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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香主

自從身份暴露之後,唐嘉就更少出門了,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宅男。或許雄霸也想讓唐嘉避開風頭,所以也很久沒有給唐嘉安排什麼任務,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修煉內力,每個一個月去看看小火,這樣枯燥的日子就算唐嘉再頹廢也過膩了。

斷浪透過在戰場上的歷練,成長也相當迅速,不足兩年就從一個普通的幫眾,升到了香主的位置。這兩年斷浪像是瘋了一樣巴不得住在戰場上,每個月倒有大半時間都在戰場上度過。就算是貓形,唐嘉都很少見到斷浪,更何況是人形?

斷浪這樣迅速的升職,當然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在新一代中,斷浪幾乎是除了雄霸的三個嫡傳弟子之外最出風頭的一個。這樣的人自然得到神機營的關注,唐嘉想要獲得斷浪的資訊並不困難。

當然除了神機營,其他的弟子長老們也開始把自己的眼光從雄霸的三個嫡傳弟子身上分出了一部分給斷浪,而因此嫉妒斷浪的人也越發增多。只是斷浪憑著自己的才能手段和成為香主之後手中的權利,硬是把這些給壓了下去——或以利誘,或以威逼,無論那些人心裡想的是什麼,至少當著斷浪的面,是服服帖帖的。

就算是常年處於權利鬥爭漩渦的幾個高層,也不得不讚歎一聲好手段。而在雄霸的三個弟子還沒有一個擁有正式的職位的時候,從某方面來說斷浪甚至比雄霸的三個弟子更像新一代弟子們的領頭人。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雄霸不會收斷浪作為弟子,更不會讓天下會變成改姓斷,他們早就想辦法讓這個有可能威脅到他們的人消失了!

可是雄霸的想法,誰又能猜得透呢?

天下會共有108個分壇,每壇設一壇主;壇主手下的頭目被稱為香主,同時還有兩名總管。香主手下是精英和普通的幫眾,負責抄傢伙跟別的幫派掐架;兩名總管直屬於壇主,一個負責分壇內部的各種瑣事,另一名負責所屬分壇經營的商會。這並不是固定的,分壇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增減,也可以增設其他如軍師謀士教頭之類的職務。

原本斷浪成為香主不會讓人太過於驚訝,畢竟天下會哪一個分壇沒有十個八個香主的?這香主的數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像斷浪這樣小小年紀成為香主的也不是沒有,本不會太過於引人注目。只是斷浪成為香主之後卻並沒有被分往某個分壇,而是留在了天下會本部!

這意味著什麼呢?

天下會並沒有副幫主,幫主下面就是東西南北四大長老——不過雄霸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權利,而他們之間雖然爭權奪勢卻也不敢把念頭打到幫主頭上。再下面就是九大護法,每人負責12個分壇,同時也負責管理總部的弟子們。總部的弟子們會根據貢獻而決定他們是被分配到108個分壇任職還是留在本部,分壇也每年向總壇進獻優秀的弟子“鍍金”。

而護法底下,就是精英教眾和普通教眾了!當然這不過是明面上的機構,暗地裡如神機營這樣的具有長老以下先斬後奏的特權機關當然不算在內的。

只是四大長老和九大護法除了死亡很少變動,就算死了也是優先考慮他們指定的繼承人以及功勞夠大的壇主接替他們的位置,而總部唯一的總管文丑醜更是十幾年鐵飯碗不動搖。所以總部的精英弟子們無論功勞多高,頂死了也不過是被派往分壇做壇主,或者留在本部作為教頭,鮮少能直接往上升的!

可是看看斷浪!他現在還未滿二九,竟然已經成了總部的唯一一名香主?能讓雄霸專門為他設立一個職位的,可見雄霸還是相當看重斷浪的!而且斷浪這個香主也不是空殼子,他手下帶著幫眾,不比一名護法少!如果不是斷浪並不像護法一樣負責分壇的事物,別人還會以為雄霸又想新設立一名護法了!

可是說是看重斷浪,也不像!雄霸除了封斷浪為香主的那天之外,就不再管斷浪的事情,就好像把他給遺忘了一般,依舊是每天悉心教導自己的三個弟子,就算斷浪受傷也沒說去慰問一下!不過這也是,誰都知道雄霸不喜歡那些帶藝入會的人,否則斷浪有這樣的才能,雄霸怎麼會不收他做自己的弟子?

也正是因為這樣,那些自以為瞭解了雄霸心思的上層看向斷浪的目光裡多少都帶了一些同情。少年啊,你在天下會的路,怕是就走到這裡了。別看你現在風光,等你哪天讓雄霸看不順眼了,也就是你的末日了!

不過斷浪可不這麼想,雖然雄霸這一招確實也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他不覺得自己的路已經是終點了——雄霸其實私下曾經找過斷浪,當時他只是站著什麼都沒說,而斷浪也單膝跪著頂著雄霸身上的威壓,眼睛卻毫不畏懼的與雄霸對視。

後來雄霸自然是走了,所以斷浪才不知道雄霸來一趟是幹什麼的。就讓他這個剛剛接了香主印的人接見一下?施威是肯定的,但是雄霸眼中還有著其他的意思,可惜斷浪功力不夠沒能明白。

唯有一點是肯定的,雄霸並沒有打壓斷浪的意思。雖然也沒說支援,但是這意思,卻是預設了他憑自己能力往上走了。不過對於其他人那同情的目光,斷浪笑納了。現在他剛剛接手香主的位置,手底下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哪有閒工夫跟那些個老狐狸打交道?

至於以後嘛……哼,誰知道是誰同情誰呢!

而看到關於斷浪接手香主一職的資訊,唐嘉卻皺起了眉頭。唐嘉活的年齡也不比雄霸少,但是雄霸不愧是boss級人物,唐嘉也僅僅能保證自己不會受制於雄霸而已,對於雄霸那神奇的大腦迴路是絕對搭不上線的。他猜不出雄霸這麼做的目的,可是雄霸雄霸這麼做可以說是把斷浪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沒錯,確實有些個長老護法同情或不屑於理會斷浪這樣的黃口小兒,但是還有那麼幾個人,已經將斷浪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了!權利的鬥爭比戰場的廝殺更加殘忍,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個念頭一個眼神,或許會讓無數人血流成河。而在戰場上,失敗了無非是個死字,可在這個戰爭中,卻能讓人生不如死!

而斷浪,無論他多麼聰明多麼出色多麼老成,也不過是個少年而已。作為把斷浪少年養大並且教養的如此優秀的監護人,唐嘉無論如何還是捨不得小鬼吃這份苦頭的。

於是唐嘉決定去看看斷浪——既然已經成了香主,也就不會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上戰場,斷浪留在天下會的時間更多了——雖然唐嘉不覺得斷浪這死小子會聽他的勸收斂鋒芒,但是起碼也要給他敲個警鐘。

如果唐嘉的貓身能說話的話,唐嘉絕對不會選擇用人身去見斷浪。人身和貓身,顯然斷浪對貓身更遷就一些。

斷浪已經擁有了他獨立的小院,配有幾名侍女和粗使的僕役,待遇一點也不比風雲霜差。此時他正在皺眉處理檔案——手底下的人越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就越多,好在他已經指定了幾名機靈的幫他處理一部分,所以倒也不至於累死累活。

忽然,斷浪左手雙指併攏立於臉前,而他的手指中間,正夾著一柄匕首!抬頭,也只從開著的視窗看到黑影一閃而過。斷浪眼神閃了閃,將匕首上刺著的紙取了下來。

【一盞茶後,樹林見——唐嘉。】

斷浪露出一抹略帶孩子氣的得意邪笑,用內力將紙條化為紙片,便放下檔案信步走了出去。檔案什麼的晚上處理也來得及,但是接下來的事情錯過了,可是太可惜了!

斷浪到時,唐嘉已經等在樹林裡的。唐嘉並不適合出現在天下會,所以他現在依然是一身方便行動的黑色緊身衣,臉上也帶了面罩,雖然遮不住左臉上那個印記,但是不熟悉的人也是認不出他的。

“浪少爺可讓在下久等啊。”

顯然斷浪那信步閒庭的速度絕對不會按時到達樹林,本來就憋著一口氣的唐嘉這會更憋屈了。

“有事?”

斷浪歪著頭看著唐嘉的背影。唐嘉應該是比他要年長些,不過單看身量,反而是唐嘉比較小。緊身衣下的身形略顯嬌小,但是也相當勻稱,透著一種精雕細琢的美感。

唐嘉轉過身來,面罩並沒有取下來,不過這並不妨礙斷浪看到那些未被面罩遮住的左眼下面的一些淡灰色。早就猜出貓兒的身份,如今不過是確認而已。斷浪並沒有感受到傳說中被欺騙的憤怒,反倒是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讓你等,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等著我。”

唐嘉僵了一下,所以說這一分調|戲三分戲謔五分溫柔七分真誠十分認真的態度是怎麼回事啊?斷浪見到他不應該先掐再掐掐完還掐掐死為止嗎?為什麼居然開始打趣起他的?

難道《捭闔策》的威力,真的能讓人蛻變到這種面的冤家也撒播陽光的地步?

看唐嘉愣住,斷浪笑而不語的靠在一棵樹身上,等著唐嘉回過神了。

糾結了好一會也沒想明白斷浪究竟什麼意思的唐嘉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一放,把今天來這裡的主要目的解決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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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少爺,你風頭出的太過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樣的話您應該已經聽過無數遍了,但是您現在無疑已經被推倒了風口浪尖,若是不小心,甚至可能屍骨無存呢!”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我自會處理這些事情。”

依然是用這種讓唐嘉起雞皮疙瘩的語氣,唐嘉抖了抖,決定還是先回去,挑一個斷浪正常的時間再過來。

“小貓。”

唐嘉告訴自己他什麼都沒有聽見。

“小貓,你想逃嗎?”

修長略帶薄繭的手搭在唐嘉肩上,下一秒便把唐嘉攬進懷裡。

“小貓,你還想瞞我多久?”

聲音倒是不再是讓唐嘉感覺肉麻的假意的溫柔,不過清冷的嗓音中的笑意還是讓唐嘉暗自磨牙。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一直在看我的笑話?”

憑近身,唐嘉根本不是斷浪的對手,如今又是完全被束著的姿態,更是掙扎不出來。

“哦?難道不應該是我生氣嗎?生氣你,欺騙了我近十年。”

唐嘉無話可說了。

“其實也是我太笨,你從來沒有隱瞞過你的特點,而我卻總是忽略這些。比如說,這個——”斷浪指腹劃過唐嘉的額頭,細細的瞄著這道紅線,“還有你的字跡,以及……”

斷浪揭開唐嘉的面具,輕撫著左半邊臉上的交叉雙劍的紋絡。雖然依然平滑,從觸感上和其他的皮膚並沒有區別。只是斷浪知道,這個地方,是唐嘉在無雙城受難的標誌。

斷浪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是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手中的權利越大,他知道的也就越多,比如說唐嘉臉上的這個印記,究竟是誰給烙上去的。

——獨孤鳴,希望你能活的久一些,我可是,想親手,一點一點的,把你撕碎!

“斷浪,放手。”

斷浪愣了,這是唐嘉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就這麼點時間,也足夠唐嘉從斷浪的禁錮中掙扎出來。

“既然已經知道,那麼浪少爺有什麼打算?”

脫離禁制之後,唐嘉立刻就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態度。

“抱歉小貓,剛剛是我孟浪了。”

斷浪顯然也看出唐嘉因為什麼不高興,所以立刻就誠意十足的道歉。其實剛剛自己的行為幾乎完全不受斷浪控制,他看著唐嘉轉身離開,喊他也不肯迴音,心頭一慌,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將唐嘉按在懷裡了。

“浪少爺既然知道在下的身份,就不要再叫在下小貓了——而小貓,從今天開始也不會再來了。浪少爺既然自己心裡有譜,那麼在下也就不再多言招人嫌,後會有期。”

彷彿是一陣風吹過,唐嘉便消失在原地。

斷浪眼神瞬間冰冷,看著唐嘉消失的地方,唇角的笑容充滿了志在必得。

——你逃不掉的,小貓……唐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