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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白衣冥王(3)

“醫學院是我執意要考的。我十二歲的時候無意看到季山叔叔的一封信,信上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當時我就想,現在的我殺人,是為了自己能活著,那以後我救一個人,五個人,十個人,或許可以抵消我殺的這些人。念醫學院的時候,每天都在背書,血管、肌肉的名字,三羧酸迴圈的生理、生化反應,化學公式也要背,身上哪兒疼,第一個反應是哪塊肌肉,哪條神經,很辛苦,卻覺得很踏實。直到教授發現我的身份,大發雷霆。後面的你都知道了。”秦亦崢從沒有想過他會如此平靜地說起這些過往,所有的不忿、自鄙似乎在此刻悉數化為煙雲。

阮沅不希望秦亦崢想起和他導師的那段齟齬,便笑著打岔:“有沒有什麼好玩的,我覺得醫學院應該很好玩。”

秦亦崢努力回想了一下:“當時我們課業太緊張,大家的戀愛都談不長,所以我們編了四句話——腎上腺素決定出不出手,多巴胺決定天長地久,5-羥色胺決定誰先開口,端粒酶決定誰會先走。”

“不好玩。”阮沅哼了一聲,心想你那戀愛不談的挺長的。

“隔壁宿舍有個同學,他的女朋友拿了早孕b超單來,說懷孕了,要他給個說法,結果他一看孕囊大小,說和她的懷孕時間對不上,然後知道女友出軌了。”

“嗯,我一定不會這麼蠢,挑戰你的專業素養。”阮沅眨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秦亦崢的笑容有些危險起來:“外科常見的診療技術規範裡規定,最基本的傷口消毒,清潔傷口由內向外回字形消毒三遍,汙染傷口由外向內三遍。”他笑微微地低下頭,“我覺得要替你這張胡說八道的小嘴巴消下毒。”

這個吻很激烈,阮沅覺得自己都要呼吸不暢了。

“六遍,可以了。”秦亦崢抬起頭,他線條優美的嘴唇此刻瀲灩著親吻後的水澤,意氣風發的他比往日又多了幾分瀟灑不羈。

阮沅平復下劇烈的心跳,拖著秦亦崢去看受傷的動物。

一塊空地上,吊了幾個應急燈,燈光下,動物身上的傷口愈發觸目驚心。

給動物治傷的獸醫是個年輕的男人,帶著玳瑁眼睛,斯文清秀,南嘉魚和同來的幾個隊員也在一旁幫忙。

男人一面給受傷的犀牛縫合傷口,一面唉聲嘆氣:“我還真沒戳過這麼厚的皮,媽的,我就該按照體重問你們收費,按數量實在是太虧了,小貓小狗毛茸茸的多可愛,治傷還能擼兩把毛,這些大家夥,皮糙肉厚,臭氣熏天的,我真是太吃虧了。”他嘴裡碎碎念,手上的動作倒是一點沒耽誤。

這個獸醫的畫風實在有點不走尋常路。阮沅和秦亦崢忍不住交換了一下驚奇的眼神。

男人瞥見了秦亦崢,扶了扶眼鏡,喚道:“哎哎,帥哥,你這俊偉的身材看著就有把子力氣,快來幫我把那頭小象拖過來。”話雖說完了,眼神卻還在秦亦崢的臉上逡巡。

南嘉魚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了:“齊獸醫,你能不能專心一點。”

“我最討厭別人喊我齊獸醫了,齊獸醫,騎獸醫,我是1,不是0,我決定問你們多收30%的費用,哼。”

南嘉魚額角的青筋直蹦,然後他現在不得不忍耐這個慳吝、貪財、話嘮的死基佬,人獸有別,“人醫”和“獸醫”終究是不一樣的。於是南嘉魚額角的青筋最後蹦q了幾下便岑寂了,好像老式電視機調不出頻道,由滿屏的雪花最後終於迴歸一片漆黑。

“好了。終於可以回去睡覺了。“齊祁格收拾完工具,不忘扭頭提醒南嘉魚:“記得三天內把治療費轉給我,如果不給就視為你打算自己肉償我,我知道你叫什麼,南~嘉~魚~。”

被浪聲浪氣喊了名字的南嘉魚這回覺得肺管子都被捅的疼了。

阮沅忍不住去看自己這位表哥的臉色,嗯,果然很好看,紅紅綠綠,好像顏料鋪子。

醫療站的負責人招呼忙碌了一晚上的隊員去休息,這個令人難忘的夜晚至此才重新返回靜謐。

阮沅沒有絲毫的睏意,她抬腕看了看錶,夏令時天亮的早,距離黎明也沒有多久了。

“我們一起等日出吧。”

空氣還沾著夜露的涼意,秦亦崢將她的手包在掌心裡,問她:“冷不冷,要不要給你到車裡拿毯子?”

阮沅笑著搖頭,“我不冷。看了日出,以後每一天都是新的。”

“不是今天。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新的。”

兩個人並肩攜手走向一個視野良好的高坡。乞力馬扎羅山依然安安靜靜地橫亙在那裡。黑夜與白晝交替的微暗時刻逐漸褪去,天邊露出一絲紅霞,雪山被暈染出薄薄的粉色,彷彿冰雪美人忽然兩靨生暈,立刻多出了人味兒。那紅霞逐漸擴大,變成金橙色。那金色彷彿是活的,像被熔鍊成的金汁,被天公捶打成一片金箔,逐漸延展開來,熠熠生輝。

阮沅看著那太陽,臉上浮現回憶的神色。

“我想起了當年初遇你,在榮寺看落日。當時你看上去好像要羽化登仙一樣,我當時就想著,就是仙人,我也要把你拉回人間。”她調皮地眨眨眼睛,揶揄道:“有志者事竟成,還真把你扯回來了。”

那個時候的自己,遙遠得像隔著萬重山海。遇見阮沅,就彷彿給他苦酒一樣的人生裡加入了幾大湯匙的蜂蜜,因為太甜,連苦是什麼滋味,都快記不得了。

秦亦崢眯著眼睛看那一輪旭日,陽光透過眼皮,讓一切都變成了一種溫暖的淡紅色。他將阮沅的手握得更緊些,輕笑道:“沒有辦法啊,一年二年,養起了頭髮,三年四年,做起了人家,五年六年,討一個渾家,七年八年,養一個娃娃,九年十年,只落得,哎,叫一聲和尚我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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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面是用的唱的,那聲音和他往日清泠泠的嗓音有很大不同,彷彿帶著一抹嬌紅水色,靡麗非常。阮沅只覺得臉紅心跳,“怪模怪樣的,你還會唱戲啊?”

秦亦崢也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小時候跟在季山叔後面瞎學的。很多年沒有開口了,你別笑。”

“這是什麼戲?”

“是崑曲,叫《孽海記》,講的是小和尚和小尼姑不耐修行清苦孤寂,分別逃下山碰上了之後在一起。有句話叫‘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說的是崑曲裡武生和旦角最難唱的兩段戲,都是獨角戲。夜奔是林沖夜奔,思凡就是《孽海記》裡小尼姑色空春情盪漾的一段獨白。”

阮沅又纏著要他再唱,秦亦崢鬧不過他,只好又唱了一段裡頭的“江頭金桂”——須要謹遵五戒,斷酒除葷,燒香掃地,唸佛看經,香醪美酒全無份,噯,紅,噯,紅粉佳人不許瞧,雪夜孤眠寒悄悄,霜天削髮冷蕭蕭。似這等萬苦千辛,受盡了折挫!我前日,打從一家門首經過,見幾個年少嬌娥,呀呦,生得來十分標緻。看她臉似桃腮,鬢若堆鴉,十指尖尖,嫋娜娉婷。啊呀,莫說是個凡間女子了,就是那月裡嫦娥,月裡嫦娥也賽不過她。因此上心中牽掛,暮暮朝朝我就撇她不下!

暮暮朝朝我就撇她不下!唱到這裡,彷彿真的成了他的心聲。彷彿有什麼隨著唱詞一起衝出,秦亦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脫口而出:“阮沅,也許我不是最符合你心中期望的那個人,但我會做這個世界上最珍愛你的那個人,這一生,我不想再與你分開,嫁給我,好不好?”

身後是萬丈霞光,男子的臉孔被霞光鏤刻成了金色的阿多尼斯神像,他的瞳孔裡印出她的臉孔,那誠懇的、熱切的眼神,如同黑漆的深淵底陡然湧現出了岩漿。

阮沅整個人都被燙到。那一刻山間的風、天上的雲彷彿都停止了,樹枝上的啼鳥,灌木裡的鳴蟲,都彷彿變成了遙遠的背景,眼前只有這個人,耳朵裡只有他的聲音。

有點想哭,大概是喜極而泣,阮沅用力眨了眨眼睛,讓淚水潤溼眼球,她揚起笑臉:“好是好,可是戒指呢?”

“回頭補上。”

灼熱的吻封住了她的唇。曙色恰好穿過雲層,葉片上的晨露折射出璀璨的鑽光,朝霞最盛的這一刻,如同野火一直從天邊燒到擁吻的兩個人身上。兩隻飛鳥凌空振翅,羽色斑斕,燦如翡翠,爛若虹霓,一前一後追逐著隱沒天際。

世界微塵裡,吾寧愛與憎。

“在乞力馬扎羅山頂接吻是什麼感覺?”

“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直到遠處傳來其他隊員的呼喚聲,兩個人才相攜下了坡。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大家坐進車裡,朝象牙焚燒點駛去。約莫行駛了四十幾分鍾,眾人到達了象牙焚燒的廣場。留在駐地的隊員早也趕到了這裡,放眼一看,烏壓壓全是人頭和各種□□短炮。

地上放滿了象牙,灰白的、灰黃的,這麼多的象牙放在一起,彷彿一截截木頭或者什麼死物,但事實卻是這些象牙是從大象的臉孔裡活生生的剖出來的。每一根都是沾了血的。

他們的身旁有兩個外媒記者正在討論象牙的大小。

女記者在感慨這些象牙都好小。男記者則在一旁科普:“長牙的非洲象就像人類裡的高富帥,原本在叢林中裡它們更容易找到配偶。但由於偷獵現象,大量長象牙的非洲象被捕捉,使得短象牙個體倖免於難。因此現在短象牙的非洲象反而得到了某種繁衍優勢。”

阮沅撞了撞身旁的圓眼鏡,又朝兩個正在聊天的記者努了努嘴。

圓眼鏡點點頭,低聲說:“他說的沒錯,現在的象牙普遍都很小,包括犀牛角也有變小的趨勢。”

主辦方的工作人員開始在象牙之間走來走去,他們先是把一捆捆的象牙掛上燃燒架,又把一些管道插入燃燒架當中。

阮沅正在想問圓眼鏡這些管道是做什麼的,卻看見南嘉魚擠了過來,讓他們跟著他到前面去。沾南表哥的光,阮沅總算得到了“上賓”的待遇,可以有良好的視角來擺弄她的相機。

秦亦崢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側,每當她進入工作狀態,她總是全神貫注,物我偕忘,他卻從未因為被忽略而不悅,因為認真工作的她格外閃亮。

廣播開始響起。

“……象牙本身不能燃燒,所以我們用管道將幾千升柴油和煤油引入到10個燃燒堆架上助燃。這些象牙會在未來的三天中被徹底焚燬,然後灰燼會被我們統一運往內羅畢國家公園裡的象牙焚燒池……”

沖天的火光裡,那些白色象牙逐漸變得焦黑,散發出奇怪的味道,然後變為灰白的粉末。火光的映照下,這些野生保護隊員臉上的神情是如出一轍的哀慟,他們沒有約定,卻都低下了頭,在默哀。

阮沅覺得胸腔震動,她默默地抬起了相機,拍下了這群人的側影。

又有工作人員抬來了一個蓋著白布的擔架。掀開擔架,裡面是一具象屍。象鼻子和身體已經分了家,根本看不出象臉,只有血肉模糊的一邊,象牙已經不見。

這血淋淋的場景引來現場的一片倒吸氣的聲音。有時候,鮮血比一切言語更有力量。

主席臺上是時任總統,正在慷慨陳詞:“大家看見了嗎?這是一頭剛成年的雄象,被盜獵者殘忍的殺害。先是子彈擊中頭部,然後用斧子、鋸子把象鼻子和臉面切開。做這一切只是為了最大完整程度的取走象牙。對於人類來說,這兩根象牙只是工藝品、飾品,可是對這頭大象來說,是生命。自然環境裡,一頭大象的平均壽命可以達到80歲。但現在這頭大象,才12歲就死在了盜獵者的子彈之下。而且更糟糕的,非洲象不論公母,都長有象牙。所以那些渣滓們像吸血的螞蟥一樣,蜂擁而來。在座的各位,如果你們有孩子,當你們的寶寶長出第一顆牙,你們一定欣喜萬分,可是對於大象家長來說,孩子們長牙大概就是噩夢的開始。”

“肯亞是一個窮國,但是我們有豐富的遺產。全面銷燬象牙,表現的是我們政府打擊象牙非法貿易的決心。有人說這次的行動不會奏效,焚燬這麼多象牙會導致市場價格飆升,進而會刺激盜獵行為更加猖獗。不,我不這樣認為,我們沒有犯錯,時間會證明他們的錯誤。”

焚燒儀式臨近尾聲是日頭已經在天空中正中。

象牙仍在燃燒著。大家情緒都不高,連步子都是拖沓遲緩的。

阮沅打算在《行者》創刊號裡談一談野生保護的問題,便喊住圓眼鏡,諮詢他一些專業問題。

“非洲當地人他們殺一頭大象,可能只能賺200到300美元。但在市場上,一公斤象牙可以賣到幾千美元,而一根普通的象牙就能達到十幾到二十公斤。”

見他們落在後面,周如冰也故意放慢腳步,豎著耳朵想聽他們在聊什麼。從昨晚南嘉魚道歉開始,她的心底就莫名梗著一股氣。她喜歡南嘉魚那不可一世的自信的樣子,驕傲的、威風凜凜的,可是她卻親眼看著他做低伏小去道歉,周如冰覺得這是一種折辱,連帶對她自己的一種折辱。而始作俑者就是秦亦崢和阮沅,這微妙的恨意讓她變成了一隻馬蜂,總忍不住去刺他們一刺。

有手機鈴聲響起,是《行者》的執行主編打來的,阮沅朝圓眼鏡說了說了聲抱歉,匆匆接起了電話。

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阮沅聲音有些嚴厲起來:“為什麼不要把其他酒店列上去,因為這本雜誌的受眾是中產階級及以上,你把經濟型酒店也標註上去,這是自己在降緯,你自降身份還要吹噓自己是高階旅行雜誌,這不是搞笑嗎?”

周如冰聽到阮沅講電話,簡直是撞到了靶子上來,當即抱著胳膊走到阮沅面前,幡然作色道:“呵,狐狸尾巴從算露出來了。對於我們專業人士來說,野生動物代表著生物多樣性、生態環境,是嚴肅的概念,對於你們來說,它們只是舞臺上的演員,任由你們耍弄。你自己來看戲還不夠,還要引一群暴發戶過來看?”

周小姐的眼睛簡直要斜著刺過來把自己釘死在十字架上。阮沅哭笑不得,她不過和下屬談了幾句公事,怎麼就上綱上線到這個程度了。她才要辯解,一直在她身側的秦亦崢忽然握了握她的手,淡淡地開了口:“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周博士。之前辛巴威萬基國家公園獅王塞西爾被美國牙醫帕爾默用牛肉引誘出了保護區,進入了狩獵區,然後被射殺,頭顱被當做戰利品帶回美國。這件事情影響非常惡劣,連帶對國家保護區周邊緩衝地帶設定狩獵區都遭到了民眾的質疑。但據我所知,周博士,還有諸位,當初你們裡超過九成的人都是支援設定狩獵區的。你們認為這是一種有計劃有監管的商業行為,透過犧牲少數野生動物,最大限度獲得動物保護經費。畢竟早些年辛巴威通貨膨脹,老百姓們買不起肉,所以全國百分之二十的野生動物都被吃掉了。開放狩獵區可以作為野生動物保護事業的補貼,那麼,一本旅遊雜誌裡寫上一段坦尚尼亞肯亞國家公園遊記,公佈了三五家酒店,倒是會對這地方的環境產生什麼天翻地覆的影響?周博士倒是給我講講其中的原理?”

現代科學,尤其是醫學的進步,不知道死了多少實驗動物,還都是不得好死。為了救人,而犧牲動物,是否是一種人類中心主義?為了救一部分動物,而犧牲另外一部分動物,是否不公平?為了救動物,而付出人命的的代價,人的社會價值遠遠大於動物,是否值得?和謝靜蕙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這些做野保的,也曾經多次和外界發生爭論,甚至他們內部,也有不同意見。那時候他拒絕去想自己是一個醫生,或者曾經是一個醫生,所以他從不參與這些論辯和思考。但事實是他一直有著自己的認知和堅守。

眾人一時都有些瞠目結舌。秦亦崢是個話不多的人,以前和大家一起,也都極少出聲,總是安靜地做事。於是大家便默默地覺得他彷彿就是一個替隊裡料理各種髒事兒的人,這般的犀利尖銳,還是首次。

阮沅只是握著他的手,微笑地注視著身旁的男人,她的丈夫。她是做記者出身的,哪裡還收拾不了周如冰這種段位的,不過有人擋在前面,給她撐腰的感覺確實很好。

“你——”周如冰氣結,偏偏秦亦崢問的問題句句在點子上,她根本反駁不了。一怒之下只能聲討秦亦崢的“原罪”:“怎麼,秦亦崢,換了女朋友,就迫不及待改換門庭,謝——

周小姐也是個妙人,成語學的不地道卻又特別愛用成語。還是南嘉魚冷著臉厲聲打斷了她:“周博士,注意你的措辭。”

周如冰不可思議地看著南嘉魚,再掠過周圍隊員的神情,她從未看過那麼多鄙薄的眼神。

“我要求退出!”

“悉聽尊便。”

周如冰沒有想到得到的是南嘉魚毫無感情的四個字,終於捂著嘴,憤然跑開了。

“我們給萬基那邊的一個獅群的獅子戴上了無線電頸圈,五年之內有30頭帶頸圈的獅子被打死,其中23頭都是在狩獵區被合法狩獵者射殺的。他們熱衷於獵殺雄獅,尤其是獅王型的。被打死的雄獅使得獅群失去了保護者,幼師因此被其他公獅殺死。獅子是一種複雜的群居動物,任何人為改變都會導致獅群的失衡。失衡的獅子對人類的攻擊性會增強,也影響了和狩獵區相依為生的國家公園的生意。”南嘉魚臉上帶著挫敗的神情:“我們對動物的瞭解終究還是太淺薄了,不過實驗的結果我們會儘快向基金會如實彙報,以後我們會把一部分精力轉向取締狩獵區上。”

秦亦崢微微頷首,又低頭在阮沅耳畔低語了一陣。

阮沅點點頭,朝南嘉魚說道:“表哥,回國後,我會做一篇深度報道出來,然後以此為契機,在藺川成立一個野生動物基因會,幫你們籌集資金。不過我們都是外行,可能還要你提供一些資料。”

南嘉魚未曾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南家是清貴,清貴和富貴,到底隔了一層。可眼前這一對,家底就厚實多了。他當即笑起來:“沒問題,我的郵箱一會兒發你手機上。”

秦亦崢看著言笑晏晏的表兄妹,其實他剛才只是請示夫人,日後可不可以繼續給南嘉魚他們捐錢,畢竟,一個好男人是該上繳工資卡然後等著夫人每個月發零花錢的。

非洲之旅就在一群年輕人充滿希望的調笑聲裡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