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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疑雲重重

花灑的水柔柔地灑了下來,從阮清歌的臉上、身上滑過,落到白玉瓷磚上,匯成了一道小溪,向出口處流去。

如果這些水能沖洗掉那段骯髒的過去就好了。

想起往事,那曾經的恥辱如同一把刀,在她的心頭慢慢研磨,如凌遲一般,一點一點地割著她的心。

咚咚咚——

“清歌,對不起,是我太急進了。我不會再勉強你了。你快出來。”溫錦言在門外焦急地喊道 。

阮清歌拿毛巾擦了下全身,穿上睡衣,深呼吸一口氣,走了出來。

溫錦言不安地搓著雙手,看到她,揚起唇角,露出討好的笑容。

阮清歌讓他背過身,用手指摩挲過那道長長的傷疤,聲音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什麼時候受的傷?”

“十五歲吧,出了點車禍。”溫錦言心中越發的不安,轉過身,望著她充滿鬱色的雙眼,“清歌,到底怎麼呢?”

阮清歌沒有勇氣抬起頭看他,“你背上的傷疤和那晚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她頓了頓,喉嚨就像上了鏽一樣,字字句句都磨矬在一起,乾澀刺耳,“八年前的四月,你去過蘇城嗎?”

“所以……你覺得我是那個男人?”溫錦言終於知道她在懼怕什麼,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我是去過蘇城,可是我沒有見過你。清歌,我是那麼沒品的男人嗎?至於背上的傷痕,只是巧合。”

“真的嗎?真的只是巧合嗎?”阮清歌用渴求的眼神凝視著溫錦言。她愛他勝過一切,她無條件地信任他。只要他的一句話,她就相信那只是一個巧合。

溫錦言不假思索地點點頭,把她摟在懷中,放緩了語氣,放柔了聲音:“清歌,答應我,忘了那個男人吧。就當是被狗咬了。”

“可是……他……好疼……好可怕……我覺得自己好髒……”這是阮清歌第一次直面那個噩夢般的夜晚,卻是哭得稀里嘩啦。

**

結束倫敦之行,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到義大利,欣賞米蘭時尚周。

溫錦言的人脈極廣,在每個秀場都會遇到相識的設計師和時尚編輯,免不了一番寒暄。如此一天下來,往往是洗漱完畢,他們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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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天,阮清歌又提早醒來,幫著丈夫熨燙西服、準備早點,做著一切可以讓她開心的小事。

“起床啦,懶豬。”阮清歌見他還不肯醒來,手伸到被窩裡,開始饒他的癢癢。

溫錦言抓住她使壞的雙手,把她鉗住,語氣慵懶又魅惑,“我起不來了,除非你親我一百下。”

阮清歌狂搖頭,“一百下太多了!要不,一下?”

溫錦言討價還價:“一下太少了,十下!”

阮清歌有商有量:“五下吧,就五下。”

就在阮清歌親下去時,溫錦言突然睜開眼睛,眼裡閃著促狹的笑意,然後翻了個身子把她壓在身下。阮清歌忍不住叫了一聲,他的舌頭趁機掠了進來,毫不猶豫的長驅直入,卷了她的舌先是輕輕一吮,然後就如狂風捲起暴雪一般……

“老婆,早安。”溫錦言拍了拍她發燙的臉頰,心滿意足地爬下床。

阮清歌這才從迷人心魂的唇齒糾纏中回過神來,又羞又窘,拿了個抱枕往他的後腦勺扔去:“溫錦言,你刷牙了沒有?”

他們像是所有恩愛有加的新婚夫妻,享受著愛情的甜蜜。只是那晚過後,溫錦言再也沒有向阮清歌提出性方面的要求。

他願意等,等阮清歌徹底放下那個心結,自願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時尚周是國際流行趨勢的風向標,引領著國際時裝風潮。這裡的每樣作品都凝結著設計師們的心血,是他們靈感碰撞的精品。阮清歌收穫頗豐,還沒盡興時,時尚周落下了帷幕。

回國前一天,他們來到了羅馬風靡世界的許願池。噴泉主體部位的大理石海神雕像栩栩如生,細微處,如海馬們拉著的碩大的貝殼,也處理得相當精美。

溫錦言告訴阮清歌,背轉身向池中投上一枚硬幣就可以許三個願望。阮清歌不要三個願望,三個太奢侈了,她只要許一個願望,就是牽著他的手,一直往前走,直到永遠。

**

freya放了員工十天的年假,阮清歌沒顧著休息,給承光置購了新的書包、新的文具盒、新的鉛筆和橡皮擦。

在市附二小學的門口,阮清歌又一次整理著兒子嶄新的衣服,叮囑道:“在新的班級要好好跟同學們相處。不要與人發生衝突,記住媽媽說的話,吃虧是福。”

附二小學是全市最好的小學,如果不是溫家的關係,承光根本就沒有機會就讀這所學校。

溫承光跟爸爸媽媽揮手告別,在新的班主任陳老師的帶路下,來到了一年級八班。

“大家好,我叫溫承光。溫暖的溫,承諾的承,光明的光。”溫承光在熱烈的掌聲中,走到了第二組第二桌的空位上。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承光轉過身,看到了……天使!

大大的眼睛像是紫葡萄那樣黑溜溜,臉粉撲撲的像是水蜜桃,嘴巴鮮紅欲滴像是小櫻桃。小孩子的認知有限,溫承光只想到了這些形容詞。哇,是一個看上去很好吃的小女孩啊。

“你好,我叫寧語寧。”寧語寧笑眼彎彎地看著他。

“好……好!”

溫承光覺得新學校的新同學真的非常熱情,不管他走到哪裡,背後總是一群笑聲。直到,放學時,溫錦言開車來接他,拿下他背上的小矮人貼紙,溫承光才知道自己被那個天使般的寧語寧給捉弄了。

寧語寧穿著大紅色的斗篷,嘴裡含著個棒棒糖,蹦蹦跳跳地出來了。見到新同學溫承光,笑嘻嘻地打著招呼:“嘿,小矮人。”

溫錦言沒想到寶貝兒子開學第一天就被人欺負了,開啟車門,對著小女孩叫道:“喂,你叫誰小矮人?”

寧語寧抬著下巴走到溫承光身邊,用手比劃了下他們的身高差,無聲地給出了答案。

承光從小體質就不好,幾乎是在醫院長大的,所以長得比同齡人都要矮小。可是,被女孩子笑話成小矮人,小小男子漢的溫承光悶悶地撅起了嘴。

溫錦言瞧著兒子的受挫樣,拉起衣袖,衝著寧語寧兇巴巴地叫道:“小朋友,你再這麼叫他,小心我揍你!”

“叔叔你欺負人家!”寧語寧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透過指縫觀察著溫錦言的反應。很好,開始愧疚了。

溫承光拉了拉溫錦言的手,急促地說:“語寧哭了,爸爸你快道歉。我確實矮,她說的沒錯。”

溫錦言被一個小女娃弄得進退兩難,張了張嘴,正要叫寧語寧別哭,這時,從路邊的一輛比亞迪車上下來了一個清雋從容的男人,用無奈的聲音說:“小姑媽,別欺負人。走啦。”

寧語寧拿下捂臉的手,看到來人,皺巴巴的小臉立即綻放出喜悅的笑容:“東東,你終於出差回來啦!”

溫錦言看到熟人,又驚又喜:“東旭,好久不見!”

寧東旭撞見南星的好基友,瞳孔皺縮,“錦言,你怎麼在這裡?”寧東旭瞧了瞧他旁邊的小不點,恍然大悟,笑道,“接兒子回家,不愧是二十四孝父親。找個時間我請你喝酒。不過你看我的經濟狀況這麼糟糕,就喝啤酒吧。”

寧語寧羨慕地看了一眼溫承光,跑過去,如藕般白嫩的小手塞進寧東旭長滿薄繭的大手。“東東,我們回家吧。”

銀色的保時捷從溫錦言嶄新的寶馬車旁經過。溫錦言摸著承光的頭,看著他的兒子,語重心長地說:“承光,你知道剛才那個叔叔小時候身體有多弱嗎?所有人都覺得他活不過二十歲。可是呢,他現在非常健康,是爸爸交手過的最厲害的劍道高手。”溫錦言實行機會教育,“所以你不要難過,經過鍛鍊的話你就會長得又高又壯。以後每天早上和爸爸跑半個小時。”

“哦……什麼?!”溫承光嚇呆了。

晚飯依舊是阮清歌操刀。小米粉炒三鮮,外加小混沌。

阮清歌向溫錦言眨了眨眼睛,“今天的小混沌可是媽親手包的。”

溫錦言哦了一聲,“難怪煮爆了這麼多。”

阮清歌瞧著嚴芸陰沉的臉色,尷尬極了,踩了下溫錦言的腳。可恨死她了,本來是個增進婆媳感情的絕佳時期,無奈老公情商低下。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

溫承光趕緊來救場了:“沒想到奶奶這麼厲害,趕得上爸爸家的大廚。”

嚴芸這才臉色緩了緩,慢騰騰地把頭髮撩到肩後。其實餡和皮都是阮清歌準備好的,嚴芸只不過是把餡放在皮裡面,隨手捏一下。

只是沒想到,加了點蒜頭酥、醋和蔥,這看起來不起眼的小混沌會這麼爽口。

阮清歌向兒子使了個讚賞的眼神,又聽溫錦言說起給承光製作的鍛鍊計劃。除了晨跑外,溫錦言還計劃給承光報個劍道培訓班。

不顧兒子投來的求救眼神,阮清歌對著溫錦言嫣然一笑。在外她永遠是一隻溫順的小綿羊。“錦言,我全聽你的。”

**

溫錦言窩在被窩裡,一邊研究阮清歌今天畫的設計稿,一邊替她把床熨熱。

阮清歌擦著溼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裡走了出來,見他看的入神,緊張地問道:“我想用立體的貼布花、繡花和印花做一個花蕩的主題。總監,給點意見?”

溫錦言放下設計稿,神情顯得格外的鄭重,可是說出的話讓阮清歌哭笑不得:“你叫我一聲老公,我就給意見。”

阮清歌切了一聲,索性不理他了。走到梳妝檯前,吹起了頭髮。溫錦言似乎在抗議著什麼,可是吹風機的噪音太大了,阮清歌聽不清。

“阮清歌,我要你立刻、馬上叫我一聲老公!”

阮清歌這下是聽清了,可是她故意做出無奈的表情指著吹風機,示意自己聽不到。別看這男人在外人模人樣,私下可是幼稚的很。此時此刻,他像極了吃不到糖的小孩,委屈又無奈。

“你故意的!因為我從鏡子中看到了你在偷笑!”溫錦言叫囂著從床上蹦了下來,拔掉吹風機,討個說法,“叫,還是不叫?”

看吧,這個男人就是這麼幼稚!

“你小時候也這麼幼……可愛嗎?”阮清歌很有心機地轉移話題,“錦言,我想看你小時候的照片,一定超級可愛。”

“好的,老婆大人!”溫錦言搖著尾巴,翻箱倒櫃找相簿了。

看吧,這個男人就是這麼好哄!

溫錦言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終於從書架裡翻到一本相簿,隨手一翻——

溫錦言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明明是自己的照片,可他卻分明看到了承光的影子。太像了,像到他有一瞬間的錯覺,他就是承光的親生父親!

他陷入一陣窒息般的恐慌中。或許,自己可能真的就是阮清歌痛恨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