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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0112

過兩日便到了立夏,馮玉兒帶著宮中人去了京郊園子避暑,諸官眷也紛紛遞牌子請安。

袁夫人如今失了封號,所以由袁小姐女代母職,以袁相國家眷身份,隨眾家命婦進宮來拜望皇后。

避暑園子裡,命婦們一個個上前給馮玉兒磕完頭,馮玉兒笑道:“各位都是皇上座下重臣的家眷,這一年到頭,男人們在外頭操心政事,女人們於府中相夫教子,說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少不得有各位一份功勞。”

“娘娘實在過譽,妾身們做得不夠,”林夫人代表眾人上前道:“倒是娘娘身居內宮,卻時刻胸懷天下,如今百姓皆贊娘娘心地仁慈,善體眾生呢!”

“林夫人說得極是,”另一位命婦也道:“上一回雪災,娘娘帶著咱們給受災百姓捐錢捐物時,妾身心下可是自豪,覺得咱們女人竟也能得機會為國盡忠,可不輸男人呢!”

一時眾人皆笑起來。

“這便好,”馮玉兒道:“各位夫人能這麼想,便都是心地仁慈的,想來兒女們若得了父母這般言傳身教,必也會有出息!”

過一會,馮玉兒表示自己乏了,便笑說大家既進了宮,便也不能白來一趟,不如讓何姑姑領著他們在這園子休憩。

賈元春被馮玉兒調到身邊,這次也未帶走。

袁小姐很是順利地“巧遇”賈元春。

先時賈元春還有些迷惑,這位袁小姐她雖見過,卻沒熟到一見面,便得人塞過來一封信。

等揹著人拆開信瞧過後,賈元春一時大喜,原來竟是史氏的親筆,在信中史氏囑咐,如今袁子信主動表示要助賈元春得寵,日後盡可聽他安排,以期得上青雲,賈府也能早日中興。

這一下,袁小姐與賈元春立馬“一見如故”,袁小姐讓賈元春伺候。

沒一會,袁小姐領了賈元春上一座假山頂的小亭歇息,坐到亭邊,袁小姐終於得空細細打量起賈元春。

在袁小姐看來,這女子舉手投足很有規矩,顯然教養不錯,姿色的確少見,想著父親要著用她來攻克永明帝的後宮,袁小姐並無多少意見,她只盼著有一日母親能得回正妻名份,從此堂堂正正立於人前,若賈元春真的進了後宮,想必袁夫人或許還有希望。

望著亭子裡不知何時放上的一張古琴,袁小姐慫恿道:“聽說賈姑娘善音律,可否彈上一曲,讓我等洗耳恭聽一番?”

賈元春看出袁小姐的眼色,自是欣然應允,盈盈向袁小姐和她旁邊坐著的幾位命婦福了福身,便坐到古琴後面。

一時琴聲嘈嘈切切,如珠玉落盤一般,在園子裡悠悠地傳開,不時有人上到亭邊,瞧著正用玉指撥弄絃音的賈元春,誇讚琴聲美,撥琴之人更美。

出來前雖是匆忙,不過賈元春還是淡施粉黛,更顯肌膚如玉,微風經過處,一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輕輕拂動起來,堪稱幾分動人。

而此時不遠處,正陪著徒元徽在園子裡散步的幾位臣子也都停下步子,往琴聲的方向眺望過去。

“誰在彈琴?”徒元徽隨口問身邊的小德子,立時有小太監跑過去瞧了,回來時指著不遠處一個山坡,道:“是賈姑娘在為命婦們彈琴。”

“哦!”徒元徽應了一聲,隨口道:“既如此,咱們便不打擾人家的雅興。”

“皇上,下臣頭一回聽見如此動人之琴聲,可否前去一賞?”夾在人群中的袁子信女婿陶永真見徒元徽顯然沒什麼興趣,想到為避嫌疑才藉故未進宮的岳父袁子信的叮囑,讓他務必要將徒元徽給帶去見賈元春,一急之下,便上前提議道。

徒元徽倒是笑起來,“若論琴聲,皇后之技藝堪稱一絕,便是朕也自嘆弗如,賈姑娘指法雖嫻熟,只琴音浮躁,竟似透著急迫,失於淡定從容。”

評價一番過後,徒元徽搖著頭道:“如此想來,朕倒想念起皇后的琴聲了,你們要去便去吧,朕這會子得去鳳儀宮,讓皇后獨為朕彈奏一曲。”說著,便丟下大臣們,自已帶著人走了。

袁子信一計不成,自是要再失計策,隨後幾日,竟不時有據說外頭盛傳的賈元春的詩畫傳得到處都是。

馮玉兒和徒元徽一直冷眼瞧著,卻也不動作。

沒幾日,徒元徽親自上了門去。

“袁子信啊,早聽說你這人極會享受,難為還知道掛念朕,”徒元徽在眾人簇擁下走進水音閣,抬頭看到戲臺上已然粉墨扮上,便笑了起來,“朕正好累了,你尋來戲班子,今日唱的哪一出?”

“頭一折《醉打山門》,後面還有一出《尋夢》,說來這戲班子如今在京城頗受歡迎,下臣特意叫過來,只為搏皇上一樂。”袁子信一喜,本還是在排著賀萬壽,沒想到皇上提前來了,

徒元徽點了點頭,“朕倒是好聽個熱鬧。”說著,便坐到了上位。

沒一會,魯智深大步躍上臺來,這《山門》果然唱得熱鬧,花和尚難忍五戒之苦,待遇到山中賣酒小哥,二人你來我往,魯智深詼諧打趣,竟從小哥那兒騙得了酒喝,把眾人看得皆哈哈直樂。

袁子信偷眼看去,皇上還真瞧得入了神,不知不覺間,竟隨著臺上魯達,自灌了幾杯水酒。

再過一時,等魯智深下了臺去,戲臺上傳來一陣鶯燕兒般的輕唱,“最撩人□□是今天,少甚麼低就高來粉畫垣,原來春心無處不下懸。是睡荼蘼抓住裙釵線,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處牽。”

隨後,一個婀娜身影甩著水袖上到了戲臺,鼓樂聲中,迴轉間,身段兒搖動,唱腔兒婉轉,驚豔了臺下眾人。

望著臺上,袁子信不由點了點頭,果然是國公府養出來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且不說了,如今扮上,竟活生生一個杜麗娘,別說徒元徽了,便是他這半百之人看了,心也要撲騰一下。

只是待袁子信轉頭瞧時,上首的徒元徽已現三分醉意,一條胳膊搭在御座上,用手支著腦袋,歪著身子倒是似睡非睡,像是在看臺上之人,又像在打盹。

小德子見有些不對,忙讓人送上醒酒湯,端到徒元徽跟前時,卻被他給推了。

“朕好好的,誰耐煩喝這些。”徒元徽訓了一句,隨後又望向戲臺,只是眼皮子有些耷拉了。

袁子信突然叫了一聲“好”,眾人趕緊高聲附和,一下子將徒元徽驚醒了過來,問了袁子信一句,“可是唱完了?”

袁子信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皇上,兩個摺子都唱完了。”

“好!”徒元徽這時站起身來,道:“唱得不錯,賞!”說著身子踉蹌了一下,差點就給摔了。

“皇上小心!”一個女子立時叫了起來,這聲音頗為突兀,倒使得眾人目光都放到了那正關切地望著徒元徽的“杜麗娘”身上。

這時小德子已扶了徒元徽坐回御座,徒元徽揉揉腦袋,開了一句玩笑,“袁子信你害朕呀,那魯達騙人酒喝,倒惹得朕跟著喝了不少。”

袁子信也笑起來,“皇上,那魯達帶著杜麗娘謝賞來了!”

果然,此時“魯智深”和“杜麗娘”跪到了徒元徽面前。

“好,唱得不錯!”徒元徽一揮手,道:“回去繼續好好練練,下回再宣你等進宮。”

“皇上,杜麗娘正是宮裡的,若皇上想聽,倒也不用宣召那麼麻煩。”袁子信笑道。

“此話怎講?”徒元徽故作詫異地問。

袁子信說道:“這一扮上,倒是難瞧出來了,前些日子在皇后身邊伺候,前些日子得皇后恩典出宮幾日……”

徒元徽心裡罵了袁子信一句“龜奴”,面上卻仍在笑,“仔細一瞧,可不就是賈姑娘,沒想到女官真是多才多藝,不錯,回頭得空,去給娘娘和公主熱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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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賈元春低了頭,也瞧不清她臉上什麼表情。

“好了,朕這會子也聽了戲,該去忙正事,”徒元徽打了個呵欠,道:“袁子信,和朕一塊去御書房吧!”

在戲臺後梳洗已畢,賈元春怏怏地往玲瓏齋走去,心覺這苦練了幾日,也不過是這結果,皇上油鹽不進,反而不像之前一樣似乎有得到青眼的感覺,難道註定自己無法陪在他左右了?

賈元春是賈府孫子輩頭一位姑娘,從小就是在祖母疼愛、父母嬌慣下長大,處處都爭先好強,得了多少誇讚,也養成她外表恭順,心裡卻倨傲的性子。

說來長那麼大,賈元春謹守本分,循規蹈矩,並不曾動過芳心,便是對她第一個男人弘聖帝,她心中未曾起過任何波瀾,不成想,如今她好不容易心有所屬,忍著羞怯盡力取悅那人,卻總是無功而返。

徒元徽這等樣人物,年輕英俊,天下之主,便是讓賈元春為奴為婢地侍候在左右,她也是願意的,更何況,若獲他的寵愛,不僅終生有靠,還可讓賈府中興不衷,最重要的,是得到天下女人們的豔羨。

為何徒元徽就對自己提不起一點興致?難道……

賈元春忽然有些心慌,是不是他知道了自己曾委身於太監這事,所以才會介意?可徒元徽既能容得下一個曾為青樓女子的馮玉兒,為何要介意她賈元春這一點點瑕疵,那也是她當日不得已而為之的。

賈元春憂傷不樂地回了宮,這一回去,便見馮皇後的杏月從裡頭出來,一瞧見是她,便笑道:“賈姑娘大喜了!”

賈元春一愣,“江夫人,小女何來之喜?”

“將你放還賈府的恩旨明日便要下發,這還不是喜事?”杏月笑道:“以賈姑娘的人品,怕過不了多久,賈府的門檻都要被提親的踩爛了!”

“如此……多謝!”賈元春勉強地笑笑,竟轉身直接回了自己屋去,連給馮皇後請安這事都省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賈元春再醒來時,天色已然有些暗了。

賈元春坐到了鏡臺前,望著裡頭自己紅腫的眼睛,忍不住咬起了牙關。

明天?自己這上進之路竟就此終止了?待回到賈府,老太太必將失望,難道看著賈府氣數已盡?

不,賈元春不甘心!

“賈姑娘,皇上宣您去御書房。”有宮女隔著門喊了一聲。

“知道了。”賈元春驚魂未定,這一回又聽徒元徽宣她,更是心如刀絞,知道必是為送自己出宮之事,萬般無奈地梳洗一番,這才出得門去。

讓她沒想到的是,御書房裡,除了徒元徽外,馮玉兒也坐在了一旁,而在御案下,正跪著頭垂得極低的袁子信,眾人似乎都在特意等著她。

賈元春心嘆一聲,進到裡頭,在袁子信側後也跪了下來。

沒待徒元徽說話,馮玉兒先開了口,“倒是恭喜元春表妹,皇上下了恩旨,為你擇選到一位好夫婿,日後夫貴妻榮,怕是賈府的老太太跟太太們,都要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賈元春大吃了一驚,並不知馮玉兒這話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等小德子捧了聖旨上來宣讀,賈元春胸中頓時悲憤莫名,就此昏了過去。

到她再次醒來時,已然回了自己在玲瓏齋的居所,有宮女正幫著她收拾東西,見賈元春睜了眼,忙笑著上去道賀,“恭喜賈姑娘,您這一出嫁便是一品誥命夫人,咱們宮裡,您可是頭一份呢,下回女官再進宮,奴婢們便要遵您一聲‘袁夫人’了!”

賈元春猛地翻身下床,道:“皇上呢,我要見皇上!”

“見皇上何用啊,”宮女笑道:“賈姑娘收拾一下,賈府已然派人在宮外等著,要接您回去備嫁了!”

“你管我何用?讓開!”一向好脾氣的賈元春猛地怒吼一聲,推開試圖攔著她的宮女跑了出去。

到了外頭,賈元春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也不管迎面走過的人都有驚詫的目光瞧著自己,此刻她心中無盡委屈,只覺得若不當面問一問徒元徽,為何要這般對她賈元春,怕是活都活不下去了。

然而到了乾陽宮外,賈元春才發現,轉眼之間,她竟再也進不得裡面了。

侍衛上前攔住道:“賈姑娘是宮裡人,自是知道規矩,皇上未曾宣見,任何人不得入內。”

“讓我進去!”賈元春涕泗橫流地道:“皇上,請聽奴婢陳情!奴婢要見皇上!”

“賈姑娘,不要在這鬧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賈元春轉過身來,原來是何姑姑帶著幾個鳳儀宮的人在她後頭站著,賈元春不由冷笑,這些人怕是緊跟著過來的,少不得是馮玉兒的指使,怎麼,都這會子了,還在提防著她呢?

“娘娘召見你。”何姑姑不冷不熱地甩過一句話,對身邊人遞過眼色,便顧自掉頭先走了。

等賈元春在兩個宮女“攙扶”下踏進鳳儀殿時,馮玉兒正坐在鳳座上悠然地喝著茶,瞧見賈元春進來,便笑著對站在旁側的杏月吩咐道:“元春表妹眼見著就是一品夫人,還不緊著看座。”

“娘娘,”賈元春顯然沒心情和馮玉兒假客套,直挺挺跪在地上,問道:“娘娘,為何這般對付奴婢?”

馮玉兒掩口而笑了起來,反問一句,“你覺得自己真有資格做本宮的敵人,值得本宮去……對付你?”

“賈姑娘不得無禮!”另一邊的何姑姑大喝一聲。

“娘娘,奴婢自問謹守宮規,並無任何逾禮之舉,”賈元春沒想到,一向溫和的馮玉兒譏刺起人來竟不留情面,少不得軟下身段,語帶哽咽地道:“您要將奴婢趕出皇宮,奴婢聽命便是,為何還要逼奴婢嫁給一個年過半百之人……”

“行了,若非你是本宮的表妹,就是嫁給袁子信,也就一個妾,你是個聰明人,皇上容忍袁子信也是有限度的,你如今的作為,只是皇上和本宮給他的最後一次警告,日後腦子再不清楚,皇上也不會再容忍!”

賈元春此時羞辱難當,自己本金玉一般養大的世家女,竟落得被趕出宮的下場,還要陪個老頭過完下半身,她一時覺得前途渺茫,竟已是生無可戀了。

她咬牙,跪著說道:“可否……可否請娘娘收回成命,奴婢不願嫁給袁子信,奴婢懇請出家為尼。”

馮玉兒淡漠地說道:“這婚乃是皇上所賜,本宮可做不了主,再則君無戲言,古往今來,也沒聽說有哪位皇帝下的旨意再收回去的道理。”

“娘娘,這是一定要逼死奴婢嗎?”賈元春終於大喊起來。

何姑姑剛要出言訓斥,馮玉兒卻擺擺手制止了:“賈姑娘應當清楚,如今得這結果,全因你們咎由自取,袁子信跟你在後頭做了什麼手腳,打著何等盤算,還需本宮說出來嗎?”

“這……”賈元春臉色有些難看了,心虛地辯解道:“奴婢沒有做什麼手腳。”

“賈姑娘,如今將你嫁給袁子信,已是皇上網開一面,你們都還不太瞭解皇上的性子,”馮玉兒嘆了口氣道:“你想日後過榮華富貴的日子,一品夫人也儘夠了,但也得回頭提醒一下袁子信,想做能臣,皇上自會給他機會;只這權臣,他還是不要做這美夢了,背後算計皇上的下場,可是不妙的,別真以為皇上不會動任何人。”

何姑姑這時道:“賈姑娘,出去嫁人後,當知自己的身份,莫再起什麼不該有的念頭,還有,如今皇上和娘娘還算給你們賈府和袁府的面子,都回去好好想想,別自尋不痛快!”

這頭袁子信領了賜婚旨意回府,自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袁夫人此回倒是沒暈,卻跟瘋了似地,將自己住的正院砸了個稀巴巴爛,接著還準備點上一把火,幸虧給旁邊的女兒跟女婿硬是哭著喊著給攔住了。

而袁子信早無心去管袁夫人,卻將自己獨個兒鎖在書房裡唉聲嘆氣,想著怕是自己這相國之位已岌岌可危,他終於領教到徒元徽這位帝王的耐心。

這一回面上徒元徽皇恩浩蕩,給他袁子信賜了一位美人為妻,不過其中卻暗含著徒元徽又一次的警告,袁子信徹底明白,誰人想控制皇帝,不管用的何種手段,都是徒勞。

“爹,快去瞧瞧娘!”外頭是袁小姐驚慌的叫聲。

袁子信卻是心煩到了極點,“隨她,想死便死,正好大家一拍兩散,老夫沒空管!”

這一刻,袁子信不免對袁夫人生起了怨恨,覺得若非她為妻不賢,先是攛掇著自己阻止皇上立馮氏為後,後又挾著私怨,勸他鼓動皇上納妃,甚至親自跑到賈府去搭線,要將賈元春送上龍床,也不至於他袁子信如今這般難堪。

大概只有這麼想,袁子信才能心裡好過些,只不過他卻忘了,所有這一切的發生,都出於袁子信對權力過分的貪婪,以及對皇帝沒有清醒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