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無可忍無須再忍最新章節列表 > 67、第六十七章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67、第六十七章

兩年後 臻南

臻南多雨,卻不是暢快無忌的大雨,而是纏綿悱惻的毛毛小雨,蘇爺並不喜歡這種酥到骨子裡的細雨,但是若是趕路的話,總好過於大雨是吧。

突然,灰濛濛的天空下,一陣清透祥和的笛聲,就像撥開了雨霧一般飄到蘇爺和他的隨從小唐耳朵裡。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蘇爺微眯著眼睛細細的聽了,面色漸漸有些微變,那笛聲只響了片刻,就中途嘎然而止,令人惋惜。蘇爺見到小唐正用眼睛瞟過來,便緩了緩神色道:“口渴了。”

小唐連忙把水囊從馬背上解下,掂了掂,哭喪著臉道:“爺,水沒了...”

蘇爺冷眼掃去,小唐連忙故作害怕的發抖,蘇爺道:“活沒幹好不說,先學會裝臉,做隨從還真埋沒了你,回頭送你去當戲子,倒是合宜許多。”

小唐連忙跳起來哭喪著臉討饒道:“別啊爺,小的雖然麵皮看起來嫩點,可已經二十有一了,這把年紀再入戲行可要貽笑大方的,再說小的也捨不得爺啊,沒有爺哪裡有小的啊!沒有爺,小的吃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著,爺您大人大量,就讓小的在邊上伺候著吧。”

說著唱作俱佳的作了個長揖。

蘇爺罵道:“好小子,爺是你的下飯菜,還是給你暖床的?得,你這嘴皮子真夠勁的,也別騎馬了,給我牽著馬跟著跑吧。”說罷,策馬繼續前行。

小唐聽了,也不敢再嬉皮笑臉,只好認命的牽著馬跟著跑。

“爺,您慢點啊——”

小唐的聲音,在細雨裡蕩呀蕩呀。

穿過一片樹林,再跑過前面的小山坡,就看得到依山傍水的緬羅城了,緬羅城雖屬臻南腹內深處,不及靠近阿穆江的這邊繁華,但由於地處南北交通要道,也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緊。

這裡,有蘇爺的一座老宅,平時很少回來,只有每年三月時,必會來此住上一段時間。

蘇爺在前面策馬而馳,小唐在後面牽著馬狼狽的追趕。

過山坡之時,像牛毛毛似得細雨就已經停了,蘇爺看到前方有一個小院子,雖然殘舊,但是煙囪裡還有輕煙徐徐。

“小唐!”

“在!”小唐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奔來,居然沒落下。

真是不把人當人啊...小唐心裡不住的埋怨,面上卻不敢不敬。

“去要點水過來。”蘇爺令到。

“是!”小唐解下水囊就跑過去敲門。

好半天,門才‘吱呀’一聲開了,卻是一個面色不善的布衣粗漢,那漢子橫著眼警覺的打量他們。

“打擾了,我們是過路的,想討口水喝。”小唐陪著笑臉道,可是一抬頭,他就透過敞開的一扇門,看到院子裡有一個少婦打扮的年輕女子正端著一個木盆從廚房出來。

那女子,雖然是一身素淨的白衫藍裙,卻是綢緞的質地,腰間還配著一根青玉笛...方才是她在吹奏麼?

仔細看去女子皮膚有些黑黃,但是五官很是端正,她見小唐看來,先是一怔,然後用手鬢角的碎髮,微微一笑。

小唐還以為她是對自己笑,後來發覺,她卻是望著自己的身後...

自己的身後只有...他回頭,看到蘇爺正避開對方的目光。

在蘇爺那看不到什麼,小唐又回頭看那女子,她的一身氣質,與這個小院和開門的漢子極不相稱,就像畫卷上硬插上去的一筆一樣格格不入。正在小唐疑惑的時候,就見到院子裡又出來一五大三粗的莽漢,粗魯的把女子推進了廚房,然後兇狠的盯著小唐。

開門的漢子順著小唐的目光,回頭往裡看了看,又瞧了瞧他和他身後的蘇爺,不耐道:“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們的眼珠子!”

說著重重的把門關山了。

小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回來道:“爺,...這裡面好像有古怪,而且那個女子好像是...可是樣子變了許多,小的不敢確定...”

古怪麼?

“是她。”蘇爺沉了一會,緩緩道,其實方才的事,蘇爺都看在了眼裡...

彼時,他心裡有一種難以言狀的奇怪感覺,好像很排斥,很抗拒,但又有些期待...

兩年前,蘇爺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做了許多事,頭一件就是幫王珍離開了大域...為這個他沒少惹麻煩,好不容易才擺平...

後來,他還親自護送王珍來到了臻南...沒想到她想來臻南,不過也情有可原,畢竟大域待不得,大政又麻煩多多,說起來,來臻南倒是好的。

也因為這個原因,大域的那人,以為王珍會回大政,所以他們來臻南倒是比去大政省力得多。

送到了她指定的地方,幫她安頓下來,蘇爺逃也不急的跑了。

蘇爺從來沒認為過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他覺得追逐利益才是自己的本性,所以當時他根本沒料想到自己會那樣做,事後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僅如此,他對那段的記憶非常忌諱,從來不願想起,他只想怎麼善後怎麼善後怎麼善後...

以致後來似乎就只記得怎麼善後的事了。

而王珍的訊息其實沒有斷過,嬌娘這小女子越來越喜歡以權謀私,雖然自己沒有出面,卻早已把王珍納在自己的耳目之下。

對於嬌娘而言,只要王珍安全,那麼見與不見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這些訊息,嬌娘初時還喜歡與蘇爺分享,可後來卻發現蘇爺根本不想知道,應該說壓根就不想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名字,他很忌諱什麼,所以故意的忽略這個人,忽略那段記憶,於是...她只好放棄,誰叫他是大老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大老闆呀。

難道偶爾的善良一次,也是可恥的事情麼?蘇爺真是讓人難以搞懂的人呀。

蘇爺站在那裡,苦惱的搖搖頭,小唐就眼巴巴的瞅著他。

王珍啊王珍,昔日欠你的情,我早已經還清了。前事種種煙消雲散也就罷了,你我最好老死不相往來,為什麼你每次都要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我面前呢?

苦惱啊苦惱。

原來方才院子裡少婦打扮的正是王珍。

“院子裡面的人,好像不是良善之輩,除開開門的,院子裡的,屋子裡還有說話的聲音,彷彿不止一人,而且都是男的,這院子裡至少有四五個男人在,那個...也不知為什麼在裡面,但照情況看來,應該是遇到麻煩事了,處境不妙...”

以小唐的敏銳,他能感覺道那女子不是受到了脅迫就是受到了挾持,總之情況是不大好的。

蘇爺還在那裡搖頭,苦惱啊苦惱。

“爺,您看救是不救?

蘇爺搖頭,苦惱啊苦惱。

“不救?”小唐驚恐的問道,那嬌娘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蘇爺還是搖頭。

這下輪到小唐苦惱了,苦著臉道:“蘇爺到底是想如何?”

蘇爺無奈的望了望天,還是...

“哎,救吧。”蘇爺道。

小唐接著問:“可是裡面人多,至少四五人以上,我們才兩個人。”

蘇爺悲天憫人的望著他道:“錯了,我們只有一個,你去吧。”

“爺...”小唐哀怨的望著他。

“你這喜歡做戲的毛病還真改不了,看來在我這裡還真是屈才了。”蘇爺淡淡道。

話音沒說完,只聽小唐馬上介面道:“放心,包在我身上,我這種文武兼修內外俱佳宜室宜家出門必備的隨從,這時候捨我其誰!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說罷“嗖”的衝了出去,一腳踢開小院子的大門。

只聽裡面有人喝道:“什麼人!”

然後一陣砰砰啪啪伴著“嘔”“啊”“嘿”“呀”“大王饒命”“啊——”之後,裡面歸於平靜。

小唐開啟廚房的門,就看到方才那個少婦打扮王珍,此時的王珍與彼時的王珍又有不一樣。

她本來容貌絕色,如今卻故意突出自身容貌的缺點,而掩飾優點。

比如她的額頭較高,算命的曾說十分有福相,但是從容貌上說,用流海遮掩也看不出什麼,若是把流海全部梳上去,就有點顯得額頭碩大了,並且本來額頭已經夠大,還束著高髻,把頭髮全部堆到頭頂,拼命增加額頭上的視覺效果,搞成整個一個頭重腳輕,比例失調。

另外她也不知用什麼辦法,把白皙的皮膚搞得黑黃晦暗,臉上也不施粉黛,將原本的優點全部淡去。

黑黃的皮膚,偏生穿著白衫,這不是明顯的對比麼?

而且她除了頭上的白玉簪,也不戴任何首飾,就連衣裙,不止素淨不說,樣式也是中規中矩,毫無出彩之處。

雖然不至於說是有多醜,卻完完全全是一副美玉蒙塵的模樣。

所謂美女,七分顏色三分打扮,王珍本是善於此道的人,她如今反其道行之也做得不錯,在她前世的那個世界,有句名言,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就說明了裝扮對於女人的重要,而且在她記憶力裡,那個世界有許多明星,鏡頭上美貌動人,卸妝後呢也不過如此而已,還有段時間,有許多記者以挖掘明星卸妝後的素顏為樂趣...

扯遠了,就說眼前吧。

王珍已經成功的掩去了自己的耀眼,她如今用白玉簪綰起長髮,少婦裝扮,卻渾身穿素,仔細看去,發現髮髻的一邊還插著一朵小白花...原來,她把自己打扮成了寡婦...

寡婦...小唐汗一個,要說這王珍的男人,好像只有過...

呵呵,她是不是故意的呀,小唐不禁惡劣的想到。

小唐其實是蘇爺的心腹,表面頑劣,實際上對蘇爺忠心耿耿,蘇爺也很少瞞他什麼,故此他對王珍的過往有過耳聞,不僅如此他與她還有過一面之交,具他所知的情況,他已是很佩服這個女人了,如果換做別人,多半已經自殺或者瘋了吧,而她居然還能好好的活著...

王珍見到小唐,她從窗戶裡已經看到方才發生的一切,她又是微微一笑,道:“我們見過?”

小唐一愣,道:“沒有沒有,我本是來討點水的,哪裡知道這裡的主人家毫不講理,一氣之下就打了進來,夫人你可千萬別報官,我馬上就走是了。”

王珍搖搖頭,她的目光沒有一絲猶豫,很確定的道:“我們一定見過,應該是兩年前對吧?”

她見小唐又想狡辯,便道:“兩年前,大域,黑衣蒙面,你的身手其實不錯。”

這段話要是別人一定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小唐懂,他知道無可再辯,嘆道:“既然是黑衣蒙面,你怎麼知道是我?”

原來當日,蘇爺挾持王珍,同時在場的那個黑衣人就是小唐。

“我的眼睛,但凡是留心過的人,化成灰我也可以將他認出來。”王珍又笑。

小唐發覺,這個女人的笑容,好自信。

女人自信不是壞事,可是她...

“你留心過我?”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王珍頓住,她看到蘇爺跨過廚房的門進來了。

同時,蘇爺看到了王珍,而王珍也看到了蘇爺,兩人相對而視,不約而同的想起一些事來。

蘇爺一進來,就看到王珍在笑,比起以前那種隱忍而含蓄的笑容來,現在的她笑得既穩重又自信。

可是他腦海裡,卻浮現另一個畫面來——

一燈如豆,微弱的光亮驅不盡夜色的涼薄,她縮在床頭,痛苦不能自制的抱著自己蜷曲的身體哭泣...

以前,看到她隱忍,他想到的是她小時候燦爛的笑容,而如今看到她的自信,他想到的卻是她無助的眼淚。

......

...這不是好現象,還是忘掉比較好吧...

王珍,想起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畫面——

蘇爺,在月光下面色寧靜祥和的吹奏一曲菩提淨心咒,皎潔的月光映在他的身上散發著濯濯清輝,使他有如天人一般...

王珍惡寒,她一定記錯了,清輝...天人...蘇爺...多麼不相稱的三個詞,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她所記得的,應該是還差他一個大人情呢,這次撞見,也不知他會不會坐地起價,如果能把這事兒給忘掉該多好啊,欠這個人的人情,壓力真的很大啊...

雖然這樣想,但是面上卻不流露一點點破綻,她還是那種穩的好像一切都不足以打亂她步伐似的笑容。

“蘇爺,又見面了。”王珍笑道。

蘇爺菜青色的臉上毫無波瀾,他朝王珍點點頭,然後一頭栽了下去,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