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發軟的趴在地上,第一個念頭就是原路爬回。但看著前面辛辛苦苦追了一路的風箏馬上就要著陸到斷崖邊的那塊大石前,不拿回來又實在不甘心的我不由狠狠心咬咬牙,撞著膽子爬,咳,匍匐了過去。
儘量抬頭只盯著那只越降越低的風箏不往別處看,艱難匍匐了一段路的我顫巍巍伸出手去一個猴子託桃馬上就能大功告成。誰成想也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股野風,那風箏竟然被吹的一個王八翻身,搖頭擺尾的越過石頭跳崖了!
太過分了!眼看著到手的風箏跑了,被氣得全身生煙的我也顧不得害怕,爬到懸崖邊洩憤似的吐了幾口吐沫:呸呸呸!= =///
發洩完畢,沒有了怒氣壯膽的我看著斷崖下那一片低緩廣闊一眼望不到邊的森林,不由嚇,恩,激動的頭腦一陣發暈,雙臂一軟就五體投地的拜倒在斷崖的高度之下。
“旭哥哥,旭哥哥,你在哪兒啊?”不遠處飛兒的叫聲傳來,給我帶來了稍許動力。
“飛兒……不要過來,這裡是……斷崖。”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抖的那麼明顯。
“旭哥哥,你在幹嘛?”飛兒的腳步聲傳來,乖乖的停在離我稍遠處。
“哦,我,我在,在……看這個懸崖,有,有多高。”不好意思說自己正在恐高的我閉著眼睛低頭迅速朝下看了一眼。
“旭哥哥,那兒高嗎?”隨著我的動作,飛兒好奇的問道。
聽了飛兒的話,我不由苦笑一聲回道:“高啊,很高!”
“那旭哥哥你快回來吧。”飛兒緊張的聲音響起。
“好,等一會兒。”我攢點兒力氣。
一會兒之後,終於恢復了一點兒力氣的我還是採取老方法:低頭閉眼慢慢倒爬幾步,再緩緩起身,看似戀戀不捨的從斷崖邊兒上迅速撤退,然後狠狠跺了幾腳地來緩解一下庫存的緊張情緒。
“旭哥哥?”飛兒看著我腳跺實地的動作,疑惑的喊了一聲。
“呼——”終於感到安全的我不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著飛兒熟練的轉移話題道,“飛兒,抱歉,那個風箏我沒抓住,它掉到崖下去了。”
“沒事的旭哥哥,那個風箏不要緊,飛兒再重新扎一個就好了。”飛兒搖頭表示不在意,卻沒搖掉眼裡那一絲不捨。
“那,飛兒,你教我扎風箏吧,我們一起扎一個大大的風箏來玩好不好?”我稍感內疚的打算彌補。
“恩,好的。飛兒要跟旭哥哥一起扎一個大大的風箏。”飛兒大力點頭表示嚴重同意。
“走,咱們去後廚,那的東西多,咱們去找點兒來。”我一邊拉著飛兒向後廚走去,一邊思索著如何搜刮,咳,搜尋後廚的東西。
——————————我是搜刮東西的分界線——————————————
我站在後廚門口,疑惑的瞅著裡面一片寂靜的房子,不由暗自泛起了嘀咕:平日裡總是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的後廚今兒怎麼這麼安靜?好像是——沒人的樣子啊!
剛想進去看個究竟,不遠處傳來的馬蹄聲吸引了我的注意,轉頭一看,原來是藍三駕著個平板馬車路過。馬車上,歪歪扭扭的疊放著一堆半人高的菜筐。
“藍三,你幹什麼去?”我急忙搖手吸引他的注意力。
“是小旭啊,我要出宮辦事。”藍三興奮的衝我打了聲招呼,又欲駕車而去。
“喂喂,等一等,你說什麼?”我聽了藍三的話,興奮度也絲毫不減他的跑過去。
“我說我要出宮辦事,跟恭叔和藍大藍兒他們一塊兒!”藍三的興奮明顯轉成了驕傲。
“那,他們人呢?藍四藍五也在嗎?”我看看左右沒人,不由好奇的問道。
“藍四藍五在廚房幫工,恭叔他們在山下買東西。我們馬車不夠用,恭叔讓我單——獨——回宮來找一輛。”藍三延長了“單獨”兩個字的發音,得意的揚了揚馬鞭。
我無語的瞅了瞅神采飛揚的藍三,更無語的瞅了瞅他找的那匹跟他截然相反的拉車馬,暗歎一聲後忽然想起了一個主意,不由死死盯著藍三緊張的問道:“藍三,那你也帶我們出去好不好?”
“行啊!”藍三爽快點頭答應,害得我的小心肝立馬跳的“吧嗒吧嗒”的別提有多瓷實了。
勉強抑制住興奮剛想轉身招呼飛兒上車,卻被藍三的下一句話格式化在原地:“小旭你把腰牌給我。”
“腰,腰牌?什麼腰牌?”我帶著一股不好的預感詫異的看向藍三。
“當然是出宮的腰牌了。要不然我怎麼帶你出宮啊?最近守衛大哥查的很嚴的。”藍三更詫異的看著我。
我不可思議的瞅著眼前一臉理所當然樣子的藍三,伴隨著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蹦迪聲,氣的一口血差點兒沒噴出來:廢話!出宮腰牌?!我要是有腰牌我自己早躥了,還用得著讓你帶嗎?就憑你走路都能平白無故摔跤的光輝事蹟,你放心趕車我還不放心坐呢。
“藍三,上一次我講故事是講到……”我也不理藍三的話,抓抓腦袋做思考狀。
“唐僧把孫猴子趕走又遭難了,豬八戒想了個法子要把孫猴子騙回來。小旭,他到底想了什麼法子?”藍三立馬積極響應起來。
“什麼法子?當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法子嘍,”我看著藍三儘量保持神秘感,然後帶著一臉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表情建議道,
“我看我還是先上車,咱們邊走邊說吧,要是耽誤了恭叔的事可不好,飛兒來!”我邊說邊招呼飛兒剛想往車上跳卻被藍三擋住:
“小旭,腰牌!”
什麼時候藍三也變的這麼堅守原則了,以前怎麼沒發現。我看著衝我伸出手的藍三不由挫敗的低了低頭,裝作滿不在乎的說:“什麼腰牌不腰牌的,你把我們偷偷帶出去不就好了嗎。”
“不行,無腰牌私自出宮是違反宮規,要被送到刑堂的。那裡……飛兒你……你知道的?”藍三看著飛兒輕輕打了個冷戰。
“我,我……”飛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藍三,不知說什麼的吭哧起來。
“怎麼可能會被抓住?我們躲在這些筐子裡悄悄出宮玩一會兒,然後再藏在筐子裡偷偷溜進來。這些筐子這麼多,藏兩個人也不會被看見。”我指著車上那些半人高的筐子說道。
“不行,守衛大哥很厲害的;再說要是被恭叔知道了我會被剝皮。”藍三縮縮脖子。
“我們半路上就下來遠遠跟在你後面,回來時你留兩個空筐子走在最後面,慢一點兒走,我們再偷偷上去。不會有事的啦。”我給藍三吃定心丸。
“不行!”定心丸顯然過期失效了。
“藍三,我告訴你豬八戒想出了什麼法子行不行?”我給藍三下誘餌。
“不行!”藍三堅決搖頭拒絕進食。
“我每天都來給你講故事行不行?”我繼續加大誘餌量。
“不……不行。”藍三閉上眼睛搖頭。
“那,還有麵點老王做的點心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喜歡吃,我那有好多,都給你。麵點老王可不經常做點心的。”我扔出了糖衣炮彈。
“不行!”藍三大吼一聲把炮彈打飛,其態度之堅定不由讓我開始佩服起來。
“真的不行。這段時間不知出什麼事了?守衛的大哥們查的特別嚴,就算有出宮腰牌也不能隨意外出。小旭你沒有腰牌私自出宮,被發現了會出事的。而且我也不去山下的鎮子,你跟著也白搭。”藍三看著我一本正經的說。
我看著一臉嚴肅的藍三,知道今天突破他是不行了,不由放棄般的點點頭:“好吧我不出去了,那你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出宮腰牌是什麼樣子的?我還沒見過呢?”
“那……好吧。”藍三大概是不好意思再拒絕我的要求點頭同意。
巴掌大的木牌,金黃色,正中間歪七扭八的不知鬼畫符了些什麼玩意兒,周邊纏繞著藤蔓似的花紋——我深情凝視著手上那塊腰牌,久久不願移開目光,雖說長的不怎麼好看,但是木牌不可貌相,就是它,能讓我出去!
“小旭,我該走了,晚了恭叔會罵我。”藍三在我耳邊連聲催到,生怕我不把牌子還給他。
“急什麼,天還早著呢。”我一邊胡亂的抬手指了指天上,一邊繼續死抓著木牌不放,並且忽然覺得這木牌上的花紋怎麼有些眼熟?
“不行啊小旭,我要先去把菜拉回來。”藍三的聲音明顯有些著急。
“菜?菜不是有周大送嗎?上回我見的那個。”——這些花紋真的好像在哪兒見過,越看越眼熟。
“周大也不知為什麼有好幾天都沒來了,我們只好自己出宮買菜。小旭你把腰牌給我吧。”藍三伸手剛要來抓腰牌,就傻傻的停住了。
“旭哥哥!”飛兒驚叫一聲。
“沒事的,飛兒,他只不過是中了點兒幻藥而已,等他把我帶出宮就好了。我終於可以出宮了!”我一手握著幻藥瓶子一手死死抓著出宮腰牌禁不住長天長嘆。
“旭哥哥……”飛兒看著我欲言又止。
“別攔我,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飛兒你不知道,我自從來到這裡還從來沒有出去過呢。這麼久了……我真的很想出去轉轉。”我竭盡全力幽怨的說著,努力憋出滿眼淚花。
“那,旭哥哥,飛兒跟你一起去!”飛兒不知出了什麼毛病,看著我堅定的說。
“不行!萬一被抓住怎麼辦?”我一口否決。
“不會的,有旭哥哥在。”飛兒明顯盲目崇拜的看著我,然後小小聲的說,“飛兒想看看鎮子是什麼樣子?”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立馬讓我無條件投降。
把飛兒推到車上找個筐子藏好,再滿懷歉意的把由於中了幻藥而顯得迷離的藍三安排在駕駛座上,剛想把那塊腰牌系在他腰間,卻忽然間想起來一件事情。
匆忙從懷裡掏出那塊今早剛迴歸的金牌一看,除了形狀和中間的那個鬼畫符,從顏色到花紋,跟藍三那塊腰牌還真像!看到手中這山寨版的出宮腰牌,一個念頭頓時閃進我腦海……
————————————我是企圖矇混過關的分界線——————————
暗示藍三駕車先走,在看到那些守衛宮門的人檢查過藍三的腰牌還不停手,又朝他馬車後面走去時,我不由捏把汗迅速上前轉移視線好讓藍三快走。
“站住!幹什麼的?”果然有人過來招呼我。
我學著暮冰箱的樣子板起臉來,儘量面無表情的瞪著眼前的侍衛散發冷空氣,等大家都不自覺的在我面前收腹挺胸抬頭時,才冷冷的吐出四個字:“奉命出宮!”
“奉命出宮?奉誰的命?”侍衛們的好奇心顯然不小。
將早就在手裡攥出汗的山寨版腰牌在侍衛眼前快速一晃,然後更冷的看向侍衛說了聲“滾!”後,就在幾個被嚇得跪地行禮的侍衛面前一邊大搖大擺的走出宮去,一邊暗暗動了動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
“藍三,藍三。”出宮走了一陣兒,看看路程差不多了,我把飛兒從筐子裡解放出來,讓他先走後又開始了喚醒藍三的歷程。
“恩,小旭?”藍三迷迷濛濛的看著我,又看看周圍,回過神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帶我來的。”我說的理直氣壯!
“我?”藍三吃驚的指著自己。
“是啊,你不記得了,我們說好了我給你講故事你帶我們出宮。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先走了,你的腰牌就借我用用。小心別讓恭叔知道了,你會被剝皮。”我用儘可能快的速度跟藍三說完話,然後不等他反映過來就帶著愧疚的心情迅速逃竄。
————————————我是終於出來了的分界線———————————
拉著飛兒激動萬分的走在歷經艱險終於到達的小鎮上,感覺那叫一個天高氣爽花紅柳綠!恩,就連太陽都比剛才亮了許多。= =///
再看看大街上喊的熱火朝天的小商小販和一個個,一群群,一簇簇你牽著馬我陪著劍的人們,一股運動的氣息不由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想去……咦?怎麼街上這麼多帶傷疤穿黑衣的人?
走了一路的我忽然發現這頗為奇怪的一幕,要開武林大會嗎?還是——以前我跟孔雀瞎噴時說過的“帶傷疤穿黑衣”才是真男人的觀點流行到這兒來了?= =///
剛想找個人來重溫一下好久沒有複習的八卦功課,卻被身旁茶攤上傳來的一句話吸引:
“李二,告訴你,我聽說日耀國的皇太子兩年前祈福遇難了,怎麼樣,你不知道吧。”一個聲音得意洋洋的說。
“我不知道?我還聽說前兩年,被御賜了丹書鐵券的月華國三皇子月憶天與蠻夷人作戰時,身受重傷至今未愈呢。你聽說的那點兒算什麼?”另一個聲音的主人李二毫不示弱。
“哼!我,我還知道這些日子,鎮子裡來了不少江湖中人呢。”得意洋洋的聲音打算反擊。
“切,那些刀啊劍啊的,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見了,有什麼稀罕的。”李二表示蔑視。
“那你知道他們來幹什麼的嗎?”得意洋洋的聲音忽然放低,害得我的耳朵也跟著拉長了不少。
“幹什麼?幹架唄,還能幹什麼。”李二不以為然。
“錯了,他們是來找東西。”大概是取得了優勢,得意洋洋的聲音明顯抬高。
“啊?找東西?什麼東西那麼多人找?”李二和我一塊兒好奇心大起。
“嘿嘿,你不知道了吧,我聽說,”得意洋洋的聲音壓得更低,害得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裝兔子,“他們好像是在找一張什麼圖!那個圖啊……”聲音越來越低,消失在湊到一起的兩個頭之間,任我把耳朵伸的再長也聽不見。
“飛兒,你說……”我頭腦亂哄哄的轉頭剛想跟飛兒說點什麼,卻看見飛兒呆呆的看著前方。
前方,不遠處,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正抬腳狠狠的踢向從他面前經過的一隻灰狗,灰狗靈巧的避開,轉身回敬了他一口。
“好大的膽子。”青年人大怒的拔出腰間的寶劍就向灰狗身上刺去。
“不要殺它。”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不知從哪裡跑過來護住了灰狗。
“哦?不殺它?為什麼?”青年人眯著眼睛看向少年。
“我……我……求求你,求求你!”少年跪在地上拼命磕頭。
“求我?憑你?”青年人伸腳欲向少年的手上踩去。
“因為說不定它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血肉啊!”我頭腦一熱脫口說道。
“哈哈哈哈哈……”周圍一愣,立馬響起一片肆無忌憚的笑聲,江湖人就是爽快。
“你——”青年人惡狠狠轉頭看向我,卻驀然愣住。
我趁機從懷裡掏出一瓶藥粉,喊了句我叫的最順嘴的名字:“七步斷腸散!”就撒了過去,然後趁著混亂之際拉著不知為什麼還神遊不止的飛兒快速離去。
“呼呼——”拉著飛兒狂奔了好一會兒,再也沒有力氣的我在一個隱蔽處停下了腳步坐地大喘氣,“飛,飛兒,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外面,現在,不安全。飛兒,飛兒?”我輕輕推了推依然沒有回神的飛兒。
“啊?旭哥哥,你說什麼?”飛兒輕輕一顫看向我。
“我說咱們該回去了。你在想什麼呢?”我好奇的問道。
“沒,沒有啊,飛,飛兒在想,風……風箏。”飛兒滿臉通紅的低下頭。
“啊?風箏,是得買個風箏,咱們走吧。”我腿軟的從地上爬起來。
“旭哥哥,飛兒……飛兒走……不動了。”飛兒的聲音更小。
我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飛兒,懊惱的拍了拍頭:我都這麼累,飛兒肯定也很累嘛。
“那我去買,你在這兒乖乖的等我。不要動哦。對了,給你這個。”我從懷裡掏出戒指。
“戒指?”飛兒吃驚的看著我。
“啊,這個就是我以前給你說的涅戒指,你看上面有個鳳凰圖案,這兒還有一個按鈕,你往內一推就會出現一根抹了麻藥的刺,拿著防身。還有這幾瓶藥也給你。”我把戒指和懷裡的藥一股腦兒的放在飛兒手上,轉身就往外跑去,渾然沒有注意飛兒欲言又止的表情。
出了藏身處剛想加快速度,卻在看到轉彎處一跪一立,一黑一白的兩個人時猛地頓住。
“主人,他們來了。”背對我跪著的黑衣人低聲說到。雖然只是一聲,但那聲音那麼冷那麼冰直直的刺進我耳朵裡,迅速凍結了我的血液——殺手!
“恩。”背對我站著的白衣人答應一聲向前走去。雖然只是一聲,但那聲音那麼淡那麼涼那麼……熟悉,生生的鑽進我腦海裡,迅速凍結了我的心——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