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火焰噼啪燃燒。
吱呀!門被推開。眾人的動作均是一滯,齊齊轉頭看向門口。身著華麗誇張服飾的男子邁步進屋。
...穿著這麼誇張繁複的服飾不覺得重和熱麼?阿諾心中閃過這一念想。
男子左右環視房間,嘴角含著笑意。
他的聲音柔和而帶著磁性:
“歡迎各位大師光臨家族府邸。想必各位大師已經知曉用意,鄙人需要一副夏季懷錶。之所以邀請各位大師前來,一方面是苦於市場上沒有心儀的貨色,另一方面也是對製表的過程抱有好奇,想要一飽眼福。”
在眾人客套的時候,阿諾也想要說上幾句。
張張嘴而後又尷尬的閉上。
他小聲的帶著幾分尷尬的偏頭問向特納:
“這位先生的名字是...?”
“勞倫斯亨德利。”特納咬著舌頭,“你為什麼不早點問這個問題?在主人面前耳語是非常不禮貌的。”
...這不是一開始忘了麼,而且你也沒有提醒我啊。阿諾心裡想著。
他遙遙對著這位衣著浮誇的勞倫斯先生脫帽行了一禮。
又閒談了陣,勞倫斯先生稍稍提高了聲調:
“時間不早了,請各位大師開始手頭工作。待各位大師準備好夏季懷錶,請留下來。府中準備了絕對讓人驚喜的午餐。”
還有午餐吃?還是讓人驚喜的?阿諾心中一喜。
大廳中分出了三張橡木桌子,桌子上墊上羊皮毯子。眾人分開進行夏季懷錶的磨製。
特納從懷中拿出個小布片,裡麵包著已經初步打磨好的懷錶零件。
他抬頭望了望牆邊靠著的座鐘。時間已經是十點左右。
“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特納脫下帽子,將之擺在桌邊,“我估計在這莊園中不會有很多時間,所以提前準備了鐘錶所需的零件。”
他小聲的補充道:“這種情況也不是很少見,總是有些客戶想要現場看看熱鬧,但是又不給很長的時間。”
阿諾偏頭看了看身旁馬丁家族還有塔里斯家族的人。
他們面前也都擺著初步磨好的零件。
這算是行業的潛規則麼?阿諾自嘲道。
他垂下頭看向特納帶來的零件。在澄澈之眼的幫助下,零件的尺寸清晰可見。阿諾偏頭看了看零件圖紙,誤差在五十絲左右。
他直接伸手拿起把刻刀,聚精會神的對著零件進行精細加工。
還沒有刻上幾下,身旁卻忽然冒出了個陌生的聲音。
阿諾猛地一轉頭,卻看見了那位衣著浮誇的勞倫斯先生。
他鼻樑挺拔,雙眼深邃近於藍色,五官立體如同塑像,算是個美男子。
“我有些好奇。”勞倫斯先生垂頭問著,“為什麼其他人手中都拿著那種像是尺子一樣的東西,而你沒有拿?”
尺子一樣的東西?阿諾一愣,左右望了望,恍然回答道:
“那是遊標卡尺。用於測量零件精度的量具。我為什麼不用是因為...因為我的天賦,嗯...我可以憑著雙眼的感覺將誤差控制在很小的範圍內,大多數情況下能小於一絲。所以就不用遊標卡尺了。”
勞倫斯先生低聲讚歎道:“真是神奇的天賦。我覺得和你鐘錶師的身份非常配,這簡直是上天賜予你的禮物!”
勞倫斯先生嘖嘖了兩下,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確實是上天賜予的禮物...庫克手中拿著遊標卡尺,面色複雜的望著阿諾。
手中的零件已經提前打磨,自己和中年人花了很長的時間,即便如此精度依然在二十絲左右。
只用雙眼就能將誤差控制在小於一絲。這種天賦,簡直是上天賜予鐘錶師的最好禮物。他心中忽然湧上絲嫉妒。
為什麼我沒有這種天賦?
庫克的失神引起了邊上中年人的注意。
他放下手中的刻刀,用手掌碰觸庫克的肩膀。
“別分心。記住鐘錶的箴言。準確,穩定。”
庫克回過神來,輕嘆一口氣,繼續做著手頭的工作。
不消一刻鍾,幾乎所有的零件都已經打磨完成,剩下的工序是裝配。
阿諾甩甩手,抬頭卻看見那位勞倫斯先生已經不見了蹤跡。只在門口留著那位女管家。
這麼快就厭倦了?不是說想要看看裝配和磨製的過程麼?人呢?阿諾心道。
阿諾微微搖頭,舒緩了聚精會神帶來的精神壓力,重新垂下頭。
他加快了手頭的動作,在特納的幫助下,裝配約莫花了四十五分鍾。
當自己手頭的鐘錶大體裝配完成的時候,阿諾的餘光發現馬丁家族的鐘錶也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最後是對於鐘錶的裝飾。對鐘錶錶殼,針盤,圓盤,背後的圖案繪製,材料鑲嵌。
阿諾見得馬丁家族從衣兜裡拿出個皮夾,而後從皮夾裡拿出了張油紙。
油紙上貌似繪製了圖案。
他指了指庫克手中的油紙,問著特納:
“那是什麼?”
特納抬頭望了眼。
他淡淡解釋道:“那是油紙。他們已經提前完成了圖案,現在只需要拓印上去就行了。”
“我們有這種東西麼?”阿諾問道。
“沒有。”特納回答的很乾脆。
他挑釁似的看了看身旁的庫克和那中年人。從學徒那裡接過了那本畫冊,摔在羊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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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這個。”特納高傲道。
別拿畫冊這麼正大光明的啊!阿諾吐槽道,眼角卻看到了庫克和中年人疑惑的目光。
阿諾看見中年人的目光落到畫冊上,而後眼角莫名抽搐。
迎著庫克和那中年人的莫名注視,阿諾有種想要捂臉而逃的衝動。
中年人低聲對著庫克說道:
“你見過拿學徒畫冊來繪製鐘錶圖案的傢伙麼?你就輸給了這麼一個傢伙?”
庫克咳嗽了聲,用刻刀按照油紙上的圖案雕刻著。
中年人微微帶著鄙夷看了眼攤開的那本畫冊。
“用這種學徒畫冊能設計出好看的圖案?為什麼不買本流行鐘錶圖鑑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丁家族完成了影象的繪製,他們將圓盤和玻璃錶盤裝上,加上條鎏金的錶鏈,遞到了等候著的女管家手上。
在中年人收拾工具的時候,他微微瞥了眼阿諾三人。
鐘錶盤本來就小,又被阿諾用大半的手掌遮住,幾乎看不見什麼內容。
中年人的目光又落在那本學徒畫冊上。
他的眼角又是一抽。
我覺得這人是來搞笑的,來侮辱我們的智商的。他心中這般想到。
塔里斯家族的鐘錶也完成了,交到了女管家手中。
中年人微微看見了塔里斯家族的成品,隱約看見了一輪瑩白的圓形。
女管家站在阿諾三人邊上。
等到女管家就要輕聲提醒時間到了的時候,阿諾抬起頭,將圓盤和玻璃錶盤一蓋,就往女管家手裡一塞。
中年人沒能看見具體的內容,只看見一抹金色的閃光。那是因為錶殼原本就是金色的。
女管家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轉身出門而去。
這是在驚訝這鐘錶醜陋出新高度了吧。中年人翹腿靠著沙發背椅,心中暗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