂上,名不見經傳的翰林院侍讀張寄的頭上,張寄是孔太師的得意門生,入朝以來投靠其門下,頗得看重,已經被納為了親信。

你道這張寄因何緣故被孔太師抬舉?其一,他張寄是個務實的人,不好沽名釣譽,有幾分做事的才幹,其二,孔太師有個內侄女,素來得他疼愛,卻因為雙親接連去世,一直在孝中,誤了花樣年華也沒嫁人,這張寄年紀雖然偏大,但是待人和善,絕對是個知冷知熱的好丈夫人選,因而在孔太師的保媒下,張寄與其內侄女算是訂了親,只等再過半年,對方過了孝期,就辦婚事。

因而張寄算是混成了孔太師的半個自家人兼之親信,相信若是他全力相助說服孔太師的話,定然很有把握。

李相把突破口定在他身上,還有一番原因,便是此人來國都之前,一直居於緬羅城,碰巧又與秦柳(納姆)有過一段舊情,從他一貫行事上看,此人應該對秦柳還未忘情,不然不會一直沒有放棄對秦家姐弟尋找。

故此,才有秦斐此番之舉。

秦斐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道:“有關二姐難言之事,我也不便說與你聽,若有朝一日你能親見她,再當面問她吧,我只是告訴你,當初壞二姐清白的人,便是這鬼勞什的什麼汗王……”

秦斐說話,也有些技巧,瞞了許多事,卻又誤導了張寄。

他只說,當初他們被鐵爾罕盯梢,所以才溜了,又說秦柳是被鐵爾罕壞的清白。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很容易讓人有些誤會。

比如張寄此時就會猜測,秦家是後來才到緬羅安家落戶的,之前的事情不得而知,莫不是那時在什麼特殊的情況下遇到了鐵爾罕,還讓秦柳失身?

在他們落戶於緬羅之後,行蹤又被鐵爾罕得知,所以他們才不得已離開?

這樣想著,秦柳就成了被惡人糾纏的苦命女子……

秦斐誤導張寄,完全繞開了秦桑,造成了張寄與事實大相徑庭的誤解,挑起了他對秦柳同情與對鐵爾罕的仇視之心。

“我偶然得知,政國欲與我國結盟,攻打大域……”

“等等,這事你是如何得知?”張寄不禁問道,他雖為人忠厚,卻也不是愚蠢之輩,政國欲與臻南結盟攻打大域之事,乃是機密,便是朝堂之上,官員之中,也不是人人盡知,這秦斐是如何得知的?

秦斐望了他一眼,故作不屑一笑,道:“世上無不透風之牆,有什麼事情是真的能瞞得住的?總有些蛛絲馬跡漏口風的事情傳下來,你且放心,我不過是一平頭老百姓,管不得你們朝堂上的事兒,只不過這牽扯到那個對頭,所以才私下來找你,你若有辦法,又有那一星半點兒血性,就去促成那件事兒去教訓那個惡人,替我二姐出口氣,也不枉你跟她好過一場。”

秦斐言辭完全沒有繞在國事上,一個勁兒從私仇方面鼓動張寄,彷彿他的確沒有一絲旁的念頭一般。

“可是……此乃軍國大事,不是我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侍讀能管得了的……”張寄姑且信了他,皺眉道。

“是麼,你不是在那個孔太師面前很吃香麼,你雖然不能,可他能。”秦斐望著他道。

“這……”不是張寄想要推脫,若說起來,當年不是因為秦柳失節之事,讓他一時想不開,也不會造成兩人分開,罪魁禍首便是這人,就如秦斐所說,但凡他還有點血性,便不能讓這人好過。

只是一邊是國家大事,一邊是私人仇怨……所以說,這人啊,還是免不了一些迂腐之氣。

秦斐此時,便冷哼一聲,道:“你若早已經拋開了舊日情分,只當我白來一場,可憐我二姐,當年你一走了之,她卻不知流了多少淚,而今你卻連為她報仇出氣的一點舉手之勞都不願意做,一點血性都沒有真是枉為男人。”

秦斐說完,冷笑數聲,一臉不屑,轉身就要走。

張寄的心本來就沒對秦柳絕情,如今更是被他說亂,見他要走,急忙攔住他,道:“容我想一想……你姐姐,她,能不能讓我見她一面?”

秦斐被他攔住,見他面色複雜,提到秦柳便雙目流露痛意,便知道此事有戲,卻拱手告辭道:“不敢打擾張大人升官發財……你若真有心,待你促成那件事,再說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其實秦斐心裡清楚,如今之計,便是利用此人和秦柳的舊情,他讓秦柳那麼傷心,因而秦斐心裡並不喜歡這個人,尤其此人已經和孔太師的侄女定了親,若是這人生出再續前緣之念,難道還要秦柳做小?那是萬萬不可。

這兩人是無緣了,除非……他肯棄孔小姐而就秦柳,或可一談,但是一個男子,放著大好的前途和出身高貴的嬌妻不要,而選擇跟秦柳在一起走一條暗淡無光的路,怎麼想怎麼不可能,他心底徹底否決了這個人,一門心思的當是利用他。

而這張寄並不知道秦斐的真實意圖,他與秦柳,當初並非因為情變而分開,只是源於一時意氣心結難解,因而他對秦柳仍然懷著不可名狀的情愫,他雖然與孔小姐定了親,也只跟她遠遠見過一面並沒有相處過,談不上什麼感情,不過就是到了年紀,保媒的又是孔太師,所以便做些應當應分的事情罷了。

秦柳不出現便罷了,如今有了她的音信,他不免想到貧困之時,這位紅顏知己的溫柔體貼蕙質蘭心,以及後來自己無法面對她的過去,害她傷心欲絕的種種,這一晚不免心緒難寧,一夜無眠。

第二日,張寄便上了太師府……

……

雖然那張寄不能完全左右孔太師的決定,但到底是身邊人,若是起了心思,總有機會生出一些出影響。

尤其他素來風評又好,若是一個油滑之人,旁人自會多家防備,偏偏是這種看上去厚道的,暗裡生出一些風風影影的東西,人家才防不勝防,尤其那場戰事,臻南也不吃虧,還能佔上一些便宜。

不管怎麼說,很快臻南那邊就傳來了訊息,同意了與大政結盟,兩家合作,打大域這條日益壯大的看門狗,分了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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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大域的密報,給蘇爺傳來一個訊息,鐵爾罕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鐵爾罕自知道他還活著始,就一直沒有放棄追查他,一樣東西找遍屋子的各個角落,卻不料就堂而皇之的放在桌子上,這就是鐵爾罕現在的感覺。

他一直以為蘇爺是臻南這邊的人,卻不想到他早已經轉暗為明,改名換姓成了大政廟堂上的官員。

大政這邊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鐵爾罕自當不會放鬆對這邊的注意,因而當這位位高權重的李相的畫像傳至他的面前時候,他氣得把畫像撕了個粉碎。

然後,他幽禁了王珍。

他實際上並沒有拿到王珍通敵的什麼證據,只是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已經發生……

……

月藏雲中,夜色涼薄。

此時,靖城某戶朱門大院內的亭臺樓閣,樹木花草,被晚上昏昏的暗光撒過之後,朦朧中顯得庭簷猙猙,樹影森森,仿若鬼魅。

書房內透著亮,在燈光火影之下,蘇爺彎著腰將左手臂撐在書桌上,研究一張攤開了的大域地形圖,他一會釋然,一會眉頭深鎖,並不時用右手的手指在圖面上摸索。

小唐伴在一旁,眉頭有些糾結,好似有什麼心事,有些欲言又止的摸樣。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蘇爺突然道,也不知並未抬頭的他是如何注意到小唐的異常的。

“爺,您……就一點都不擔心麼?”小唐猶猶豫豫而道。

蘇爺這才抬起頭,面容有些疲憊,他的眼睛望著小唐淡淡一掃,道:“擔心什麼?”

“傾國公主的安危……若是,我們開戰,那麼作為敵國的公主,她會不會受到牽連……”小唐想說的是,大域人會不會對她不利,甚至是拿她祭旗?

蘇爺默了一默,眼中閃過一些道不明的情緒,片刻之後,他才道:“不會有太大問題。”

“為什麼?那可是鐵爾罕啊?”小唐不由問道,這鐵爾罕可不是善男信女,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

“就是因為是他,所以才不用擔心。”蘇爺道,對於這個人的瞭解,小唐遠遠不及他深刻。

當年,在一線天裡,他和他打過一個照面,那個時候他看得清楚,這個顯得痛苦而憤怒的男人……顯然和他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讓一個鐵鑄一般的男子,流露出那樣的神色,必然是於他而言這也是一段很深刻的感情吧。

“但是……但是,我總是覺得這個人不可信,再說他雖然喜歡她,可是人的感情,總是會變的。”小唐猶猶豫豫道,他對男女之間不可捉摸的感情,有些抱懷疑態度。

“是會變,可是你要相信她……”

“相信她?”

“相信她的能力,她……自有她不凡之處,尤其是對人心的揣摩和掌控,有時候讓人驚訝。”蘇爺這樣說著,神情有些悲傷,卻也有些驕傲。

其實他想說的是,她是一個很聰明沉穩的女子,如果說以前只知道憐惜她,那麼現在,他更是看得清楚,這個女人,有時候會有很可怕的爆發力。

這一年半以來,蘇爺這邊馬不停歇,而王珍卻也沒有閒著。

她那邊的情況與大政終究不同,他這邊有根基、有盟友、手下還有一大幫人。但是她在大域那邊,因為種族不同的原因,可用的人手卻少的可憐,佈局也不完善,可以說整個大域的諜報系統是在夾縫裡求生存。

他並非想將她拉入危險之中,不過是想要增強她的力量,讓她有自保的能力罷了,只要她好生生安分的呆著的就可以了,一切事情,讓他來解決。

然而她沒有,她選擇了與他站在一處,雖然戰場不同,心卻相互扶持從未失離半分。

她也沒有妄自託大,好高騖遠,而是穩打穩扎步步為營,在這段期間,她和西勒哲做了三件事情,第一件是弄到了兩份關於鐵爾罕派遣進南原的細作名單,這於以後的戰事有很大影響,如今那些人已經逐步被監視起來了。

第二件,便是挑起了鐵爾罕和馬祜刺之間的鬥爭,他們兩個人之間早已經貌合神離,而她所做的則是利用鐵爾罕的大兒子闌闌兒對她的好感,引得父子越漸疏離……那馬祜刺卻是堅決擁護闌闌兒,只要父子反目,還怕馬祜刺不給繞進去麼?

美人計雖然老套,可所施的手段一點也不簡單,尤其是揣測和控制人心的走向……他對她此舉無可厚非,只得暗中囑咐西勒哲要保護好她,不可讓她過於任意妄為,引火上身,不過西勒哲後來回報的,卻是一番對她的讚詞,西勒哲對她的評價的中心是,她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女人。

‘恰到好處’麼?他對這四個字,不知怎麼的,居然有種會心之意。

第三件就稍微簡單了一些,便是弄清楚大域每個將領的出身背景性格喜好等等。

只在這麼短短一年半內,又是艱苦的條件之下,她能夠做到如今的程度已經讓他另眼相看了,挑唆鐵爾罕和馬祜刺之爭引發大域政權的矛盾激化,牽絆住了他們發展壯大的程序,同時也為即將展開的戰事做了前期鋪墊工作,讓日後的戰事能夠進展的事半功倍。

他知道,在精簡的密報之中,字裡行間每一句話背後都有她不懈的付出,以及他無法體會到的危險。

那些關於她自己的情況,她一句都沒有提及,只有一次,她傳來一張折得舊的有些殘破小字條,上面用娟秀的字型寫著四個字——此生不悔。

那一刻,他差點落下淚來。

他說,不離不棄,而她還給他一句,此生不悔。

傻女子,你可知你這半生,活得是多麼可悲,而你居然還說……不悔……

……

“她一定能撐到我們見面的那一天。”蘇爺淡淡的說著,目光停留在了跳動的燭火上。

小唐回味著蘇爺的一番話,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但仔細一想又不明白了。突然他想到一件事,他們在大域的人,已經屬王珍的麾下,這一年半,大域那邊發來的密報,全都避開了鐵爾罕與王珍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也就是說,這一年半以來,那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詭異的是,爺居然也沒去查。

當初鐵爾罕那麼絕決的搶回去了她,難道就只會放在一旁欣賞嗎?一年半了,時間這麼久,就算虛以委蛇,有些事難道就能拖躲得過去?

雖然無可奈何,可是對於他們這兩個人來說,是不是太悲哀了?

無怪小唐會這樣想,若談到一個女人掌控他人的人心,不論是誰首先想到的便是色相,便是嬌娘於趙昌山,不否認嬌娘委實心計過人,可□□的輔助之功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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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糾結表情,蘇爺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冷哼一下,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我所說的人心的掌控,並非你所想的那麼膚淺。你要想想,當初她為什麼會自己毀去容貌,那張臉,她也捨得毀去,便知道她的心性堅定到什麼地步。”

雖然話是如此說,但她終究是個女人,小唐自是對王珍懷著一份敬佩,可有些事,她依舊是弱者,尤其是恐怕鐵爾罕不會因為她瑕疵的面容而對她斷情。這話他只在心裡想,不敢說出來,怕蘇爺會傷心。

“小唐。”蘇爺端起桌案上還溫熱的茶水,杯壁的溫度讓他冰冷的指尖感到舒適。他低頭淺抿了一口,舌尖上頓時體味到絲絲的苦味,待到苦味散開之後,卻有津津的甜意生了出來。

就像他的心,雖苦,但又心甘如飴……

半晌,他才幽幽接著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不能說你想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那個人對她的感情,必定對她目前的處境有很大的操作利用價值……但是她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假若這段時間裡,就算真有什麼發生了……如果一個女子自毀容貌都不能阻止,那一定是逼到了絕境……但是……她不能去在乎,我也不能去在乎,只因我們貧瘠得沒有資格去在乎。”

這話,很現實,亦很悲哀。

也許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她能夠找得周旋應付的方法,也有可能她無力抗拒……他已經不想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因為他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