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看著離我遠去的小五,下意識的剛想呼喊,卻在揚手時停住:我……早就不是日耀國的皇太子了,我已經遇難了。叫住小五……幹什麼呢?而且老四也已經當上皇帝了吧,我又有什麼理由……再出現呢?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快速在我腦中盤旋著,翻滾著,碰撞著,撞的我的腦袋轟轟作響隱隱作痛……
暗暗嘆了一口氣苦苦的笑了笑:算了,現在……大家都過的好好的,不是嗎?又何必……沒事找事……
剛想把揚起的手放下,就感到身體被什麼東西點了一下猛地一痛,然後眼前一黑再也沒有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臉上爬,癢癢的。不耐煩的伸手扒拉一下,在感到毫無效果時惱怒的睜開眼睛:眼前,嘴角微微勾起卻看不出一絲笑意的藍妖孽坐在地毯上,一手環著我,一手輕撫著我的臉。
看到這分外詭異的一幕,我的心臟驟然一縮。一股忽然襲遍全身的寒氣讓我條件反射的一把推開藍妖孽,起身就連滾帶爬的朝門口跑去,剛跑了幾步卻被身後傳來的淡淡聲音定住:“怎麼,就這麼想出去嗎?”
不敢回頭的站在原地急忙的搖了搖頭,慌亂的想找個藉口意圖矇混過關,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迅速轉身看向妖孽焦急的問道:“飛兒呢?他在哪裡?”
聽了我的詢問,藍妖孽並不回答,只是那麼輕輕的看著我,看的我更加焦躁起來。
也不想再說些別的,我扭頭又打算向外跑去,就聽見藍妖孽忽然變冷的聲音:“還想出去嗎?”
“飛兒從來沒有單獨出去過,他在外面會出事的。我要去找他。”我不顧藍妖孽的語氣急切的喊道。
“那你如何出宮?”藍妖孽的聲音依然沒有一絲溫度。
“我有出宮腰牌。”急於出宮的我從懷裡掏出藍三的腰牌,一時忘了最致命的問題。
“恩?”手裡的腰牌被藍妖孽不容抗拒的拿走,輕輕的撇上一眼捏成粉末。然後,一句話緩緩從他口中吐出,讓毫無準備的我驚恐萬分,“來人,把後廚今日出宮的人押送到刑堂。”
“不,不要!這腰牌是我騙來的,跟他們沒有關係。你不可以這樣無罪傷人!”終於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我驚慌的看向妖孽。
“他們被騙走腰牌,應當受罰。”藍妖孽看著我平靜的說。
“不,不是這樣的,是我……”我看著妖孽剛想把事情說清楚,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不由不安的問道,“飛兒,飛兒是不是也在刑堂?”
“違反宮規私自出宮,鞭刑一百。你應該記住的,旭兒。”藍妖孽看著我緩緩的說著,一字一句,不容更改。
“是我拉著他出去的,應該罰我。”我微微顫抖的看向藍妖孽。
“你有出宮腰牌。”藍妖孽散落了手上的粉末。
我看著面前那緩緩飄落的粉末,轉身向平日只敢遠觀而不敢近看的刑堂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刑堂門口,剛想向守門的侍衛們詢問飛兒的下落,就看見他們面向我跪地而拜:“宮主!”
詫異的轉回頭去,在看到身後面無表情的藍妖孽時恍然大悟:他一路上都跟著我。
慢慢的走到藍妖孽面前,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他們在哪裡?”
藍妖孽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拉起我的手向裡走去。
心急如焚的被藍妖孽拉著走到一間石室門口,裡面傳來的“噼啪”聲讓我再也顧不得其他一腳踹門而入,卻又在看到面前被鐵鏈牢牢固定在牆上,身上有幾道觸目驚心鞭痕的飛兒時愣住。
“宮主!”一個持鞭的男子向我身旁的藍妖孽恭敬的彎腰行禮。
“繼續。”藍妖孽簡短的說了一句話,瞬間驚醒了我。
“不要!”我看著那個持鞭男子轉身向飛兒走去,不由驚叫出聲。
“旭哥哥,我……沒事。”聽到我的聲音,飛兒輕輕的抬起頭,卻在又受了一鞭時抑制不住的□□出聲。
“飛兒!飛兒!”我再也忍不住剛想衝上前去,卻被藍妖孽的手緊緊攥住。
“你要是不想讓他再挨一百鞭,就不要動。”冷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是我騙的腰牌,是我拉著他出宮的,要罰你就罰我吧,和飛兒沒關係。”眼看又是一鞭落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向藍妖孽大喊起來。
“為什麼要出去?”藍妖孽低頭看著我,眼神無比平靜,卻又讓我極度不安。
“我,我只是出宮去……”我剛想說出去玩,眼前卻不知為何閃過小五的影子,不由微微頓住。
又是一聲鞭響,我再也顧不得回答藍妖孽的問題,趁他不備之時猛地甩開他的手向飛兒撲去。
“你就這麼想替他受罰?”藍妖孽站在原地並沒有動的看著我。
我抱住飛兒,低頭看著他身上的鞭痕,不由自主的顫抖一下又咬牙點頭:“是。”
聽了我的話,藍妖孽彷彿陷入了什麼回憶似的眼神驀然變得深邃,一會兒之後才看著我緩緩的說:“旭兒,我說過,你在我面前這麼關心別人,我會吃醋。”
我詫異的看著眼前好像有些不對勁的妖孽,條件反射般的將飛兒摟的更緊。
“好吧,那就如你所願。”一個聲音忽然在我耳邊冷冷的說,然後一把將我抱起向石室外走去。
“旭哥哥,旭哥哥……”飛兒的驚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漸漸變小,消失不見。
極度不安的感覺在我心裡忽然湧起,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這種感覺在我被抱進一間華麗的房間時升到最高點。
“旭兒,我喜歡你,但並不表示我不會罰你。”藍妖孽一邊在我耳邊輕聲訴說,一邊抱著我緩緩走近一張床。
危險但又熟悉的感覺傳來,冥冥中覺得這裡似曾相識,好像我來過這裡,在……不久以前。
頸項處忽然傳來被噬咬的疼痛,低低的聲音緩慢而又清晰的響起:“這裡你來過的,還記得嗎?現在,接受你的懲罰。”
聽了藍妖孽的話,那些被綁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黑暗記憶驀然從腦海中復甦,讓本來就不安的我不由驚恐萬分的極力掙扎,卻被身上的人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不!不要!求你,求你,我不要這樣的懲罰,不要!”隨著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脫離,驚嚇過度的我再也忍不住哭喊起來。
“哦?不要,那你要什麼?出宮嗎?離開我嗎?”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含著絲絲憤怒。
“不,我不是要離開你!我只是想出去玩,那是意外……只是個意外。”我一邊哭喊,一邊極力想避開在我身上肆無忌憚的那隻手。
“意外?你伸出的那只手也是意外?告訴我,如果我不阻止你,你會幹什麼?”那隻手依然在我身上肆虐著,不帶一絲溫柔;脖頸上噬咬的疼痛也漸漸下移,引起一陣酥麻。
“會恨你!我會恨你!永遠也不原諒你!你說過不強迫我的嗚嗚……”兩年前那極力想去遺忘的一晚又閃現在眼前,我再也顧不得回答藍妖孽的問題,渾身戰慄的大哭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一雙手臂輕輕把我摟住,若有似無的低嘆在我耳邊響起,臉上的淚也被一隻手緩緩擦拭著。
“你殺了我吧!”我扭頭躲開臉上擦拭淚水的手,惡狠狠看著妖孽,忽然升起一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憤怒。
又是一聲輕輕的嘆息,,妖孽帶著從來沒有過的認真看著我,半天才緩緩的說了一句讓我做夢都沒想到的話:“我怎麼會殺了你,旭兒,我喜歡你。而且——你救過我。”
聽了藍妖孽的話,我傻傻的愣在原地,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不可能。”
“當時我被人暗算掉入問天河,是你把我救上岸的;那塊金牌,當時就係在我腰上。”藍妖孽伸手指了指不知何時躺在地上的金牌。
我順著藍妖孽的手指也呆呆的看向金牌,終於明白為什麼早上暮冰箱會那麼遲疑的不肯把金牌給我,他不是在搗亂,而是因為這是藍妖孽的金牌;
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侍衛會不敢多問的讓我出宮,他們也不是沒看清,而是因為這根本不是什麼山寨版的出宮腰牌,而是藍顏宮的宮主令牌;
也終於清楚兩年前金牌的另一端,那大蓬樹枝上那個白乎乎東西是衣服——藍妖孽的衣服。
原來,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金牌,從一開始就不是……
我就那麼呆呆的看著地上的金牌,直到藍妖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不想對我說點兒什麼嗎,旭兒?”
說點兒什麼?我又傻傻的看著妖孽,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久才想出一句拿的出手的話慢慢說道:“宮主豈是池中物,一遇災難便呈祥。”
恩?這句不行嗎?這可是我所知道的最大氣的一句了。看著聽了我的話比我更傻的愣住的妖孽,早就沒有了那股“玉碎”底氣支撐的我又想了想,決定換個通俗點兒的:“那……那祝宮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哈哈哈哈哈……”聽了我的話終於從發傻中回過神來的妖孽緊緊的摟著我狂笑出聲,半天才停住笑緊緊的看著我說:“旭兒,你別想再離開我了,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別想再離開我了。我不會放你走的。你不想說我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卑鄙無恥嗎?”
啊?他剛才是讓我說這些嗎?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妖孽,心裡一陣陣的懊悔:原來他想讓我說這些,妖孽就是妖孽,真是夠變態的,沒事幹自己罵自己玩兒。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唉!不過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當初要不是我財迷心竅的死抱著那塊金牌不放,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說到底,還真是自做孽!嗚嗚……拜金主義害死人了啦嗚嗚……
不過藍妖孽也真是的,沒事幹在腰上系那麼大一塊金牌幹什麼,顯的自己有錢?還是掉到河裡騙人去撈他啊?
想到這裡,我不由瞪著藍妖孽惡狠狠的說:“金牌是你的,你給我說聲我還給你就好了!那時幹嘛還,把我,把我帶到這裡來?”
“旭兒,”藍妖孽輕柔的看著我,眼睛裡帶著我從來也不曾見過的哀傷,“我給你講我的故事好不好?
我從小在一個商賈之家長大,家裡有……爹孃,後來,又有了一個小妹妹,她很聽話很乖,老是跟在我後面叫我哥哥。雖然爹孃對我很嚴厲,但是我一直以為他們是關心我的。因為爹曾經說過,要把我最喜歡的那枚祖傳玉佩交給我。
可是我六歲生辰那天,來了一個人。他說十年前,他父親在幫爹爹辦事時不慎落入劫匪之手。劫匪向爹爹索要二十萬兩銀子,可是爹爹卻不肯交錢。後來,那人的父親被劫匪撕票,孃親也因此抑鬱而終。現在,那幫劫匪已經被他所殺,而爹爹也該受到懲罰。
那人讓爹爹在他所指中選一樣交給他,以作懲罰——我,兩歲的妹妹,還是所有的家產。我以為爹爹會把家產交給那人,可是……可是他卻選擇了我;
我被那個人帶走。走之前,妹妹問我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回來……
“藍靈,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我看著眼前那雙哀傷越來越濃的眼睛,心微微有些發疼的說。
“後來,那人帶我來到這裡,讓我學習各式武功與……一個男寵所應該會的一切;那幾年,我拼命的練武,我發誓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終於有一天,趁他練功之際,我聯合了一些人殺了他。那時我才知道,在把我帶走之後,他還是設局得到了爹爹所有的家產。”
藍妖孽並沒有停下,他更緊的摟住我,彷彿陷入了往事中無法自拔:
“然後我建立了藍顏宮,我擁有無盡的財富,我返回從前的家,我,我想問問爹爹……當初為何要選我?可是當我回去的時候,才發現為了那塊玉佩,除了我的妹妹,他們全部被暗殺。
娘臨死前告訴我,當年不選我,是因為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而害他們家破人亡的那塊祖傳玉佩,其實原本就是我的,當年他們在路邊發現我的時候就戴在我的脖子上。
呵呵,我一直以為的祖傳玉佩竟然一開始就是我的,我一直認為的爹孃既然不是我的生身父母,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呵呵。”
聽了藍妖孽的話,我的心臟不由自主的輕輕抽搐,細細密密的疼痛蔓延全身,這故事……有人給我講過的。
“後來呢?”我帶著滿身的疼痛看向妖孽。
“後來,我四處尋找我名義上的小妹妹,我唯一的親人。因為我老是記得她問我什麼時候能回來。可是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也已經死了,因為你,因為一塊玉佩,鴛鴦玉佩。”藍妖孽低頭從我脖子裡勾出那枚玉佩。
“你是藍盈兒的哥哥,不,不可能,她說過她是獨女的。怎麼,怎麼會……”我渾身顫抖的看向妖孽,再也說不出話來。
“是嗎?原來她早就把我忘了。可笑我還……旭兒啊,你還真是會打破我的希望啊,”藍妖孽輕笑著放開我向門口走去,“藍零,藍零,果然到最後還是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