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嗓音柔和,即便拒絕靖安將軍出兵也毫無氣勢。有侍衛見到靖安將軍隨手扔出紅木案几上的精美茶盞,嚇得女皇面色慘白。
“將軍這是作何,”女皇拂袖而起,語氣雖是憤怒,但眉眼之間難掩畏懼,“你可還當朕是扶熙之主?!”
靖安將軍卻是陰測測一笑,道:“陛下莫不是忘了,這皇位還是臣推你上去的。”
女皇聞言腳下一軟,跌坐在王位上指著靖安將軍道:“你......”
“臣定是要出兵攻雁瑞的,陛下還是莫要阻攔得好。”靖安將軍敷衍地一拱手,轉身大闊步離開議政殿。
當日,有小宮女聽見女皇哽咽著對蘭芯女官道:“收復十城,朕本是極高興的,怎知靖安將軍野心勃勃,遠不甘心於此。從前他威嚇眾大臣,甚至當著朕的面斬殺當朝尚書;現下蕭晟變本加厲,竟替朕做起了扶熙的主。”
“時至今日,朕方知自己只是他扶上皇位的傀儡......”女皇悽悽慘慘道。
聽聞許太後得知此事,氣沖沖令人召見靖安將軍,靖安將軍卻以入陵園探望軒皇子為由,拒絕進宮。太后得侍衛回稟先是憤怒不已,而後撫摸著軒皇子的牌位久久不語。
前朝後宮自此陷入一種憋悶的安靜,感受到空氣之中瀰漫開來的壓抑氣氛,宮女侍衛們就連走路都靜靜悄悄,生怕成為這場無聲較量的陪葬品。
出兵一事,女皇並未妥協,而靖安將軍回府後閉門不出,一連多日不上早朝。
早在五年前,大臣們就盼望著早朝上沒有那煞神。現下靖安將軍不上朝了,他們卻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輕鬆,反而格外的小心謹慎,就連與女皇稟報政事都不敢高聲。
在這節骨眼,除了尚書等幾人,誰也不敢貿然站隊,以免無端捲入紛爭成為炮灰。事實上,光有一幫子文臣忠心女皇又有何用?兵權始終是握在靖安將軍手上的。
在百官顫顫巍巍之時,段莫聞躲在內閣研究前朝事已兩日。他琢磨著表面看上去,是女皇與靖安將軍就出兵一事僵持不下;可他透過現象看本質,這扶熙君臣不和便不再是鐵板一塊,如此可就別怪鄰國鑽了空子。
“陛下,是澤國方向。”這夜,池羽靠月色照亮跑來議政殿,見他神情焦急,口口聲聲說有要緊事,湄只得喚醒女皇。
雲葭知曉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兒,池羽絕不會深夜打擾,怕是那潛伏者露出了馬腳。
她被湄解開睡穴,問過兩句後瞬間清醒,裡三層外三層地套好衣裳,命湄帶池羽進議政殿,她自己則坐在側殿門後。
蕭大將軍說過,陛下最好不要在深夜面見臣子,當然,除了他以外。是以即便雲葭穿著整齊、期待萬分,還是與池羽隔著一扇門“相見”。
池羽只想快些向陛下稟報,自是沒心思多想這些。雲葭起身走近木門,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喜悅,輕聲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朕要你裝作不知此事,繼續與段莫聞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