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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改]是夜(01)

次日清早,許棠跟周險去看物流公司的新辦公室。

辦公室在高新開發區一棟寫字樓裡,因有政府專案扶持,地租十分便宜。十七層靠南邊,寬敞明亮,前臺、工位、茶水間、休息區剛剛佈置完,整齊乾淨。

周險跟在許棠身後,看她跟松鼠似的活蹦亂跳,一臺飲水機也能感嘆半天。

“許海棠,過來。”周險開啟東側房間的門。

裡面擺著一張大班桌,桌上放了盆綠植。靠牆立著書架,裡面空空如也,窗前則擺放著雙人沙發。

“哇!”許棠在大班桌後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轉向周險,“這是你的辦公室?”

“小伍佈置的。”

“小伍審美靠譜,比方舉好多了。”

周險笑看著她,“覺得還行?要不我在辦公室裡再給你支一張桌子?”

“給我支桌子幹什麼?”

“你要找不到工作,我收留你也行。”

“我才不要!”

周險靠著桌子,摸出打火機,點了支菸,“真不樂意?你去別處還不一定能找到待遇這麼好的工作。”

“你不高興了就扣我工資,我還沒處說理去。”

周險笑了一聲,低頭看著坐在椅上轉來轉去的許棠,“我有這麼小氣?”

“有。”

“那也是因為你不聽話,不信你問問小伍,我衝他發過火沒有?”

“那是小伍老實憨厚。”

周險笑說,“行,橫豎是你有道理。”

許棠坐了一會兒,站起身,“我看旁邊好像還有一間。”

周險領她過去,打開門。裡面放著兩張桌子,其中一張上面擺了一個約莫三十公分的鍍金佛像。

許棠:“……”

周險:“方舉的。”

許棠:“看出來了。”

許棠又看了看方舉後面那張桌子,桌面空著,什麼也沒放。許棠好奇,“這誰的桌子?小伍的嗎?他一個司機不需要坐班吧?”

周險抽了口煙,“沒誰,多出來的。”

許棠頓了頓,心裡沒來由的一沉,低聲問:“那擺著幹什麼,多浪費空間。”

周險不帶什麼情緒地“嗯”了一聲,“走了。”

“周險!”

周險低頭看她,“怎麼了?”

萬千念頭在心裡滾了一遭,最終許棠還是笑一笑,“沒什麼,就想喊一喊你。”

周險覺得好笑,“傻。”

走到門口,許棠又往那張空桌子看了一眼。周險大掌撫著她腦袋往外輕輕一推,反手把門帶上了。

許楊學校離枝川大學半小時車程,許棠到時下午四點半。滿操場男生,籃球砸著籃框咣噹作響,樟木混合著塑膠,在夕陽中散發著一陣濃郁的氣息。

許棠立在操場邊上,踮腳遠眺,試圖把許楊從跳躍的人堆裡分辨出來。

“姐!”一雙手重重拍上肩膀。

許棠嚇了一跳,“……能不從背後嚇我嗎?”

許楊嘿嘿一笑,掀起球衣的下襬擦了擦臉上的汗,“怎麼今兒想著要過來找我了?”

許棠四下望了一眼。

許楊一揮手,“跟我走吧,我去買瓶水。”

在小賣部賣了兩瓶冰水,姐弟兩人沿著階梯離開操場,出了南邊的校門,走到湖邊。

許楊把水喝了大半,剩下一點兒澆在手上洗了個手,然後一屁股在湖堤上坐下。

許棠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坐了下來。

許楊瞅她一眼,“怎麼了,跟險哥鬧矛盾了?”

“沒,”許棠搖了下頭,“……今天過來,想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怎麼這麼嚴肅?”

許棠眺向遠處,“關於咱爸的……”

許楊神情一凝,“咱爸……怎麼了?”

許棠攥住了手指,“我是不是一直跟你說,爸是意外死亡的?”

許楊一震,“什麼意思……難道……”

許棠點頭,沉聲說:“……爸出殯那天,我悄悄跑去他工作的工地……”

當時工地正在停工檢查,混凝土攪拌機、提升機都停轉了,滿地的沙石瓦礫,夜色中更顯荒涼。許父墜落的腳手架前面仍拉著黃色的警戒線,許棠鑽進去,眯眼望上看。

看了一會兒,背後忽亮起大燈,一個粗噶含混的聲音高喝:“誰在那兒!”

許棠拔腿就跑,那人拿燈跟在後面追。大約是喝了酒,那人腳步虛浮,跑得並不快。許棠很快就到了圍牆邊上,踩著水泥袋子爬上圍牆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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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著許棠跑了,止了腳步,高聲罵了幾句。

許棠落地時稍稍崴了腳,正扶著腳踝按摩,聽見另一個男聲響起來:“誰啊!”

“許老三屋裡那丫頭!”

“她跑過來搞什麼!”

“不曉得!人死都死了,警察都查不來證據,她有什麼本事……”

兩道男聲漸漸遠了,許棠蹲在圍牆底下,渾身發抖。

這件事,許棠從未對人講過。然而從那時起,因為那兩人的這番對話,她一直堅信,父親的死絕非意外。

許楊一拳砸在地上,“……你現在才告訴我?!”

“我怎麼告訴你?你那時候才讀初二……我要跟你說了,你一衝動跑去找人……”

許楊抹了一把臉,“……你接近險哥也是為了這個?”

“最早真是為了這個,後來……”許棠頓了一下,“我今天跟你說這件事,是因為周險他們想派個信任的人去鄭叔的會所裡探探情況……”

“我去。”

許棠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許楊。

太陽快落了,還餘一縷霞光,照得湖面一半沉綠一半耀金。許楊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攥,明暗交接的湖光,映在他眼裡。

兩人都沉默下來,片刻,許棠低聲說,“我讓周險聯絡方舉。”

前方湖面上幾隻鳥飛快地點了一下水,又向著對岸樹林飛掠而去。

許楊的事定下來,周險定了飯局,讓方舉跟許楊詳談。

吃飯地方仍是在周府海棠——這兒是自己開的,說話方便。

姐弟倆走到二樓,卻見一道身影正立走廊盡頭的窗前。

許棠低聲對許楊說:“206包廂,你先進去吧。”

許棠提步走到周險身側。

他微微弓著腰,手臂撐著窗臺,慢慢地抽著煙。夜色中樹影婆娑,月亮清清冷冷,懸在樹杈之間。

淡藍色煙霧順著夜風飄進來,許棠伸手,輕輕碰了碰周險手肘,“許楊來了。”

周險“嗯”了一聲,“你先進去點菜,我一會兒就去。”

許棠點點頭,立了片刻,轉身走了。

周險靜靜站著,不知不覺間,一支煙已經抽完了。

走廊另一端傳來腳步聲,周險抬頭,見方舉正從對面緩緩走過來。

方舉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險哥。”

周險掐了煙,沉聲說:“進去吧。”

包間裡許棠和許楊都垂首沉默,聽見開門聲時,許楊抬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周險和方舉落座,喊服務員開始上菜。

方舉也不廢話,直奔主題,將帶來的資料放在桌上,看向許楊,“許小弟,我告訴你整件事情的嚴重性,你再決定答不答應。”

許楊咬牙,“我已經決定了。”

方舉卻搖了搖頭,目光轉向許棠,“嫂子,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鄭叔在鹿山伐木場藏了什麼,我哥又是怎麼犧牲的?”

許棠聞言立即坐直了身體,看著方舉,緩緩點了點頭。

方舉朝周險看了一眼,周險點了下頭,方舉便又將目光移回許棠身上,他壓低了聲音,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哥……是緝毒警察。”

許棠震驚,一時瞠目結舌,和許楊對視一眼,過了好半晌才消化了這個回答,“你的意思是……鄭叔他……”

方舉擰眉點頭,“鄭叔在鹿山發家,十年前開始做接頭人,後來黑吃黑,吞了上頭一批貨,一時做大。鄭叔這人十分狡猾,當時做了個十分巧妙的局,讓在碼頭埋頭伏擊等著他跟人接頭的警察都栽進去了。”方舉斂目,“犧牲了三個人,我哥是其中一個。”

一時無人說話,過了半晌,方舉復才開口,“鄭叔還趁機做掉了組織裡的線人,之後所有線索都斷了,大家也不敢再派人進去臥底。後來,鄭叔勢力開始往渡河鎮擴充套件。我們懷疑,他在渡河鎮哪個地方自己建了一個製毒窩點。”

許棠看著他,接下去:“所以你才當了線人,加入驍哥的組織,蒐集證據。”

方舉點頭,“鄭叔做得非常隱蔽,如果不是險哥有次在歌舞廳,偶然聽見鄭叔的人透露了運貨的事,我們恐怕永遠查不到鹿山伐木場。後來我們放了把火,趁亂進去調查,當時所有人都在撲火,唯獨有間屋子大門緊閉,門口還站了四個人看守。”

許棠一邊聽方舉說,一邊回想當時情景。

“鄭叔那晚往外運貨,兩隊人馬,一隊截卡車一隊搜查伐木場,但誰知那車子開出去沒多久,拐彎的時候就一頭栽下懸崖墜毀了,伐木場那間房子裡的東西也早被人轉移了。”方舉朝桌面捶了一拳,“我和險哥本是打算瞞著驍哥自己行動,但驍哥這人也是人精。驍哥知道以後,準備截了證據掐住鄭叔七寸,結果他動靜太大打草驚蛇,讓鄭叔察覺了……我們都被鄭叔擺了一道。”

許棠聽得心驚肉跳,她只知道方舉潛伏在驍哥身邊,必然與他當警察的哥哥方擎有關,但萬萬沒有想到,此事遠比她想得更為複雜危險。

許棠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心臟頓時擂鼓似的劇烈跳動,“……你們說,我爸是不是恰好也知道了鄭叔製毒的證據,所以才被殺人滅口?”

周險看向她,“我只能說有這個可能。”

許棠咬牙,“要真是因為這樣,我一定……”

周險伸手,緊緊攥住她發顫的手指。

大家一時都未開口,過了許久,方舉找周險借了支菸,點燃狠狠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之中,他目光沉肅,看向許楊,“為了替我哥報仇,我已經把險哥牽涉進來了。許小弟,事情都跟你說了,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證你潛進去沒有危險,這事兒誰也說不準。所以去還是不去,你自己決定。”

許楊幾乎毫不猶豫:“去。”

方舉靜了數秒,將資料拆開,“好,既然要去,我也不多說廢話,總之我方舉以性命發誓,一定盡力保護你的安全。”

他將資料遞給許楊,“我們給你造了一個礦老闆兒子的身份,你先把這上面的資訊熟悉熟悉,然後我再組織你進行培訓。”

許楊捏著那疊資料,重重點了點頭。

一頓飯吃了很久,氣氛幾許凝重。散席之後,方舉有事先走了,周險預備送許楊回去,被許楊拒絕。

“險哥,姐,咱們最近最好別見面了,保不準被鄭叔的人撞見。”

周險笑說:“你入戲倒快。”

許楊嘿嘿一笑,“我自己打車回去,險哥,你照顧好我姐。”他揮了揮手,邁開腳步向車站方向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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