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k黨（上）
斯嘉麗正處在懷孕初期, 心情挺好，可是身子難受。也許是這次懷孕之前身心頗多勞累, 斯嘉麗的孕期反應比較明顯，好在身邊有巴特勒先生無微不至的照料, 情緒才不致於太糟糕。
剛知道自己懷孕的那個月裡，斯嘉麗經常莫名奇妙地做惡夢，上輩子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在夢魘之中和她糾纏，讓她經常在尖叫和啜泣中醒來，臉色蒼白地投入一個強壯有力的懷抱。白天她和瑞特在一起，聊天兜風看歌劇，感到十分愜意甜蜜, 到了晚上, 夢魘就像惡魔一般入侵，折磨得她身心憔悴。
這樣的情形讓瑞特的心都揪亂了，他儘可能地緊緊抱著斯嘉麗，即使在睡夢中也決不放開。時間過去了大半個月, 斯嘉麗的噩夢終於在船長強勢的保護措施下逐漸減輕。
相比之下, 瑞特逐漸忙碌起來，即使他相當關注斯嘉麗的狀況，每個星期也總有幾天時間出門在外。
“親愛的，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呀？”
斯嘉麗有一回好奇地問起來，瑞特正準備出門，聽到這句話之後便皺起眉貓，臉上顯露出怪異的神色。他返身回來, 抱著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頭還抓著帽子。
“乖乖呆在家裡，寶貝兒，如果覺得悶，就請韋爾克斯太太過來和你作伴兒吧，我想她會樂意的。”瑞特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對了，告訴韋爾克斯太太，最近最好勸阿希禮晚上呆在家裡，別到處亂跑——算了，他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斯嘉麗坐在他腿上睜大了眼睛，瑞特匆匆在她的黑頭發上吻了吻，抓起帽子準備出門。
“是3k黨吧？北佬現在懷疑他們了？”懷孕以來，斯嘉麗雖然多半時間呆在家裡，但上輩子的經歷讓她有一種近乎直覺的敏感。
瑞特的腳步頓住，回過頭來，口吻裡帶著吃驚：“我的老天，是誰把這個告訴你了，韋爾克斯夫人？”
“我也是很關注時局的呀！”斯嘉麗從對方的表情裡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撒嬌的話只說了半句，連忙追問下去：“那麼……城裡的男人們都不安全，是不是？”
“城裡出現了好幾起黑鬼折騰出來的事件，我和威爾正在努力平衡紳士們的激烈情緒，阿希禮也從來反對暴力。不過看樣子，他們不親手把那些渣滓崩了就絕不甘心。”瑞特靠在門邊，開誠佈公地和斯嘉麗交代起來，“我現在轉而和可愛的北佬軍官們廝混了——起碼到時候還能救救命嘛。”
對此斯嘉麗並非毫無知覺，畢竟3k黨們活動的時間已經不止大半年了，亞特蘭大的氣氛一直都處在狂暴的邊界。北佬們和南方3k黨成員們相互拉鋸，較量著對方的底限。斯嘉麗結婚前一直擔心的不得了，後來有了瑞特在身後做靠山，就不知不覺漸漸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現在看來，北佬們的耐心終於被消磨殆盡了。
“謝謝你，你真仗義，瑞特。”
斯嘉麗直截了當地笑著說，和瑞特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她恢復了直來直去的愛爾蘭作風。
這些亞特蘭大的保守派們都是她的老朋友，他們一起扛過了戰火和重建的辛酸，經歷了戰爭、大火、飢餓、恐懼和掙扎，有著對飢餓和拼搏的特殊記憶，他們是她的戰友，是她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就為著這個，她也得感謝瑞特。
瑞特大笑起來，牽起斯嘉麗的胳膊走回客廳裡，他決定今天不出去了，在家裡陪著嬌妻總比和一幫五大三粗的北佬打牌來得舒心得多。
自從這個話題被挑明來說之後，斯嘉麗的心裡總是不大安穩，瑞特一度想要把埃倫和黑媽媽也請到家中裡來陪伴斯嘉麗，被她態度堅定地拒絕了。
“黑媽媽來了我就不自由了，再說啦，我不想破壞我們的二人世界嘛！”
這樣一來巴特勒船長自然妥協了。其實斯嘉麗也很希望能夠見到母親和黑媽媽，不過她心裡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萬一上輩子類似上輩子的事情發生了，她總是不希望母親對瑞特產生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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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不詳的預感很快得到了應驗。
這天晚上下起了小雨，瑞特出了門，斯嘉麗、貝蒂姑媽和印第亞在玫蘭妮家作伴，玫荔家的小客廳像往日一樣溫馨寧靜，桌子上的兩盞小燈散發出柔和的暖黃色光芒。
四個女人在小圓桌邊圍坐。玫蘭妮讓斯嘉麗伸出兩條胳膊幫著卷絨線，貝蒂姑媽扭著兩隻小胖手鼓搗一個可愛的小擺鐘，喋喋不休地和和印第亞講起自家可愛的鵪鶉。印第亞坐在斯嘉麗旁邊的椅子上做針線活兒，明顯的十分心不在焉。
空氣中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儘管表面上的氣氛顯得平靜自然，很顯然玫荔和印第亞是知情者，而斯嘉麗和貝蒂姑媽都被隱瞞了什麼。斯嘉麗能察覺出印第亞的情緒很緊張，因為她手裡織的襪子針腳亂得一塌糊塗。
“一準是3k黨今晚有什麼要緊行動，我看她們全部提心吊膽的。”斯嘉麗的手指暗暗攥緊了沙發墊子，在心中反覆盤算，“她們想瞞著我和姑媽，我要不要說出來我已經猜到了呢？”
她猶猶豫豫地想著，連玫荔把絨線球纏完了都不知道，直到對方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她面前晃了晃。
“親愛的？”玫蘭妮不放心地問，“你怎麼走神了？”
斯嘉麗回過神來，和玫蘭妮對視幾秒，終於下定決心，避開貝蒂姑媽偷偷問：“玫荔，你們瞞了我什麼……他們……男人們今晚有行動對不對？”
玫蘭妮猛地回過頭，嘴巴張了張，雙手緊緊抓著受傷的絨線團，眼神驚異。她來不及說什麼安慰和解釋的話，這時候院子外面響起了快節奏的腳步聲，緊接著，急促敲門音清晰地傳入寂靜下來的屋子裡。
“是我，威爾。”門外鎮定的聲音裡隱含著一絲焦躁。
印第亞跑過去給他開了門，威爾走進來，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和未婚妻打。
“他們出事了。”他簡短地說，“請冷靜，女士們。我來告訴你們一聲，要是一會兒北佬來這兒，你們就說什麼都不知道。”
“你等等——”玫蘭妮煞白著臉握著絨線球，“你是說，北佬已經知道——”
“是的，巴特勒船長和我通風報信，我就第一時間趕過來了，現在我們要馬不停蹄趕去他們集會的所在，也許還有時間。”
他匆匆離去，小路上傳來一陣飛奔的馬蹄聲。印第亞忽然驚呼了一聲，斯嘉麗回過頭，發現剛剛站起來的貝蒂姑媽現在正暈倒在沙發上，印第亞急急忙忙地去櫥子裡翻嗅鹽。
“扶著姑媽，我們都坐下。”玫蘭妮的身體打著顫，跌坐在原來那把椅子上，不過她的聲音很冷靜，“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
斯嘉麗帶著應劫般的恐懼坐下去，緊接著又站起來，快步走到一家前披起自己的綠色披件。
這回和上輩子不一樣，她知道事情的走向，甚至有把握瑞特要靠怎樣的計謀帶領眾人脫險，但並不能確定事情就一定能順利解決，所以決不能袖手旁觀。畢竟現在來傳信的人是威爾，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事情的微妙變化。
坐在原地認命地等待命運最後的宣判，這可不是她斯嘉麗的作風。
“斯嘉麗？”玫蘭妮驚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玫荔，我知道瑞特的計劃。”斯嘉麗系好披件的帶子，沒顧上這句話漏洞百出，匆匆拽住她的手臂，“我想要你陪我出趟門，就現在。”
“去哪兒？”玫蘭妮的臉上顯出焦慮的神色，“你現在懷著……不行，太危險了。”
斯嘉麗轉頭瞟了一眼蹲在沙發邊的印第亞，後者正把嗅鹽放在貝蒂姑媽鼻子下面。好讓對方緩過神來。
“沒事的，我們去鬧市，就在桃樹街上，讓彼得大叔給我們駕車。”她很快回過頭來，壓低聲音說出一個地名，“我知道他們會去那兒。”
“啊！”玫蘭妮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你願意陪我去嗎？”斯嘉麗扣著玫蘭妮的手腕看著她，事情太緊急，她沒有時間沒有多解釋，也不打算把這件機密透露給在場的其他人。
“啊，我當然要陪著你。親愛的，我永遠和你站在一起。”
玫蘭妮臉上逐漸露出保護的神色，像一隻張開翅膀護雛的母鳥。斯嘉麗把威爾剛才說過的話又囑咐了印第亞一遍，在後者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兩個人出了門往貝蒂姑媽家的院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