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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困留

那小鎮的女子曾是他心裡最活躍的跳動,也曾是他念念不忘想了多年的,或許是當時沒有得到,所以才牽腸掛肚。

如今過去經年,他侍妾一個一個地往府裡抬,皆是眉目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在京中的第三年,朝中的一切都漸漸安定下來,他去過一趟大巫鎮,讓人去找過得到的結果是下落不明。又想三年已過,尋常女子怕是早就嫁於他人做人婦,便任由他去,待了幾日就回京了。

年少雖輕狂卻也是心思最純粹的,對於那小鎮的裕凡,他是真的愛過。只是沒能在一起遺留下的遺憾和掛念,是他虧欠她的,應該的。

王府中高矮不一的小樓小院有很多,為了能讓某些人知道他的“心上人”在自己府中,元之晟特意將人安排在前院一處小樓中。小樓有兩層,因著他們對外聲稱是夫妻,元之晟便讓人只收拾了一間房間。

不管他們說的關係是真是假,到他這裡他們的關係就必須是夫妻,這樣鬧出事情來,才能讓人知道他元之鉻的喪心病狂和道德淪喪。

元之晟還給他們配了兩個伺候的丫鬟,只是褚子蕭以不習慣被人服侍為由拒絕了。對於這些,元之晟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先不說府中有侍衛輪流巡查,就說他們進王府的目的,他們就不會逃不會走。

房中,裕凡微微低著頭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彷彿還在想著剛剛的畫面。

褚子蕭坐在她旁邊捉起了之前不敢捉的小手,放在手中輕輕把玩,聲音柔和:“裕凡,你應該高興才對,你看,他雖然老了,但至少是個王爺,府中等他使喚的丫鬟小廝數不勝數,還有他的兒子看著也乖巧聰明,估計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府中的侍妾也不會少到哪去,他餘下半生肯定是無憂無慮的過著,你來找他,你記得他,他也記得你,不過把你當成你的“孃親”而已。我說錯了?你這表情是……在生我的氣?”

裕凡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滿目都是陌生的冰冷。她瞪著他,沒有說話。

可是褚子蕭心裡卻有些不舒服,他確實喜歡看到她有表情的樣子,但絕不喜歡她因為別的男子而跟自己鬧脾氣。可是一刻看到她又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的可憐樣,又生不起脾氣來。

裕凡被他提及剛剛自己自認是自己“孃親”的事,心情複雜。不過事實確實如同他所說,當年的陌沅已經成家立業妻妾成群,他記得她卻沒有去找自己,這便是他們之間的緣分。

有點失落有點茫然也有點輕鬆。

褚子蕭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裕凡,如今人你也找到了看到了,過兩日我們便離開這裡吧。這皇城的太子之爭愈演愈烈,我們還是要避開以免被牽扯其中,被人當了棋子。”

裕凡遲疑了一會,便點了點頭,遂又迷茫,喃喃地說:“離開這裡後,我也應該回去了。”回去巫山谷,回到天樓裡好好地呆著,好好地修煉天樓裡的功法,將阿漵她們從御靈令裡救出來。

當初是在看到昔日好友一副婦人打扮滿臉病態蒼老時,裕凡確實受到了打擊,同時腦中想到的就是:陌沅是不是也老了?為什麼他還不找我?

難道他也放棄了嗎?

沒人懂得當時她的心情如何激動難過,她的家人將她送進天樓後,過上了德高望重榮華富貴的日子,卻從沒有人在乎她一個人在天樓裡,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孤獨。

當時裕凡憑著一股氣跑來出來,想著要找到他,然後質問他為什麼不來,是不是又放棄了她。

可是一路走來,遇到被沾汙死的,遇到街道上餓死的,各種各樣的人生都在告訴她,她的生活其實只是孤單了些,遠不到那受苦受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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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到了當年的陌沅,她記得他,他也記得她,可她卻不敢認。他沒有了自己依舊可以幸福美滿,自己沒有了他,也很久了,也沒見怎麼樣。何必說出來,讓人把自己當成妖物呢?

褚子蕭握住她的手一僵,臉上表情還是平靜,語氣也很平靜:“回去哪裡?”

他起初陪她來燕都,不知多害怕她找到了人之後就留在了這裡,如今他的情敵已經是個實力弱爆的半老頭,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就在剛剛他還滿心雀躍,幻想著他跟自己浪跡天涯或是回鈤國皇城。

所以他才提出離開,一則怕留在這裡夜長夢多,二則是迫不及待地要與她雙宿雙飛。然,她說要回去了。

裕凡覺得他握得自己的手有些緊,便抽了回來:“自然哪裡來便回哪裡去,他們一直在找我……”

“不行,我不允許!我不能讓你回去,裕凡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們一起去浪跡江湖不好嗎?”褚子蕭的聲音起初強硬,到了後來竟帶著許些顫抖,模樣可憐又帶著些祈求。

要問他到底中了這個女人的什麼毒,他也說不明道不清。從那個路邊的林子看見她的第一眼,他整個人就怪怪的,好像被一個妖怪攝住了心神。他拔劍相對,一路掩藏自己的異狀還有各種試探,結果還是不可抑制地發展到了這地步。

可能是上輩子他們就認識了,他沒有愛夠她,所以才會像個沒有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一樣,看了一眼就記住。褚子蕭拿這種理由來說服自己,也不願去想她會不會跟大哥身邊那個狐狸精一樣,迷惑了他卻又丟下他不管。

陪了她一路,他也曾傲氣的離開,回來便是他變相的示弱示好,途中可能已經丟失了他皇家的傲氣和大男人的尊嚴。

儘管她遠遠不到那些大臣眼中太子妃的要求,儘管她不會像一般婦人一樣為他侍候更衣,他都不在乎,也都能解決。可是她卻連個機會都不給自己,或許在她提及要回去的時候,腦中想都沒有想過他一分。

褚子蕭很生氣,他看著眼前空空的手心,那是她毫不猶豫的抽離,遺留下的空蕩。

當時燈光通明,在這低調華麗的庭院中,遠遠看到有一人坐在亭中,隨著元之晟帶著走近的距離,漸漸看清燈光中的人面。

在裕凡的記憶中的少年郎,那模糊的面孔彷彿一瞬之間變得清晰鮮明起來,他一顰一笑滿目的溫和都是只對著她一人。她彷彿還能感覺到那夜他藉著幫自己帶面具時輕撫自己耳朵的溫度……

可是眼前的人,眉目依舊是那眉目,只是當年意氣風發現在沉穩老練,只是當年是年紀尚輕現在是兩鬢斑白,只是……當年情投意合現在形同陌路罷了。

裕凡不記得自己最後一次哭是什麼時候,但此刻卻是眼眶微紅,因為盯著他看,看了太久了眼睛都沒眨一下,看得眼睛發澀發痛。

“父親,這二位便是之晟與您提過的受害者,三哥實在是太無禮,竟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奪人婦……”元之晟還在絮絮叨叨些什麼,身為三皇子的元陌都聽不進去了。

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那個正眼睛都不眨一下與自己對視的女子。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相似之人?是她的女兒嗎?

也是,他的兒子都這麼大了,她會有女兒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但是他好奇啊,當年接到父皇的命令回來後,他答應過要去找她的,可他卻沒有辦法做到。

當年皇帝病倒,大家都以為要立下太子了,無論是在邊境的二皇子還是周遊四海的老七都紛紛回京,他自然也不敢落下。後來拖延了許久,沒等到皇帝賜太子之位,卻每個皇子都賜了個王妃。皇帝每個人都賜了婚之後,病就好了,剩下的二十多年裡連個小病都沒有過。也不是沒人埋怨,但皇帝還在一位一天,他們就只是無什麼大權的皇子,僅此而已。

元陌精神有些恍惚,當年他化名陌沅去鈤國遊玩,初初見她就是眼前這個小女孩的模樣,長得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父親?”元之晟見他一直盯著裕凡看,心想莫不是父親也看上這女子了?好看確實是好看,皮膚也白白嫩嫩的,若是用力一捏怕是會留下痕跡,摸起來的手感應該也不差。仔細深想,確實讓人有些想法。

“嗯,本王見這小姑娘長得很像一個故人,不知小姑娘家在何處,來燕都做什麼呢?”聽元之晟說是兩個外地人,卻沒說打從哪裡來。若是完全不認識的人,他也不會問起這些,見個面說些場面話就可以了。

在場的人都看向裕凡,裕凡走到亭子內,站在他面前三步外,此刻滿心複雜卻又難得的平靜,她聽到自己平靜的聲音:“家在大巫鎮,來這找人。”

那個縣確實有大小巫兩個鎮,元陌連忙問:“你來這裡找什麼?是你孃親讓你來的嗎?”說到後面那一句語氣竟有些激動。

而裕凡那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間暗了下來。孃親?他也認為自己已經到了與他相仿的年紀?若是實話實說,怕是嚇得他睡覺都不安生吧?怕是會被當成妖物吧!

裕凡黯淡下來的神情,讓元陌的心裡產生不好的預感:“怎麼?難道你孃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褚子蕭在亭子外,原本還高興地要笑出來的模樣,聽著聽著突然笑不出來了,看到裕凡一臉落寞的站在那裡,彷彿像個被遺棄的孩子,等待著人領回家。

良久,裕凡才平靜地說:“孃親……生下我沒多久便去世了,她整日鬱鬱寡歡,大夫說是心結。還有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就是他。”

裕凡目光清澈的看著褚子蕭,眼中沒有見到昔日情人的歡喜和興奮,只有一潭死水沉寂在她眼中。褚子蕭不知心中的沉悶從何而來,就是看到她這樣子,就想逗她笑。

“見過三王爺,在下褚子名蕭,不得已暫住在貴府之中,實在叨擾。”褚子蕭抱了抱拳,放下手之際,一手握住了裕凡身旁的手。

冰冰的,雖然她身上的體溫一直不是很高,但也從未有過這麼冰過,指尖傳來的輕顫,像是她從未表現出來過的害怕。

她將自己說成她的“孃親”,還是已經“去世”的孃親,她心裡會是什麼感受?是想笑還是想哭?

若說之前褚子蕭不相信裕凡說自己有多老的話,那在看到元陌之後便深信不疑,可他似是早有心理準備又似是不在乎,所以沒有半分害怕。可那些不瞭解她的人,怕是會以為她是妖是鬼怪吧。

所以她才不願意說出自己就是當年那個與他一同逛花燈會到裕凡。

元陌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神情似惋惜似回憶,眉間有些落寞傷神,竟一副不想與他們再說些什麼的模樣。

這倒是讓元之晟稀奇了起來,他是府中嫡子,卻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府中侍妾也有好幾個,如今看到父親這模樣,難道年輕時還有些風流債?這個姑娘不會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元之晟又打量了兩眼裕凡,在他父親擺手讓他們下去的時候,不由想要套些話出來:“姑娘的孃親竟認識我父親,又這般的巧,姑娘竟在來京不久便住入我們府上,真是妙不可言的緣分啊。”

他看著像是感慨緣分,實則對裕凡他們這般巧的巧合產生了懷疑。

裕凡一臉低迷,一點都不想理會舊情人的兒子。裕凡不理,褚子蕭卻不能不理,他臉上帶著淡笑:“是啊,沒想到皇城這麼大,竟一下子就遇見了,緣分這東西真的不好說。就好比我若沒遇上她,就不是真正的遊歷江湖。”

元之晟看了眼裕凡,似乎心情也很低落的樣子,便也不急著一時,帶他們去用了晚膳,不久便散了。

而在亭子裡坐著的元陌神情恍惚地摸了摸臉上的細紋,和兩鬢的白髮,他其實年齡並不老,三十多歲而已卻長了四十多歲的臉,比他大哥都要老上許多。

大夫說他心思過重,長期這般會身心疲憊,便顯得老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