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半眯,陸克的眼神就好像一頭即將撲食的餓獸。
他死死盯著面前這個不斷在言語上刺激自己的傢伙,心底雖然出現了一剎那的驚疑,可是很快,滔天的殺意便很快將這段短暫的驚疑遮掩了過去。
緊緊握住小刀刀柄的右手逐漸加重力度,他嘗試著將手中小刀的刀尖,推向面前這個混蛋的喉嚨。
然而,叫陸克意外的是,不論他怎麼用力,手中的這把小刀就好像插進了牆壁中一般,並沒有因為他加重手腕的力量,而動彈分毫。
對面,石舟的兩根修長手指,就如同兩把鐵鉗一般,死死地鉗制住了小刀的刀刃。
陸克皺了皺眉,他又不信邪的加重了幾分氣力,試圖推動小刀。
失望依舊,這把他隨身攜帶多年,哪怕是之前在戰鬥中受傷都沒有離過身的小刀,和之前一樣,完全沒有半點要向石舟的喉嚨推進的意思。
陸克的眉頭皺得愈發緊巴,他一副不願就此放棄的模樣,手臂上貌似還要有所動作。
注意到陸克手臂上出現的異動,石舟不耐煩地撇了撇嘴,接著也不等陸克先動手,自己徑直率先做出了動作。
手指翻飛,宛如夾著一片輕盈的葉子,然後又把這片葉子隨手丟到一旁。
石舟的動作很自然,流暢且讓人看不出半點的刻意。
鋒利的小刀隨著石舟指間拋東西的動作,而被連鋒帶柄的,叫石舟從陸克的手裡奪了過去,然後又一把甩到了一旁。
“叮!”
小刀落到一旁的醫用工具盤上,與工具盤裡的一大堆醫用器具碰撞,發出一陣陣輕吟的金屬碰撞聲。
武器被奪,陸克卻沒有半點就此作罷的意思。
雙手抱拳上鉤,朝著對面石舟的面門,一左一右夾攻而去。
陸克的動作很快,而且出拳的時候非常用力,拳面甚至隱隱帶風。
面對著陸克如此迅猛的攻勢,在手腕力量上讓陸克大吃一驚的石舟卻沒再繼續叫人意外下去。
他別過頭,看也不看那兩塊兒眼瞅著就要砸在他鼻樑上的拳頭,而是斜眼瞥向一邊病床上的秦鋒,看著他那雙眼放空的呆滯模樣,略顯無奈地說了一句:
“你不管管了?真準備讓他打死我?”
秦鋒沒有作答,依舊保持原先的模樣,繼續呆呆地看著頭頂的潔白天花板。
拳風鋪面,見秦鋒不做應答,石舟的臉上也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慌張情緒。
石舟雙手抱胸,擺出一副放棄抵抗,隨便陸克拳打腳踢的模樣。
顯然,石舟是鐵了心,要叫秦鋒來對付陸克,而他自己,則是完全不準備再跟陸克在拳腳上有任何接觸了。
而眼瞅著陸克的拳頭就要砸在石舟的臉上了,躺在病床上的秦鋒,照樣還是那副恆久不變的樣子,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石舟那邊的動靜。
時間,在這一刻,好像被無限制地放慢了。
石舟臉上的淡定,陸克眼角的兇戾,以及秦鋒眉目上的空洞,都在此刻,被瞬間放大,叫人清晰可見。
兩塊兒不大,但卻攻勢洶洶的拳頭朝著石舟的頭部,一左一右地狠狠砸去。
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呈左右夾攻之勢的兩塊兒拳頭,與石舟臉頰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五分米,四分米,三分米,兩分米,一分米。
九釐米,八釐米,七釐米,六釐米,五釐米……
“夠了。”
就在拳頭距離石舟的臉頰不過半指距離的瞬間,一道平淡地聲音突兀的出現,不但打斷了這段被刻意放慢的時間,同時,也制止了兩塊兒拳頭繼續向前的動作。。
兩塊兒拳頭就這樣穩穩地停在了離石舟臉頰不過三釐米的位置上,石舟臉上的茸毛,甚至可以感受到陸克拳頭上的溫度。
從始至終,眼睛眨都沒有眨過一下的石舟看了一眼對面突然停手的陸克,笑著說了句:
“你小子要是這兩拳真敢砸到我臉上,一會兒我就讓你重新躺回病床上去。”
陸克冷哼了一聲,沒有與石舟在口舌上爭快,而是收回了自己及時停住的雙手,轉身走向了自己先前躺著的病床。
脫鞋上床之前,陸克還順手將自己剛才突刺向石舟時不小心扔到地上的書,給撿了回來。
上了床,身子靠到床上自己專門隆起來的被子上,再將手中的書重新翻開,陸克又繼續先前的模樣,靜靜地看起來了書。
明亮的房間裡,整潔的床鋪上,一個瞧著模樣頗為年輕的男生正在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這樣的畫面,怎麼看,怎麼安詳寧靜。
很難想象,就是這個瞧著年輕的男生,在上一分鐘,還準備拿他和秦鋒一樣藏在身上的小刀殺死同處一個房間的石舟。
眼底的兇戾不知何時已經散去。
平淡的表情好像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直到陸克重新躺回床上,剛剛被迫從空洞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無可奈何之下喊了一句“夠了”的秦鋒,這才徹底的松了口氣。
只不過,在注意到陸克眼底的兇戾,只是瞬間便消散了個一乾二淨之後,秦鋒也是忍不住在心底輕嘆一聲。
在他的記憶裡,過往的陸克,可沒有這麼好說話。
想讓像陸克這樣對殺戮有著一種莫名興奮感的傢伙平靜下來,可絕對不比與一名偽王牌機師對戰來得輕鬆。
兇戾、暴虐、嗜殺、興奮……
這才是一個,對殺戮有著莫名渴望情緒的人,該有的感情。
平靜,並不應該出現在陸克的身上。
如果是以前,只憑一句話,就想讓陸克冷靜下來,那無異於是天方夜譚。
可現在,秦鋒只是用一種並不怎麼響亮的聲音,喊了一句算不得多麼動聽的話,就阻止了陸克接下來的動作。
這種事,就是秦鋒自己看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然而,最讓秦鋒意外的,還是陸克此時身上表露出來的,那股子陰惻惻的平靜。
就好像一頭不願意被打擾的猛獸,將自己的獸性強硬地壓抑了下來。
陸克臉上的兇戾散的太快,平靜的表情出現得又太過自然。
叫秦鋒怎麼看,怎麼覺得先前陸克臉上的兇戾,不過是他故意裝出來的一種假象。
印象中,以往陸克臉上的暴躁與戾氣,可向來表現得十分自然且真實。
陸克這傢伙,似乎因為之前那場在鬼門關前溜達了三四圈的戰鬥,如今也有些性格大變的意思了。
對此,秦鋒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秦鋒扭頭,看向床邊依舊保持抱胸姿勢的石舟。
一旁,見陸克自己重新躺回到了病床上,石舟也是略顯無奈地聳了聳肩。
扭頭繼續做著資料抄錄的工作,石舟完全無視了秦鋒向他投來的,那一道疑惑的目光。
見石舟不搭理自己,秦鋒也沒再繼續糾纏下去,收回了看向石舟的目光,腦子又重新回到了先前那種完全放空的狀態中。
房間裡的三人,彷彿相互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又回到了剛剛的寧靜氛圍之中。
貌似,除了那柄依舊與一堆醫用工具放在一起的小刀,才可以證明前幾分鐘,確實是發生了一場開始得很突然,結束得也很突然的戰鬥。
三人之間相互無言,醫務室中異常的安靜,只有石舟手中鋼筆在紙上摩擦發出的一陣沙沙聲響,以及陸克不斷翻書的聲音。
“叮!叮!叮!”
良久,一道道輕快的門鈴聲打破了醫務室中的詭異寧靜。
秦鋒依舊保持著雙眼放空的模樣,陸克低下頭看書也沒有理會門外按門鈴那人的意思。
石舟停下手中不斷在紙上寫寫畫畫的鋼筆,將這支筆尖採用黃金合金打造的昂貴鋼筆鄭重其事地蓋上筆帽,然後又重新插回自己胸口的口袋之中,把已經抄錄了大半頁紙資料的醫療記錄本隨手放到一旁,最後這才轉身,朝著醫務室的門口走去。
沒有用房間自帶的電子貓眼系統去看外面按門鈴的是什麼人,石舟隨手按下了房門的開關按鈕。
電子門開啟,露出門外站著那人的模樣。
待看清門外那人的模樣後,石舟微微抖了抖眼皮,接著不慌不忙地朝著門外這人,敬了一個談不上有多麼標準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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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爾蓋艦長!”
孤身一人來到醫務室的謝爾蓋·凱森略顯隨意地擺了擺手,朝著石舟回敬了一個看著就要比他標準數倍的軍禮,然後便越過了石舟,徑直走進了醫務室內。
對於謝爾蓋如此行徑,石舟的臉上也並未表現出絲毫的不滿情緒。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石舟見謝爾蓋身後確實沒有跟著任何一人,便等著謝爾蓋走進醫務室後,隨手關閉了醫務室的房門。
謝爾蓋進入醫務室,房間內的兩人,卻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他進來一般,依舊在自己做著自己的事情。
謝爾蓋笑了笑,雙手負後,對二人的不敬,一副並沒有多麼在意的模樣。
站到兩張病床的前方,謝爾蓋看著床上的二人,笑著說道:“二位似乎在生我的氣?”
陸克停下了手中翻書的動作,秦鋒眨了眨眼。
“呵呵。”輕笑一聲,謝爾蓋·凱森的胸膛突然一挺,臉上也一副嚴肅的表情,朝著二人悶聲喊道:“秦鋒少尉,陸克少尉。”
秦鋒從病床上坐起身來,陸克將手中紙頁泛黃的書放到了一邊。
“經由我部慎重考慮,採納多方建議,現,對MGSV-001天啟機體駕駛機師秦鋒少尉,及,MGSV-003戰爭機體駕駛機師陸克少尉,做出如下管理決定。”
清了清嗓子,謝爾蓋繼續鄭重其事地說道:
“現,授予二人我軍特種中尉軍銜,授予二人藍星飛鴿勳章,望二人,在之後的行動中,繼續配合我部,完成對敵方亞歷克斯港口的突襲破壞任務。”
“另,暫將MG瘟疫機體交予陸克中尉駕駛,待陸克中尉身體恢復之後,儘快接收MG瘟疫機體的駕駛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