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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集結之時 21(下)

兩人聽到卡諾問起加利亞,都是低頭不語。

卡諾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頭:“怎麼了?將軍難道也遇到了麻煩?”

“陛下,我父親他……在我們還沒趕到之前,就迫不及待一個人出去搜尋您,結果遭到了莫名的意外……已經去世了……”克利金斯狄咬著牙回答道。

卡諾頓時覺得腦中轟隆隆作響,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撿回了一條命,但是最為依賴的將軍卻出事了。

“主人,只要您一句話,我們現在就把阿旺那的王宮夷為平地,為加利亞將軍報仇!!”尼尼亞狠狠地說道。

卡諾卻擺了擺手:“這件事絕不會是阿旺那做的,他們也沒有誰能夠要了加利亞將軍的命。我和那些人交過手,他們的實力都在阿旺那人之上,肯定不是這裡的人!如果我們遷怒於阿旺那,反而等於放掉了真正的兇手。”

“陛下,我和姐姐……都懷疑這件事和新亞特蘭蒂斯來的那個海納爾有關係。”克利金斯狄說道。

卡諾還是擺擺手:“就算明知道是他搞鬼又能如何?我們現在一點證據都沒有,拿什麼找他算賬?”

克利金斯狄和尼尼亞對望了一眼,都沒有說什麼。

卡諾扶著克利金斯狄的肩膀:“你放心,你父親的仇,總有一天會報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克利金斯狄點點頭:“阿旺那國王已經答應為父親舉行國葬,然後把父親的骨灰送回阿特尼斯。”

“皮斯國王做到這個份上,至少表示他心裡懼怕我們,絕不敢得罪咱們阿特尼斯。”卡諾哼道,“既然他這麼做了,這個時候,咱們也就大度一點好了。”

“主人,我們回阿旺那王宮?”尼尼亞擺擺手,示意屬下牽一匹馬過來。

卡諾卻說道:“我累了,不想再回去無謂的應酬,耽誤時間。尼尼亞,你陪著我直接回阿特尼斯。”說著又看著克利金斯狄,“你飛行的速度快,直接先回王宮,把情況告訴他們國王,然後追上我們的隊伍,一起回去吧。”

“遵命!”克利金斯狄答應著。

卡諾又補了一句:“回國以後,你即刻繼任阿特尼斯帝國將軍位和鷹王家族族長位,繼承你父親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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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克利金斯狄答道,“我決不會丟父親的臉!”

卡諾這才上了馬,在尼尼亞的陪同下,直接向阿特尼斯進發。

阿特尼斯帝國未建立之前,原新亞特蘭蒂斯的十大家族各自的都城,都是以本家族的名稱命名的,阿特尼斯家族也不例外,都城就叫做阿特尼斯城。但是三大家族脫離新亞特蘭蒂斯,建立阿特尼斯帝國之後,為了紀念開國皇帝塞薩,都城的名字就變更為了塞薩城。

有了尼尼亞的護送,又有了馬匹可以騎乘,卡諾回程的速度也就加快了許多。等到克利金斯狄向皮斯國王報告了情況辭行後,再重新追上他們的隊伍時,隊伍已經過了西塞口,馬上就要進入過境門了。

穿過過境門,對面便是阿特尼斯的領地了。負責守衛兩國邊境的部隊長官,是紅花浪將軍的直屬侍衛安達裡,此時早已得到了訊息。卡諾一踏上本國的土地,安達裡已經早早率人等候了。在邊境處稍作休息後,一隊人馬繼續前行,天剛剛黑便回到了塞薩城。

回到皇宮之後,卡諾告訴克利金斯狄最好不要把父親遇難的訊息透露給她的母親,以免母親過於悲痛,並讓尼尼亞和克利金斯狄先回去休息,自己則先去看看幾天未見的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兒子。於是尼尼亞二人便告辭了卡諾,也都先各自回去歇息了。

夜已經深了。

皇宮前空曠的廣場上,銀色的月光灑在地面,如同一層銀粉鋪過。廣場一側,克利金斯狄正呆呆站在那裡,望著廣場中心的天空,似乎在想著什麼,臉上的神情既是甜蜜,又有些苦澀。

“是克利嗎?”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將克利金斯狄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回頭望去,一個身影正向這邊走過來,雖然光線很暗看不清楚,但是從聲音和輪廓判斷,他也知道來的是尼尼亞。

“姐姐,你來啦。”克利金斯狄迎上去幾步。

尼尼亞走到他身邊:“我遠遠就看到這裡有人在,還奇怪這麼晚了,誰會在廣場一個人發呆,怎麼會是你啊?怎麼不在家休息?”

“吃過了晚飯,睡不著,出來走走。姐姐你呢?”

“我正想去後宮看看陛下如何了。”尼尼亞拉過克利金斯狄,兩人坐在地面上,“時間還早,要不要姐姐陪你坐坐?”

克利金斯狄不好意思地笑笑,低著頭看著地面。

“是不是……在想加利亞將軍?”尼尼亞低聲問道,“這幾天尋找陛下,我感覺你的情緒異常的冷靜鎮定,絲毫沒有被將軍的意外所影響,我心裡還暗暗誇你,我的弟弟長大了呢……”

“遇難的是我父親,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只是當時,尋找陛下的行蹤是最大的事情,關係到整個帝國的命運,我就是有再大的心事,也必須要埋在心底。”克利金斯狄嘆著氣,“這也是父親生前教導我的,帝國的利益,是要高於家族利益的。”

尼尼亞沒有作答,只是伸出手來,輕輕撫著克利金斯狄的金髮。

克利金斯狄指了指廣場中間:“小的時候,我很笨,一直到十歲以後才學會了激發翅膀去飛翔。我記得當我學會飛行以後,父親每次在廣場操練軍隊的時候,都會讓我飛到空中,從上面最直觀的學習部隊作戰的陣形和戰術。”

“是啊,將軍的能力是所有人都認可的。你知道嗎,將軍在我們面前,永遠是一個溫和,和藹的叔叔。”尼尼亞說道,“就連陛下都對他非常的欣賞。阿特尼斯的百姓經常說,塞薩城這麼多年來,一直呵護在加利亞將軍的翅膀之下。”

“可是父親從小對我,卻是非常嚴格的,甚至……近乎於苛刻,讓我無法理解。”克利金斯狄低著頭,喃喃地說道,“那個時候,我對父親不單單是尊敬,還有畏懼,甚至有一點點怨恨……我以為,每個父親都應該是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可是你知道嗎,每次練功後我受了傷,他都只是說一句:‘去讓媽媽給你包紮一下。’然後就再沒第二句了……其實我多想他能把我抱在懷裡,問問我傷口疼不疼啊……”

尼尼亞笑了笑:“我覺得加利亞將軍並不是那種會說這種話的男人,可並不代表他不在意你啊。我記得小時候你很高興地給我看一把漂亮的木劍,說是媽媽給你買的。其實在那之前,我有次無意中看到加利亞將軍偷偷一個人在認真地一刀一刀削著一根木頭,在製作什麼,好像就是那把木劍。將軍只是把慈祥疼愛你的形象,都給了你的母親,他要你記住的,只是父親的威嚴而已吧。”

克利金斯狄吃驚地看著尼尼亞,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重新轉過頭來繼續自己剛才的話。

“小的時候,我還有一個最要好的朋友,一個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我的朋友,是我唯一的玩伴……”

“是嗎?我以為我也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呢!”尼尼亞故作嗔怪。

“不是啊……我從小一直把你當成姐姐的……”克利金斯狄有些難為情,“但是他卻是我真正那種可以不設防的朋友……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找不到他了。母親告訴我,說他有自己的家,現在已經回家去了……其實我能猜到,一定是父親怕他會影響我的修業,因此把他送走了……”

“所以……你恨他?”尼尼亞小聲問道。

克利金斯狄卻搖了搖頭:“其實直到現在,我才體會到了父親的用意。他怕我會因為過於習慣依賴自己的感情,從而失去走向強大的動力。他不讓我的身邊有任何感情依賴,讓我懂得想要活下去,就要靠自己,讓我明白在戰場上,絕對不可以被感情左右了理智。所以我應該謝謝父親,是他讓我學會了堅強!”

“如果將軍當初對你太寵愛的話,你還能像現在一樣嗎?你不覺得,你開始越來越像你的父親了嗎?沉著冷靜,很有大將風度,可不是當初那個傻呼呼的小孩子了!難怪陛下不用考慮就讓你接任將軍的位子呢,你可是帝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將軍啊,才十六歲呢!”尼尼亞打趣了一句,“對了對了,你現在已經是將軍了,姐姐我還是個侍衛呢!你都比我的地位高一級了,以後見到你要恭敬一點了!”

“別開我玩笑了,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姐姐的!”克利金斯狄說道,“我知道你是故意逗我開心,不想讓我太難過……”

“將軍遇難這件事,你有告訴夫人嗎?”尼尼亞問道。

克利金斯狄搖搖頭:“沒有,剛剛母親問過我,我只說陛下這次去阿旺那,有些國事要和那邊商談,因此把父親留了下來,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回來,讓她不要擔心。父親的骨灰回來的時候,陛下肯定還會為父親舉行隆重的葬禮,到時候我會讓所有人都不準告訴她。家裡的僕人我已經打了招呼,誰敢吐露了訊息,我絕不放過!”

“就這樣瞞一輩子?”

“至少過了這段時間,一點點告訴她吧,讓她能有一個心理準備。我的母親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如果她知道,父親是為了陛下,為了帝國獻出生命的,她會為父親感到驕傲的!”克利金斯狄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而我要做的,就是遵從父親的教導,繼承他的遺志,做一個合格的將軍,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有這樣,我才能告慰父親對我的期望!”

說著,克利金斯狄站起身來,走到了廣場中間。猛然間,一股強大的氣息從他身上噴薄而出,一對美麗的潔白翅膀從他的背後展開!雙翅一揮,克利金斯狄一躍而起,飛至半空,整個廣場都充滿了他的氣息。

“父親!兒子長大了,你看到了嗎?兒子的翅膀,你能夠摸得到嗎?父親!我想你!!”

克利金斯狄的吶喊,迴盪在廣場之中,久久不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