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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章 狂人之夢 18(上)

原本莎華未必躲不開羅克的進攻,但處於半空中的她一邊在想辦法擾亂羅克的思緒,一邊盡力抵抗著不穩定的氣流,根本沒想到羅克竟然會突然打來。一個躲閃不及,鋼叉竟然刺穿了莎華的鎧甲!羅克順勢將鋼叉一壓,便將莎華從空中拉到了地面上。透過鎧甲的鋼叉直接頂在了莎華的皮膚上,只要羅克稍一用力,就可以刺進她的身體!

“怎麼?打算像上一次一樣,用你的鋼叉把我扎穿麼?”莎華卻異常冷靜,“就算你殺了我,你以為就可以平安離開彼岸花陣了?我若是死了,控制彼岸花陣的力量突然消失,花陣就會在瞬間坍塌萎縮,把你的身體壓縮成一粒灰塵,不信你就儘管刺下來啊!”

羅克瞪著莎華,鋼叉卻並沒有真的刺進她的身體,看來莎華的話真的讓他有了一些顧忌。

“像你這樣厲害的傢伙,竟然會被人像傻瓜一樣利用,還真是有意思呢。”莎華繼續說道,“所有活著進入過陰界的生命,都無法在死後獲得可以新生的魂魄,我和你都是一樣。但至少我可以透過傀螟暫時復生……你呢?只怕沒有人會想要讓你也得到復生的機會吧?那個派你來的人是誰?無極麼?還真是狠心呢……用你的命來換取他們的利益,原來你在天界其他神族心中,就是這麼無足輕重啊。”

說到這裡,莎華身上的鎧甲和手中的長槍突然一下子消失了,自己就這樣毫無防禦之力暴露在羅克的鋼叉下。

“我現在已經沒有抵抗的能力了,打算一起死的話,就把你的鋼叉刺下來吧!”莎華用一種近乎於賭博的方式試探著羅克。

而羅克也真的不敢就這樣輕易刺死莎華——如果她說的話是真的,這一下刺下去,那麼兩個人就都會死在裡面了。

“你的眼神裡還有一絲懷疑,我可以看得出來。”莎華反倒更加冷靜起來,“看看你的身邊,那些新長出來的彼岸花。你以為它們只是陰界道路上的接引麼?每一朵彼岸花,都是一個無法轉生的魂魄化成的。好好看看它們,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騙你了。如果你和它們的命運相同,你是可以透過彼岸花的表象,看到曾經魂魄的經歷的。”

羅克看了一眼身邊,真的有十幾朵剛剛鑽出土的彼岸花搖動著火紅的花瓣。但是對他來說,這些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只是在想,莎華所說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難道真的是被般若所利用了嗎?

莎華又說道:“如果你現在覺得這場戰鬥毫無意義,我也不反對就這樣結束。只要我活著,你就還有機會活著離開。現在你和我所面臨的結果只有兩個,都活下來或是都死去。我可以告訴你怎樣平安離開這裡,我們的恩怨從此也一筆勾銷。”

羅克沉默了一陣,真的點了點頭,同意了莎華的建議,但手中的鋼叉仍然沒有離開莎華的身體,防止她是在欺騙自己。

“看來你還是不太信任我啊。”莎華笑道,“其實出去的辦法很簡單,你身邊的這些彼岸花之中,有一朵是和你的魂魄相對應的。如果你能成功找到那朵彼岸花,將它帶在你的身邊,也就可以真正超越生死的束縛,六界之中也就在沒有誰能夠殺死你了。”

羅克指了指莎華,又向上攤了一下手。

“你這個手勢,是想問為什麼我會告訴你這些麼?”莎華說道,“其實很簡單,如果當初沒有風雅的幫忙,你也未必會殺掉我。我真正的仇人不是你而是風雅。你只是一個可憐蟲而已,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成為了別人借刀殺人的工具,你不覺得麼?當然,我也不寄希望於你可以替我殺了風雅,但是我幫了你,今後只要你不來阻撓我的事情,我們就算是兩不相欠了,這個交易還算公平吧?”

羅克又點了點頭,似乎真的相信了莎華的話,然後開始認真看著身邊的彼岸花,想看看究竟哪一朵是不一樣的,就像莎華所說是對應著自己的魂魄的。然而每一朵彼岸花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羅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便又轉頭看了看莎華。

“你不用看我,我是沒辦法告訴你哪一朵對你有著特別意義的。要找到對應自己的那一朵,必須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這也是規則。”莎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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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克只得慢慢蹲下身來,靠近彼岸花仔細觀察著。

而就在這個時候,十幾朵彼岸花突然化成了十幾柄槍頭迅速伸長!羅克距離得太近,又卸下了防備的意識,此時再想躲開已經完全來不及,所有槍頭瞬間扎進了他的身體,從另一端貫穿了出去,將他牢牢釘在了地面上!

羅克這時才發現自己上了莎華的當,用力抬起頭看著莎華,努力抬著手想要對她進行攻擊。

但莎華一把將羅克的鋼叉反抓到了自己的手裡,冷笑著站了起來:“忘了告訴你,其實這些彼岸花是我的靈氣幻化的。我可以幻化出彼岸花,自然也可以將它們幻化成殺你的武器。你一定很想得到無盡的生命吧?只是可惜,最終你還是死在你的貪念上。”

說著,莎華慢慢走到了羅克身邊,舉起了鋼叉來:“當初殺我的那一擊,現在我要原樣奉還了!”

隨著話音,鋼叉落下,從羅克的身體中橫穿而過!羅克終於垂下了頭來——這一對宿敵之間的第三次對決,最終以莎華殺死了仇人而宣告結束……

隨著戰鬥的結束,莎華製造的彼岸花陣也慢慢消散掉了。莎華的力量也消耗了大半,無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看著羅克的屍體,臉上呈現著終於了卻了一樁心事的滿足感。

“小妹!你怎麼樣了?”荼蘼和曼珠見莎華結束了戰鬥,立刻一起跑到了她的身邊,也看到了戰死的羅克,“你贏了?”

“是啊……面對這個拿出全部力量的傢伙,還真是有些吃力呢。”莎華回答道,“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我們被無極制住,明明很快又掙脫出來了,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力量就像是塵封了許久沒有使用過似的,覺得有點陌生,運用起來也不是那麼順暢,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荼蘼和曼殊相視一眼,明白莎華還並不知道她們這一次出來已經是六百多年以後的事情,還以為是和無極交戰之後不久,所以才會有這種假象出現。可是,兩人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把事情告訴莎華。這件事情終究是不可能隱瞞的,可兩人已經體會到了知道真相後的那種無助感和不安全感,讓她們再看著莎華重複一次,她們真的不忍心。

“藍爺呢?怎麼沒看到藍爺在?”還對情況一無所知的莎華站了起來,向娑婆和阿尼密走過去,“你們兩個也是陰界的人?怎麼以前沒見過?你們是誰的手下?星風大哥的?”

娑婆哼了一聲,對荼蘼說道:“她還不知道實情麼?你們為什麼不告訴她?”

“什麼實情?”莎華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看兩位姐姐,“不會是……藍爺出了什麼事情吧?”

“小妹……一切不是你想得那樣了……”荼蘼支吾著說道,“我們……已經被無極封禁了六百五十年了……一切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樣子了,這不是我們的時代了。”

莎華愣了一下,轉而笑了起來:“大姐,你和我開什麼玩笑呢?這麼有想象力的事情你都能想到啊?哈哈!”

曼珠也開口道:“大姐說的話都是真的,小妹,我可從來不和你開這種玩笑的吧?如果我也這麼說,你會不會相信?”

莎華現在才將笑容慢慢收起,換成了茫然的神情:“怎麼可能?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他們兩個告訴你們的?他們如果騙你們呢?見到藍爺不就一切都明白了!”

娑婆說道:“藍爺早已是藍翎族歷史中的人了,到哪裡給你找去?你不信,我等等可以把族裡的記載拿給你看!”說著她指了指三生石的位置,“六百五十年前,傳說中的陰界三鬼被封禁在了三生石中,那塊大石也是那個時候才有的,一直在奈何橋邊矗立了六百五十年。直到剛才碎裂開了,你們三個才從裡面出來!”

“六百五十年……”莎華愣道,“距離我們當年的事情過去了這麼久?那……那人魔之戰……還有剛剛建立的阿特尼斯……”

“那也是六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了。”阿尼密幽幽地說道,“現在,沒有人認得你們,也沒有人可以證明你們的身份了。”

“等等!”莎華捂著頭,轉身向荼蘼問道,“這樣的話,那紫天呢?”

“你是說你結識的那個朋友麼……”荼蘼回答道,“他是人族,人族有人族的壽命長度,即使紅翎族的壽命比普通人族更長,也絕熬不過六百多年,應該早就死了。”

“啊,原來你還有紅翎族的朋友啊……”娑婆的話裡明顯帶著刺——對藍翎族來說,紅翎族乃是世代的宿敵對頭,這一下讓他對荼蘼姐妹們的身份更加多了份警惕。

莎華愣愣地站在原地,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著:“紫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我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麼……不!不會的!我現在就去檢視陰界的魂魄!如果他死了,我就要把他的魂魄找到,然後讓他也像我一樣復生過來,可以一直陪著我!”

說著,莎華便打算衝到枉死城裡面去!

娑婆立刻伸手攔住了她:“你開什麼玩笑?陰界這麼多魂魄,你找得過來麼?”

“魂魄再多,我一個一個找也一定要找到!”莎華說道,“請你讓開!”

“姑娘,六百多年前死去的魂魄,轉生都不知道該有多少次了。”阿尼密說道,“你是不可能找得到的。就算你運氣好,真的找到了他轉生多次後的魂魄,也早已經沒有了當年那一世的記憶了,你就死了心吧。”

“哼,你說得那還是好結果呢。”娑婆補充道,“如果你們真的是陰界三鬼,那就應該知道,作為仇敵的紅翎族人死後的魂魄,我們陰界是不會給其轉生機會,而是直接消滅掉的。只怕你那個朋友早就不存在了,連魂魄都不會留下!”

莎華呆呆地站在娑婆和阿尼密的面前,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到底是堅持自己的做法,還是對如今的現實妥協。她無助地看著兩個姐姐,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著。她也不敢再說一句話,生怕只要一開口,眼淚就會流出來。

荼蘼走到了莎華身邊,用手將她輕輕摟住,然後向娑婆問道:“如果過去了這麼久,就是說這個夜叉王羅克和從前的無極並不是一回事了。他為什麼到陰界來?”

“誰知道。”娑婆回答道,“看樣子是想要從我們手中得到陰界的控制權,想要獲得無盡的生命吧。”

“夜叉王的話,在天界也算不上是很高的地位,他如果到這裡來,一定是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人給了他命令。”荼蘼說道,“現在他死在了這裡,天界或許不會善罷甘休,以後只怕還會有更強的對手找上門來。雖然過了幾百年,但我們姐妹始終還是陰界的人……”

“陰界的人?”娑婆忽然笑道,“是陰界的人還是靈界的人啊?好像陰界這塊肥肉,不光是天界對我們虎視眈眈呢。”

荼蘼明顯聽出娑婆的話裡有譏諷的意思,但並沒有動怒,而是繼續說道:“我們姐妹既然是‘陰界三鬼’,那麼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就算過了六百五十年,這一點也不會改變。所以我們要見現在的陰界王,希望可以允許我們繼續從前的職務,成為陰界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