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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章 不速之客 13(上)

“賠——錢——!賠——錢——!”周圍看熱鬧的人們一起叫喊起來,竟然沒有一個維護著當鋪老板說話!

老闆的臉都變成紫紅色了,說話也結巴了起來:“這……這個……這個不是……”

衛兵老大不高興地拍了拍老闆的肩膀:“我說,你是不是看我們兄弟兩個太閒了,故意拿我們消遣呢?”

“馬上按照當票上的錢數賠給人家!”另一名衛兵也板著臉說道,“自己心術不正還誣陷別人,膽子真不小!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在鎮上混!”

“官爺,我真是冤枉的啊!”當鋪老板感覺都要哭出來了。

“別廢話!你不賠錢,我就把你帶到我們駐地去,讓我們隊長親自和你聊聊!”衛兵揮著手,“快一點!我們還有別的事呢!”

當鋪老板看了看周圍的人,見一個個都是面帶興奮之色,知道平時得罪人太多,現在不會有人為他說話,如果不出這份錢恐怕連這個門都走不出去了,只得又從懷裡拿出一個錢袋,按照當票上的數目數出錢來給了古烈,便灰溜溜地跑了。

“沒事了沒事了,都散了吧!”衛兵對周圍的人嚷了一句。

古烈則慢悠悠地分出兩份錢來遞給衛兵:“辛苦二位了,拿去喝杯酒!”

衛兵笑著接過錢:“謝謝了啊!安心吃你的東西,他再敢找你麻煩,你就找我們!”這才笑嘻嘻地也出了酒館。

古烈笑了笑,不慌不忙將錢收了起來,心中念著:“我這可不算是找麻煩吧?唉,我堂堂正正的蒼龍神,竟然淪落到靠這種手段生活……哼,總有一天我會把損失的重新拿回來的!”

的確,原本還是天界高高在上的蒼龍神,旁人多要禮讓三分的“戰狂”,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叛逃者,為了生存下去去做一些不甚光明的事情,這在從前的古烈是完全不可能的。此時古烈才明白盜取手卷逃離天界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麼大,竟然還要逼著自己去做以前想都不會想的苟且事情,簡直對他一向的驕傲是一種侮辱!

然而,這樣的改變和付出又是他不得不為之的,誰讓他自己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呢?

“要麼是繼續這麼噁心的活下去,拋棄所有尊嚴和驕傲,把自己變成一個厚顏無恥的騙子和無賴,這樣的話就算是天界想找到自己都會是很難的事情;要麼就是僅此一次救急,趕快找到安身之處,重新做原來的那個自己。”古烈這樣想著。對他來說,還是第二條路更好接受一點,讓他永遠去過齷齪的生活,他自己也會把自己逼瘋的,更何況以他的性格,絕不願意在自己的歷史中容忍任何不光彩的汙點!

填飽了肚子,古烈覺得完全恢復了精神,便靜下心來想著以後的事情。這個鎮子都是些鍛造工匠,完全不合他的胃口,不會是他長久生活的地方。那麼當務之急就是離開這裡,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當然,離開之前還是先要去打造趁手的兵器以防不備。

做好了決定,古烈這才起身付了帳,離開了酒館。那路人所說的龍雷堂就在酒館的右前方,出了酒館便能看得到,雖然天色已晚,但那裡仍然被鍛造爐的火光映得通紅。

龍雷堂的名字雖然起得響亮,但工坊裡並沒有多麼華麗的門面和裝修,只是一間不大不小的鍛造室,鍛造工具一應俱全,邊上的架子處擺放著各式短兵器和一些圖紙。一名極為壯實的大漢正赤膊著上身,輪著錘子工作著,胳膊上的肌肉看上去分外結實,汗水順著光頭一直流下來,流到臉頰那一副虯髯之中。

古烈站在門口,用手拍了拍門框:“老兄,這裡是龍雷堂吧?”

那大漢並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只是用餘光掃了一眼古烈,也沒有回答什麼。

“聽說你這裡的手藝不錯,我想要打造一副雙鐧,能做麼?”古烈問道。

大漢這才停下了動作,將錘子放到一邊,一邊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一邊從旁邊拿過一本圖冊扔給古烈。古烈翻開圖冊,上面是各種雙鐧兵器的樣式圖。

古烈輕笑了一聲,合上圖冊放到一邊:“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來畫圖紙給你,你來打造,沒問題吧?”

大漢又看了古烈一眼,這一次要比之前認真了一點。他又拿過了紙筆扔給了古烈。古烈對赫羅漢的式樣和功能全都是熟記於心的,沒用多久便非常快速畫好了圖紙,並在重要的部位做了標註,然後將圖紙遞給大漢。

大漢接過圖紙認真看著,越看眼睛越亮:眼前這個人要打造的雙鐧竟然需要可以任意伸縮的鐧身,並能在底部牢固相接變成長槍;鐧頭處要可以開合,內藏尖針暗器;雙鐧通體有龍形纏繞,既看上去威風凜凜,又加大了使用者的摩擦力,更加方便使用……

看完了圖紙,大漢再次看向古烈,這一次是最認真的一次。

“能不能打造啊?”古烈故意做出一副不太信任的表情。

大漢嗯了一聲,將圖紙又看了一遍,這才認真放好。

“要多久可以打造好?”古烈又問道。

大漢伸出了三個手指。

“三天啊?可以,三天後我來取貨……”

“三十天。”大漢總算開口了,聲音充滿了粗重感。

“開什麼玩笑?要這麼久?”古烈怎麼可能在這個鎮子留上三十天的時間。

大漢又看了看古烈:“功能太多,結構復雜,要好好想想,認真弄。”

“就算是這樣,憑你的水平,三天應該也夠了吧?”古烈說道,“我可以留在你這裡和你一起打造,弄到哪個關鍵點的時候可以隨時把我的想法和你說……”

“三十天。”大漢指了指旁邊的桌子,上面堆放著一堆圖紙和訂單,“前面還有生意,你要排隊,按順序。”

古烈皺著眉頭走到桌前,拿起那一疊訂單圖紙看了看,至少要有十多單,按照這個數量的話,讓他等上三十天還真不算是慢的了。可古烈想都沒想,直接將這些訂單圖紙扔進了鍛造爐!紙張一碰到烈火,立刻燃燒起來,瞬間便化為了灰燼!

“你!幹什麼??”大漢見古烈將別人的訂單全都燒掉了,頓時大怒!

古烈指著大漢:“我不懂你的鍛造之術,但是你能有今天的造詣,必然是非常醉心於這一門手藝。我知道作為一個武者,能遇到強大的對手是最開心的事情,如果有一個這樣的對手,哪怕前面還有千百個三腳貓對手等著我,我都會不屑一顧。而你,作為一個鍛造師,每天重複去打造那些毫無新意和挑戰性的普通兵器,你覺得有樂趣嗎?眼前放著一張你從沒見過的圖紙,作為一個真正的鍛造師,你應該把其他所有沒有意義的工作都拋掉,立刻來開始進行這個刺激的挑戰!除非你只是單純為了賺錢,如果是那樣,我也不需要你來給我打造兵器,我會馬上離開。”

古烈的話似乎真的見效了,那大漢原本大喘著的粗氣也重新平穩起來。沉默了一陣,他拿起了古烈的圖紙又看了起來:“你說的對,我是真正的鍛造師,巧匠府最好的兵器大師。”

“這才對嘛!”古烈笑道,“要多少錢啊?”

大漢伸出五個手指搖晃了一下。

“五十枚金幣?還是五枚?”古烈這一次沒有自己猜測。

“不要錢。”大漢說出了一句古烈想不到的話,“另有條件。”

“什麼條件?”古烈不知大漢會提出怎樣的要求來。

大漢拍了拍圖紙:“我們的規矩,客人自己的圖紙,不可以仿造。客人設計的獨家兵器,不可以再打造第二副。我的要求:你的圖紙,如果打造成功,我可以多打造一副,自己收藏。”

古烈沒想到大漢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認真想了好久,才問道:“你能保證不會再給別人打造嗎?”

大漢點了點頭。

古烈又問道:“你自己……會使用雙鐧嗎?”

“我是鍛造師,不是武師。”大漢回答道。

“嗯……好,成交!”古烈答應了這個要求。他的想法是總之先應下來再說,至於對方提什麼要求都是後話,大不了等到自己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再殺了這大漢以絕後患便可以了。

大漢見古烈答應了,便對他挑了挑大拇指,然後坐下來仔細研究起圖紙了。

“現在三天時間足夠了吧?打造的時候,要不要我留下來一起啊?”古烈追問著。

大漢看也沒看古烈,只是擺擺手:“我自己可以。”

“那好,三天後我來取貨。話說在前面,要是你的水平達不到要求,打造不出我滿意的雙鐧,你可是會很慘的。”古烈這才轉身離開了。

出了龍雷堂,古烈便沿著大路向回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那老人所說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處紅牆小院。

“老先生,在不在啊?”古烈大聲喊著。

很快,裡面的門開了,之前遇見的那個老人從裡面探出頭來,見到是古烈竟然很是吃驚:“是你?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為你只是找個藉口騙走我那幾顆珠子的……”

“開什麼玩笑啊?明知道你那是假珠子,我有必要騙你麼?我是來按照約定給你錢的。”古烈走進了院子。

“請進,請進!”老人見被騙走的錢竟又回來了,滿臉的高興,急忙把古烈讓進屋裡。

“你被那個騙子騙走了多少錢啊?”古烈問道。

“五十枚金幣。”老人回答道,“我可是按照十枚金幣一顆珠子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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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你那裡只拿了四顆珠子,你自己弄碎了一顆,所以我只能給你四十枚金幣啊。”古烈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錢來數著。

數夠了四十枚,古烈停頓了一下,還是又加上了十枚,將五十枚金幣交給老人:“算了,全數給你吧!沒有你那四顆珠子,我還不是分文沒有。”

“你真是好人啊!謝謝!謝謝!”老人接過錢來,對古烈千恩萬謝。

古烈自己卻是覺得好笑,原本他是最看不起人族的,沒想到流落到人界,卻不斷和人族打交道,現在還幫起了一個普通人族老人來。從到了這裡以後,他似乎做了太多原本從不會做的事情,簡直讓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住麼?”古烈巡視了一下房間,屋裡除了一些簡單的桌椅櫃子,便只有一張小床,桌上擺放著一盞油燈,燈火散發著微微光亮。

“我有兩個兒子,他們都不在這裡住,平時很難見面,只有我自己生活。”老人回答道,“你要不要喝點水?”

“算了,我要走了。”古烈說著便向門外走去,天已經很晚了,他需要趕快找一處安全的地方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