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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秀兒,文慧姐若知你這般有心,一定很安慰。”程少澤邊走邊回頭道。

一個帶著面紗的年輕女子由丫鬟扶著保持著跟他相距六、七尺距離,柔柔的回答道:“昨夜突然夢到了家姐,心緒不寧,所以才過來拜祭一下,倒是有勞程家大哥了。”

這女子正是何文秀。

他們三人走在前頭,後頭還跟著兩個小廝,一人拎著一個籃子,都是拜祭之物。

今日何文秀來拜祭她家大姐,所以帶了丫鬟小廝出門,山路不好走,馬車就停在山腳下,來的路上卻見到如今已經當了捕快的程少澤。

這程少澤與何文秀也是相識,兩人原本都是一個村子的,小時候也在一起打混過,那時何文秀還是個滿山跑的野丫頭,沒少跟在程少澤屁股頭面捕鳥、逮兔子,摸魚。

只是後來程少澤家裡把他送到當鏢師的叔叔那裡學武藝,何文秀也被何文慧接來城裡,兩人才再無見面。

幾年之後,程少澤當上了捕快,無意中見過一次何文秀,訝異當初的野丫頭怎麼如今出落得跟個千金小姐一般,還好何文秀沒有忘舊,雖然有些怯生生,依然和他打了聲招呼。

此後程少澤不知怎麼的,就有了些心病。

今天他是查一樁命案歸來,途中撞見了預備進山拜祭的何文秀,便執意要護送她上山。

何文秀聽他說最近附近出了命案,也心裡生出一些忐忑,也不再避諱,就同意了讓其護送。

他們拜祭的時候,又給墳上除了草,新種植了幾排何文慧生前最喜歡的紫露草的花種,故而耽誤了老半天才下山來。

兩人走到半山腰,突然見到路邊的石碑上靠著一人。

那人是一名年輕女子,身穿白底青邊的對襟長褂,衣袖上似乎還沾染著點點血跡,下著青藍色裡裙,披頭散髮,面無生氣,睜開的兩眼空洞無神如含恨九泉一般,就連胸口也無明顯的起伏,彷彿一具屍體……

正好旁邊樹上的一隻老鴉突然飛出,把還在觀望的眾人嚇了一跳。

那何文秀一邊拍著胸脯,一邊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好惱人的一隻老鴉……這人還活著嗎?好可怕啊——”

說著拽住丫鬟的衣袖,臉也埋了下去。

程少澤尷尬的低咳了兩聲,身為一個捕快,他剛才給嚇到了著實有些丟臉,他正了正神色,走上前去察看。

因為天色漸暗,看不真切,所以他直走到那女子跟前才停下,但直至目前為止,那女子沒有絲毫反應,身上又有血跡,正常人豈會如此,所以他根據職業經驗大概的判斷,這女子也許已經死了。

他蹲了下來,只見這名“死去”的女子,雖然穿著素淨,長髮如海藻一般垂在她的一側,遮住了她的小半個臉龐,但還是可以從她露出來秀美的五官,看出她原本的美麗。

奇怪的是,這張臉上分明一點點表情也沒有,看上去卻讓人不知為何的感到……深沉的壓抑及淒涼之氣,或許是錯覺吧……

只盯了片刻,越看卻越覺得難以移開視線,程少澤不知怎麼想到了“悽豔絕麗”四個字……

也許是暮色的原因,他彷彿被這種迷離之氣迷惑,其實他是想很專業的伸手去探視一下她的鼻息,可是中途不知怎麼,卻變成挑起她半縷遮面的長髮,就在這時……她的眼珠動了!

程少澤嚇的往後一退,因為他是蹲著的,所以差點摔倒。

何小姐見程少澤突然跌倒,還未開口詢問,就聽那名“死去”的女子用沙啞的嗓音沉沉道:“太失禮了吧。”

那女子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用衣袖遮住受傷的右手,用左手拍拍身上的塵土,才發覺自己的頭髮不知何時垂到了身前,摸摸頭頂,喃喃道:“頭釵什麼時候掉的?大概是被樹枝勾去了吧。”

原來她,就是秦桑。

秦桑來的路上,髮釵給樹枝勾掉了,但她一直失魂落魄以致披頭散髮而不自覺,加之天色已暗,黑黃的膚色不再突兀,所以看上去,居然有幾分怪異的美豔,連何文秀都沒有認出她來。

可是當她折了根樹枝做釵,重新束好頭髮,何文秀疑惑了一會,不敢肯定的問:“是……王夫人?”

秦桑淡淡回道:“何小姐有禮。”

言辭恭謹,態度卻是桀驁的,誰叫她是她此時最煩惱的那人的小姨子呢。

秦桑的舉動,雖然怪異莫名,可是如果聯絡上姐夫……何小姐有著女人獨特的第六感覺,此情此景,出現在蘇家禁地之前,靠著蘇家的石碑,心中自有猜測。

“我走路走累了,所以休息了一會,勿怪。”

這話,誰信呢,何文秀心道。

天色不早,在耽擱下去只怕天黑也走不到城門口,於是秦桑便與他們一同回城。

在顛簸的馬車上,何文秀讓丫鬟到外面坐著,馬車廂裡就留下她與秦桑兩人。

“王……”

“何小姐,我很累,我可以不說話嗎?”秦桑開口,便堵住了何文秀的話頭。

“不說也可以,只需聽我說便好。”何文秀道:“我能看出王夫人今天的確很累,看到夫人如此狀況,我也心生同情,畢竟不是所有女子都同我姐姐那般好命,能夠得姐夫傾心,恐怕這一世,也不會有任何女子能夠取代我姐姐在姐夫心目中的地位,夫人認為呢?”

“哦,對了,夫人很累了,已經累到連說話都不想的地步了。”何文秀笑著補充道,神色高傲的注意著秦桑的表情。

“雖然夫人年紀也不小了,但思及同為女子,我覺得還是很應該奉勸夫人一句,請夫人平日理該多自重一下身份,說實話,以你現在的口碑,我能讓夫人上車已經是很寬容了,若是傳出去對我的名聲會有影響,可是看在你與姐夫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也不好不近人情,讓你徒步回城。”

秦桑如今也不過將近二十歲,比何小姐是大上幾年,但“年紀也不小了”這幾個字從一個比年輕的女子嘴巴裡說出來,聽上去是很有些打擊人的。

何文秀早聽說這段時間姐夫和這個女人交往頻繁,而她的風評一向很差,今天又是這般情景,已經將她看做是對姐夫痴心妄想的女子了,故此才說這些話,以為她定然難堪到無地自容,卻不想——

“那我真要謝謝何小姐了,我秦桑一向不博虛名,一切對得起自己便好……”話鋒一轉,秦桑道:“方才何小姐說令姐在蘇爺心目中的地位無人能取代,問我如何以為,我只有一句淺見,便是——何小姐自己能明白這點就好。”

這小丫頭對她姐夫的情意早已是早然若揭了,偏生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

果然何文秀臉色變了。

“其實,為什麼一定要取代令姐在令姐夫心目中的位置?既然是美好的回憶何必要取代,那不過是回憶而已,死人是永遠爭不過活人的,因為她永遠也不能再從墳裡面爬出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大方一點,非要計較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

不過也許對某些人而言,這只不過是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找的藉口罷了,其實做人,最好還是誠實一點面對自己比較好。”

“你!”何小姐聞言怒目圓睜,道:“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你不過是個……”

“是什麼都不重要,何小姐你又比我又高貴得了多少?不過就是我沒有個可以供我吃穿,僕婢相迎的姐夫而已,我秦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賺回來的,拋頭露面又如何?流言蜚語又如何?沒有一個人管我的死活,我用得著向誰去交代!”

忽然,秦桑笑了,接著道:“我也不喜歡見誰就倒苦水,這話就不再說了,何小姐,你可知如果現在我不在這裡,我會在哪裡嗎?”

“……你在哪裡,與……與我何幹!”何小姐面紅耳赤的道。

其實她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千金大小姐,還差點給自己鄉下的父母賣掉,她不過是命好,現在被秦桑說的“你又比我高貴的了多少”“不過是有個……姐夫而已”這兩句道破了處境,頓時生出一股心虛之感。

“在去福澤寺的船上,和你的姐夫一起。”

“什麼?!”何小姐猛然想起,今早去邀請姐夫和自己一起去拜祭,結果姐夫早走一步,聽說好像是去了什麼寺,莫不是真的?!

“何小姐,你的年輕和無知,其實我也很羨慕,不過,請不要以己度人。”

……

何小姐不知深淺,偏要和秦桑鬥嘴,結果被擠兌的快要哭了,半路就惱怒的把秦桑趕下了車。

程少澤面有不忍,但又不願得罪何小姐,料想城門近在咫尺,不會出什麼事,也跟著何小姐的馬車策馬而去。

秦桑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暗道,至少我該等快到了再得罪她才是,失策啊。

說起來,這何小姐只是個尋常的小姑娘,不諳世事,天真爛漫,從她的言行看來,又是胸無城府,說穿了她不過就是暗戀上自己的姐夫而已,要知道蘇爺那人,若是他無意,喜歡上他的人屬於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難得這麼多年何小姐都還未放棄,不得不說她勇氣可嘉了。

而秦桑前世、現世加起來的年紀夠何小姐幾輪了,說句老話,她過得橋比何小姐走的路還多,和她計較實在顯得秦桑有些不厚道,不過是她自己心裡不舒服,又不是個品性高潔、與世無爭的性子,見到有人自己撞上來,便在她身上發洩一二。

看到何小姐氣急敗壞,秦桑很不道德的覺得心情好了一點點。

果然,學壞容易學好難。

其實還能怎麼樣呢,斗轉星移,什麼都會過去,她總不能一直糾結著心傷吧,忘記也好,埋藏也好,不管選擇的是什麼,人總要向前看的。

只要我還活著,我總要邁開腿走下去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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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穿透了蔭綠的樹林,灑在了那尊石碑之上。

石碑之前,已然站立了一個身著青衣,略微有些瘦弱的男子。

男子彎著腰,用手在那“蘇”字上撫摸,稜角分明的字型上,一筆一劃都□□了的血跡覆滿,彷彿承受著不為人知的痛楚。

“她就一直在這裡?”

“是,屬下看得分明……”

蘇家禁地,何文慧的墳墓是幌子,後山更有重要的東西,故此此處一向有人看守,說話的便是昨日當值的人。

昨日他在碼頭一直苦等,派人尋她,見她不在家也不在酒樓,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到晚上得知她回了家才安心,轉頭便叫人查她一直躲在什麼地方。

說來,這還是第一次查她,因為他著實很介意,是什麼讓她放棄了和自己的約定?

可是……

既然你用心也這麼深,為什麼還要一直為難自己,為難我?

蘇爺閉上眼睛,思索著,還放不下麼,或者……是還沒有辦法信任他麼?

“……後來,那人和何小姐一同下山去了……”

蘇爺閉著眼睛道:“文秀?她又來拜祭了?”彷彿在說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是,另外同行的,還有一個捕快。”

蘇爺這才睜開了眼,盡是冷光,道:“捕快?”

……

話說程少澤昨天來查的一樁命案,乃是山裡挖筍子的人挖出了四具屍體,那四具屍體後來查出,都是外鄉來的人,之前和已經伏法的黃伯仁黃老爺有些交道,後來就沒有人再見過他們了。

蘇爺得知此事後,皺著眉對小唐道:“以後叫下面的人不要埋了,換個妥善一點的處理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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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您上次說,白日裡用火燒煙燻寥寥容易引人注意。”

“因地制宜吧,要不把坑挖深一點,回頭派人去看看有沒留下線索,處理一下,你也是老人了,怎麼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