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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王者的習慣

睜開眼睛,王者最先看到的就是正扇動翅膀,死命撐住他身體的貓頭鷹。而一看見他“醒”來,貓頭鷹連開心的咕咕叫都沒有力氣發出了,趴的一聲就是氣勢磅礴地掉在地上。

王者看著掉在他腳邊的貓頭鷹,讚許地點了點頭,他認為這只儲備糧食非常地盡職,保護主人愧不餘力。

“很好,你是一隻非常盡責的儲備糧食。”--又是一句難得的最高級誇讚,由此可見王者對於貓頭鷹真的是非常的滿意。

貓頭鷹已經不想花多餘的腦力去思考它撐著主人這件事和盡責的儲備糧食之間究竟有什麼關連,它現在只希望主人能將它抱到那張柔軟的沙發上頭,比起硬梆梆的地板,沙發顯然舒適多了。

王者理所當然地不知道它真摯的希望,他越過了它,坐在沙發上逕自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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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貓頭鷹艱難地扭動著身體,爬到沙發底下,再艱難地用翅膀撐起它被王者稱讚不已的“健碩”身體,攀到了沙發上頭。

沙發果然很柔軟,很舒服。貓頭鷹一雙圓圓的大眼閃動著晶瑩的淚光。

--而此刻的王者正在想些什麼?

這個問題,王者自己也沒有辦法完美的答覆。

他應該專注於思考要怎麼好好對他的孩子解釋他真正的身份才對,但他想著想著,卻會忍不住想起了另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

閉上眼,王者還能看見那個孩子孺慕的目光,還能感覺那個孩子在他臉頰上流連不去的指尖。

從來沒有一刻忘記,王者只是將那個孩子的記憶,鎖在內心深處,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觸。而阿爾加斯的出現就像是一把鑰匙,讓那些記憶源源不斷的湧出。

無可違逆的宿命……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子民。

這是王族,更是王者的責任。

這無可違逆的宿命,每一任的王者其實都是可以逃離的……然而歷來的王者都沒有人逃離,他們一肩扛起沉痛與哀慟,帶領族人在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強,得變得更強、更強,哪怕這種更強是由無數血親的鮮血所締造,沒有承擔永恆絕望的覺悟,他們一族早被歷史的塵埃所湮滅。

成就“王者”的來源是血親之間的吞噬,不過只要他們的子民可以一代接著一代傳承下去,王族的犧牲不足微道,王者的悲哀不足微道--不足微道,就是這麼地理所當然。

但是……但是……

明明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這麼地理所當然,王者卻依然無法抑制一想起那個孩子所流下的血淚時,胸口傳來的痛楚。

一陣凌厲的風聲呼嘯。

王者迅速地收起複雜沉重的心思,轉頭望向了陽臺。

暈黃悽迷的月光下,阿爾加斯的銀髮隨風輕輕飄舞著,映襯著他完美無暇的面孔,就像一場虛幻的美夢。

可是正覺得自己在做著美夢的人,其實就是阿爾加斯自己。

眼前的人和王者曾經的面容沒有半分相同,只是同樣的出眾……但卻又是完全地相同,至少對阿爾加斯來說。

他的王還活著。

不再是意識體,王者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阿爾加斯過去只為了完成王者遺願而活著的痛苦,在這一刻化成了難以用言語闡述的激動喜悅。

守護騎士的情緒波動並不是王者所需要注意的,王者的視線只是直直地注視著他心愛的孩子。

在湯姆使用漂浮術落到地面的同時,王者迅速地走到湯姆身前,一把將他的孩子擁進他的懷裡,緊緊地、牢牢地,只想將他的孩子融入他的骨血好好保護,再不讓他的孩子受到委屈難受。

“父親……”

這一刻,湯姆暫時遺忘因為王者的隱瞞而充滿胸口的苦澀。

雖然他的父親沒有了力量,可是在湯姆的心目中,仍是像一棵大樹,溫柔而又溫暖的大樹,只要有父親在,他就不會彷徨不安。

王者稍微地拉開距離,輕輕摸了摸湯姆的臉龐,終於親身確認他的孩子沒有受傷後,他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去休息吧,我的孩子,好好睡個一覺。”王者神色柔和地說。

湯姆看了看靜靜站在一旁的阿爾加斯和雷,然後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便離開了王者的房間。

“更衣。”

今天的突發事件令王者感到疲憊,讓他想要儘快換下拘束的西裝,而雷是個戰俘,王者掌控著戰俘的生命,所以他不必理會雷的存在,只需要做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

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除了他的孩子,王者從不讓任何人近身,包括忠心耿耿的老卡特。

但既然守護騎士也來到了這個世界,許多事情就可以像過去一樣,王者再也不需要自己動手。

阿爾加斯在短暫的時間內便釐清房間內的所有物品位置,因此王者一開口,他立刻到衣櫃取出一套睡衣,畢恭畢敬地為王者換上。

為了守護王者而戰的騎士對於這一類的工作也是相當得心應手,在親眼看到阿爾加斯單膝跪在地上,用著無比慎重的表情只為了替王者脫下腳上的鞋子時,雷雖然早就聽過在血戰中誕生,最強的戰族守護騎士卻只是王者卑微的僕人之類的傳言,雷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被戰族傳頌歌唱、崇敬嚮往的阿爾加斯……或許其力量比不上王者強大,但也是叫人無法忽視的強者,這樣的強者此時此地卻心甘情願地做著卑微的服侍……

在將連王者的髮絲都一一打理好,阿爾加斯便站到王者的身後,雖然阿爾加斯看似安靜不動,但只要雷有一點異動,他手中的銀戟就會立刻給予雷應得的下場。

“暗族的潛伏者,我命令你告訴我你們為何挾持我的孩子。”

冰冷沉穩的語調令雷的全身一震,明白目前並不是讓他糾結戰族王者與守護騎士之間相處模式的時候。

“是的,在這之前請容許我向您致上最大的歉意。如果知道那位小巫師是您的孩子,我弟弟絕對不會以他當作人質,挑戰您身為王者的威嚴。”

這確實不能怪他們。雷這麼想著。

畢竟誰都不會想到,在他們世界中早就已經“死亡”的前任戰族王者居然會在這個世界以另一個身份活得好好的,而且還有了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