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會找人醫好她。”
“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任何人嗎?”
夏翎迷迷糊糊中醒來,只覺得渾身都痛如火燒,她隱隱聽到師兄和什麼人爭吵的聲音,還有呼呼的風聲,可沉重的眼皮就是睜不開來。
“清兒,我可是你的師父啊!這數十年來,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親兒子一般。我知道這幾年你在天奎宗是受了很多苦,可為師一直閉關苦修,如果我早知道……清兒,跟師父回去吧!黎驍已經醒了,正苦等著你。”
“這世間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師父你早不出關,晚不出關,偏偏在我吞下聖覃丹後,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你以為,我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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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叫他師父?是黃吉嗎?連黃吉也追來了?夏翎動了動嘴唇,她感覺的出來有一雙手正緊緊抱著她,看來應該是師兄。
沈清毫不留情的話讓黃吉終於惱羞成怒:“沈清,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識好歹,尊卑不分?你太讓我失望了!”
沈清仰天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嗆:“你要我們回去,無非是想要我體內的聖覃丹和翎翎手中的太古神器。師父,何必如此麻煩呢?不如就在此殺了我們,你一樣能得到你想要的。”
黃吉勃然大怒:“死雜種,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嗎?若非慕容英一定要我捉活的,你以為你能囂張到現在?今日你乖乖跟我回去也就罷了,如若不然,我就把這丫頭丟去給莆田道長做爐鼎,道長對她可是惦記的緊。”
“黃吉——!”沈清的聲音陡然拔高,猶如受傷被困的野獸,充滿了絕望和憤恨。
夏翎吃力地睜開眼,依舊是漆黑一片,神識受傷,也再不能以此代目,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她舉起手撫上沈清冰涼淚溼的臉輕喚:“師兄……”
沈清連忙低下頭去,握住她的手,顫聲道:“翎翎,你怎麼樣?”
丹田處倒是積聚了一些靈力,只是渾身痛若火燒,虛弱無力,她知道這是強行使用夕闕劍的結果。然而,最可怕的還是,她的神識只需稍稍一動,腦中便痛如萬針戳刺。
果然是,窮途末路了嗎?她抽回手輕輕撫摸著迷藏環上的寶石,閉上雙眼。
阿修,你在哪?你在哪?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沈清抱著夏翎一步步後退,夏翎能感覺到黃吉等人的步步緊逼,卻不敢直撲過來。而師兄的情緒和肢體動作也很奇怪,雖是在後退躲避,卻似乎對身後的什麼東西,甚至比對黃吉更畏懼恐慌。
她忍不住問道:“師兄,我們身後是什麼?”
沈清往身後長長的陰暗通道望了一眼,閉目道:“是通往地獄之路。”
夏翎無法理解沈清言語中沉重的痛苦和懼怕,低笑道:“哪怕走進去是地獄,這裡又比修羅場好得了多少。”
“你說得不錯。”沈清緊了緊抱住她的手,忽然眼中精芒一閃,緩緩道,“與其死在這些雜碎手上,任人踐踏利用,我寧願沉淪地獄,以身侍魔!”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抱著夏翎衝入了那條曾毀了他一輩子的地獄之路。
陡峭高聳猶如隨時要傾軋下來般的石壁,幽暗漫長彷彿看不到出口的通道,以及那個血色猙獰讓人無端恐懼的盡頭。夏翎根本就不知道,沈清是抱了怎樣的心情,在三年後重新踏上這一條通道。
很多很多年以後,每當夏翎想起這一天都忍不住顫慄發抖。就在這一天,她和沈清被一群貪婪猙獰的野獸逼入了絕境,從此,整個人界九天神佛都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岩漿翻騰的血池,比三年前濃烈數倍的血腥味,還有越來越殘破動盪的結界。
黃吉一時間不敢追進來,因為三年前從這裡生還的弟子驚恐的描述,讓他躊躇畏懼,不敢輕舉妄動。
沈清望著眼前血池,眸光赤紅如火,又冷冽如風。
三年前,就是在這裡,他失去了一切。三年前,由此地結因,他的世界他的信念支離破碎,唯一僅存的只剩下懷中傷痕累累的女孩。
“多少年了,我終於又聞到了純淨的繁露青陽之息。”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夏翎和沈清嚇了一跳,“這該死的血咒結界可真夠牢固的,若非這幾年有人投喂了足夠多的生魂精血,我恐怕還要再被封印上千年。”
夏翎隱隱覺得這個渾厚的聲音有些熟悉,彷彿在什麼時候模糊聽到過一回,卻聽沈清開口問道:“你就是……古魔赤猷?”
赤猷?赤猷!是韓煜手上的那把黑劍?她曾聽到過韓煜與那黑劍上的附體神魂對話,也曾聽他稱呼那附劍神祗為赤猷,那個聲音確實與此人非常相似。
赤猷嘎嘎大笑,似是極為歡愉:“想不到我離世萬年,竟還有人記得我。莫不是我那沒用的半魂在這世間混的很風生水起?”
夏翎掙扎著從沈清懷中跳下來,問道:“你所說的半魂,是指附在魔劍赤猷上的神祗魂靈嗎?”
“小丫頭見識當真不錯,還有著如此美妙的魂魄。”血池岩漿之水突然劇烈翻滾,竄起兩米之高,慢慢凝結出一個男子的影像,“如此濃厚純淨的繁露青陽之息,呵呵,小丫頭到底歷經了多少磨難,還保持著這等心性。這簡直是人界至高無上的美味,便是在神域中這樣的極品也找不出一二。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夏翎的臉色當即變了,咬牙道:“你迫不及待什麼?”
赤猷放聲大笑,血色的身影飄過血池,慢慢朝她靠近:“自然是吞食你,脫離這討厭的血咒結界。哪怕三五個月後魔元耗盡一樣要被封印,到時人界也早已被老子搞的天翻地覆了,哈哈哈……”
沈清一把扯過呆愣的夏翎,擋在她面前,厲聲道:“快走——”
“啪——”一聲響,沈清如破麻袋般被甩在地上,動彈不得。夏翎驚慌失措地退了兩步,卻馬上被兩條暗褐色的荊棘纏住,那些荊棘就如有生命一般,將她四肢拉扯開來牢牢綁縛,又高高吊起拖到赤猷面前。
赤猷灼熱泛著血腥味的手緩緩舉起,胸口高低起伏,發出隆隆笑聲:“灰飛煙滅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小丫頭,不必如此驚慌,沒什麼疼痛的。”
夏翎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雙手拼命掙動,卻只是讓荊棘越纏越緊。
沒有人會來救他,沒有一條路不是絕境,她再也回不去爸媽身邊,再也見不到阿修,再也……
突然,她的額前一陣涼風掠過,赤猷的手停在半空,露出一聲驚訝的輕咦。
“白觴?成年白觴?”赤猷語氣中充滿了驚奇和興味,“我千年不醒,這世道可真是變了。人界這種靈氣渾濁的地方居然還能孕育出成年白觴?咦……元神虛凝,看來並未完全進階,這可真是自找死路了。”
“小……曦……?小曦?!”夏翎忽然劇烈掙扎,聲音尖利而顫抖,這一刻她甚至忘了自己身陷險境,危在旦夕,“小曦是你嗎?!”
赤猷低笑道:“成年白觴捨身護人,哈哈,這真是我幾萬年來聽過最大的笑話。小丫頭,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你究竟是什麼人?”
“小曦!你馬上離開這裡,聽到沒有!”夏翎厲聲道,“小曦你若是死在這裡,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絕對不會!”
赤猷湊近兩人身上嗅了嗅,搖頭道:“真可惜,他大概離不開你。這天底下,居然能有人將凡胎肉身上的繁露青陽之息分渡給白觴,卻不傷你們二者根本,嘖嘖……人界的螻蟻們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
夏翎怔了怔,閉目片刻,突然沉聲道:“赤猷,我心甘情願為你吞食,求你放過白觴和我師兄。”
赤猷毫無所動,冷笑道:“你心甘情願也是為我吞食,心不甘情不願還是為我吞食,我憑什麼要答應你的懇求?更何況,成年白觴的美味和價值完全不下於你,你以為我會放過它嗎?”
“你敢——!!”夏翎咬牙淒厲嘶喊,“你敢傷害小曦!我發誓,哪怕我魂飛魄散,哪怕輪迴萬世,也絕不會放過你!”
赤猷哈哈大笑,對她的威脅毫不在意:“弱者的威脅和叫囂在本神耳中,向來都是最美妙的樂音。你越絕望憤怒,那相對純淨的繁露青陽之息,自然也就越美味,哈哈哈……”
“赤猷,你就甘心只吞食幾個魂魄,逍遙三五個月後就被重新封印嗎?”沈清的聲音突然幽幽響起,打斷了赤猷張狂的笑聲。
赤猷低下頭看見自己一直忽視的螻蟻居然在細細閱讀血池旁的碑文,不由勃然大怒,伸手一揮猛地掐住沈清脖子將他拽到面前,冷冷道:“卑微的螻蟻,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沈清被掐住了喉嚨,呼吸困難,面孔漲成青紫,耳邊聽到夏翎憂心的呼喚怒罵,原本悲傷猶疑的心越發堅定:“赤猷,你甘心一次次被封印在這個骯髒的池底,日日承受魂魄分裂之痛嗎?”
赤猷冷笑道:“我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沈清咬著牙,艱難地吐字道:“放過她們,我甘願沉淪地獄,任你種魔!”
小佚
2012-03-02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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