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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玖章 無風之夜 32(下)

來到外面後,伊達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結界門,看上去和換界洞很是相似,但不同的是換界洞是一個有些混沌之氣的橢圓形洞,而這個結界門卻是方方正正有稜有角,但內裡看上去也是一片混沌。

伊達拿出自己的牌子仔細觀瞧,玉似的面上排列著人工形成的圓點記號,分佈的形狀果然是和各個城市的位置相同的。伊達找到了代表天敗城的那個圓點按了一下,圓點漸變成了暗紅色,這應該就是表示連線了目的地的意思。於是伊達馬上鑽進了結界門——和之前進入換界洞的感覺很相似,眼前的光影只是一暗一閃,再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另一處地方了。

眼前是一個兩層的建築,整體呈現著暗黑色,看上去有些陰森,尤其是建築的稜角都顯得尖長彎曲,如同蠍子的尾巴一般,讓人覺得看上去不那麼舒服。很難想像綠妖平時的那種性格竟然會住在這樣不和諧的建築之中。

建築外有兩名守衛把守著,見伊達從結界門中出來,便知道能用這個門來往的必然都是靈界舉足輕重的人物,雖然不認得伊達,但是一樣都是行著禮迎上來:“敢問這位大人您是?”

伊達回答道:“我是靈界王大人的義子,我叫伊達,有事來見西域域使綠妖。”

“伊達大人請跟我來。”其中一名守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走在前面帶路去了,另一名守衛則繼續站在外面進行自己的工作。

伊達跟著那守衛走進了域使府,建築的裡面到不像外面看上去那般陰森,空間寬敞很多,只是光線不算很強,略微有些幽暗。隨著那守衛穿過了前廳和側廊,伊達來到了一個半封閉的大房間外,房間只是三面有牆,連線著側廊的一面不但沒有門,連牆壁都沒有,是完全開放的。裡面的牆上和地上零零散散掛著和擺著不少的畫,大都是些風景畫,但看上去又不大像是靈界的風景。有一個人背對著伊達而坐,正在畫架前畫著新的作品。

畫畫的那人從背面看上去是個男子的身形,很明顯聽到了伊達和守衛走過來的腳步聲,但是卻連頭都沒回過來看一下,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繪畫創作的情緒之中。守衛輕輕走到那人身側,低頭說了些什麼,那人也不看他,只是抬手揮了一下,守衛便轉身離開了,只把伊達留在了這裡。

伊達有些莫名其妙,看著走掉的守衛,又看看仍然在畫畫的男子,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才好,只是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這時,那男子才開口問了一句:“是靈界王的義子伊達殿下麼?”

“是的……”伊達這才回答道,“閣下是……”

那男子放下了畫筆,轉回過頭來看了看伊達,這是他第一次將臉正面面對伊達,那是一張稜角分明而又清晰的面容,高挺的鼻樑,銳利的目光和掛著微笑的薄薄的唇,帶著一種天生的藝術氣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算得上是一副英俊的臉孔。

男子站起身來笑道:“我是雙面,西域域使的副官,久仰伊達殿下的大名了,今日還是第一次見面,榮幸之至。”

“哦?你就是雙面啊!”伊達說道,“義父給我看過一張他妻子的畫像,原來就是出自你的筆下,那畫像還真是栩栩如生呢!佩服佩服!”

雙面見伊達誇讚他的作品,顯得很是得意:“謬讚了,實不敢當!我只是痴於繪畫而已,畫人像本也不是我的擅長,只是隨筆一畫,獻醜了。我更喜歡畫風景畫,這裡都是我的作品,殿下覺得如何?”

伊達向前走了幾步,在那些畫作之間來回觀瞧著:“我不懂繪畫,不過這些景色看上去很是逼真,讓人有一種置身其中的感覺,只是……不大像是靈界的景色。不知道是哪裡的風景?”

雙面露出了一副遇到了知音般的神情:“你能有置身其中的感覺嗎?對我來說這真是最好的表揚了,哈哈!你說得對,這不是靈界的景色,只是我根據自己的想像而畫。”

伊達指著一張畫說道:“這個看上去……倒是有些像黑山口,可是又不是……看著比黑山口更加荒涼,死氣沉沉……抱歉,我不是說你畫得不好……”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想要的就是這種死氣沉沉的感覺!”雙面更加來了興致,甚至忘記了去問伊達的來意,倒像是人家專門為了欣賞自己的作品而來,又指著另一張畫作問道,“這一幅你覺得如何?”

“這一幅啊……實話說,看上去就像是地獄一般,讓人有一種絕望的感受。放眼望去一片荒蕪,什麼都沒有,如果誰在這個地方,一定會有一種一生都孤獨於此無法離開的感覺吧。”

“那這一幅呢?”

“這個簡直就像是一團亂繩纏繞在一起,捋不出一個頭緒,看得渾身不自在……旁邊這一幅倒是好一些,有種至於夢境般的感覺……算了,我還是不要再說了,免得得罪了人,我其實都是亂講的,不過你的畫雖然逼真,卻大都讓人看得不那麼舒服……”

雙面卻一點都不介意:“怎麼會!你每一句都說得恰在點上!讓你不舒服的原因是因為這些畫本就不是給你看的,而是將來給敵人看的,哈哈!”

伊達搖了搖頭:“不明白……”

“無妨無妨,不過今日見到一個能看懂我的畫的人,我很高興!”雙面笑道,“我隨不喜歡畫人像,不過有機會一定要為你畫一幅送給你,作為對你今日評價的報答。”

“那我先謝過了。”伊達總算想起了正事,“我這次來是想要找綠妖的,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府中?”

“你是來找綠妖大人啊,為什麼不早說?”雙面笑道。

伊達也無奈地笑了笑,心中說道:“明明就是你不給我說的機會嘛……”

雙面用手向上指了指:“綠妖大人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一直在二層自己的房裡沒出來過,我也不敢見他。就是從聖迦公主來過之後,他就這樣了,不知道這對小情侶鬧了什麼彆扭,不過以前很少見他們會鬧捏扭的,很奇怪。你若想見他便自己上樓去好了,樓梯就在前面,我就不陪你去了,與其看他愁眉苦臉,不如畫我的畫來得逍遙自在。”

“你每天的樂趣就是畫畫麼?”伊達覺得雙面這個人很是有點意思,和別人不大一樣,竟然會把精力和時間都用在繪畫上,超靈難道也不以為意麼?

雙面也明白了伊達的意思,神秘兮兮地笑著搖了下頭:“樂趣當然是一方面,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一面。這個目前還不能對你說,請見諒。”

“沒關係啊,我也不是來瞭解你的,哈哈!”伊達笑道,“不打擾你作畫了,我自己去找綠妖就好了。”說罷,伊達便擺了擺手,自行向樓梯走去。

走了兩步,伊達又愣了一下,轉頭對雙面問道:“那個……如果等等我們兩個打起來了,你是不是會幫著綠妖打我啊?”

雙面有些莫名其妙,拿著畫筆的手停在了半空,也奇怪地看著伊達:“你是來找綠妖大人打架的嗎?”

“啊,不是,我就是隨口這麼一問,你繼續。”伊達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繼續向二樓去了。

上了樓來,迎面便是一堵牆,牆上畫著一隻蠍子,舉著雙鉗勾著尾巴,看上去像真的一樣,不知是不是同樣出自雙面的筆下。伊達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又轉頭四處望了望,能看到右手方向是一個大廳,有個人就坐在大廳裡,依靠著廳中的柱子歪著頭一動不動,從身形上來看應該就是綠妖。

伊達大聲招呼道:“綠妖,是你嗎?”

聽到伊達聲音的綠妖渾身震了一下,十分敏捷地轉過了頭望向這邊,眼神鎖定在伊達臉上的同時,顯出了一種難以言表的神情。他沒有顯示得多麼熱情,但還是慢慢站起了身迎著伊達走過來幾步,慢慢說道:“你怎麼到我這裡來了?你一個人來的?”

“當然,你以為我應該和誰一起來?”伊達邊說邊走向了綠妖,“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我以為從第一次認識以後,我們應該可以算是朋友的,可沒想到之後就再沒見過你。”

“是啊,我也很後悔為什麼不多見你幾面,多瞭解一下你。”綠妖的話裡明顯帶著不那麼友好的語氣,“不過你已經是靈界王大人的義子了,身份不同了,我們高攀不上了,也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伊達嘆了口氣:“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來找你?”

“你還能為了什麼來找我?為了炫耀?炫耀你可以從我這裡把聖迦的心搶走?”綠妖冷冷地回答道,“為什麼我當初沒有想到過?聖迦這麼多年來從沒有對哪個人表現出像對你一樣的認可和重視,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想到這一點!想想也是,我已經是靈界的域使了,比我更能吸引聖迦的人,也自然只能是你這樣連靈界王都青睞有加的義子,和你比起來,我當然沒有資格去爭什麼!”

“你能冷靜一點麼?這個樣子可不是我印象中的綠妖。”伊達說道,“沒錯,我是為了聖迦的事情而來。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和她之間並沒有你想的那樣,她仍然是屬於你的,我們沒有在一起過,之前沒有,之後也不會。”

綠妖瞪著眼睛打量了伊達好久:“你在捉弄我?”

伊達慢慢走了幾步:“義父召集至尊靈神商議事情,你沒有去。如果你去了也許就已經明白了,我和聖迦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這和我去不去有什麼關係?你這樣說我就要相信嗎?”綠妖仍然保持著懷疑,“你不必害怕什麼,如果你喜歡她,你當然有資格去追求她,這是很公平的!假如你能做到讓和我從小青梅竹馬的聖迦能夠喜歡上你,那是你的本事,我也無話可說!但是競爭總該是公平的,你不應該暗地裡不宣而戰!”

“我再說一遍,我和聖迦根本就不是你想得那樣!”

“但是聖迦已經親口告訴我她已經喜歡上你了!!”綠妖喊道,“她親口對我這麼說的,你現在還來故作姿態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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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深吸了口氣,做了個讓綠妖冷靜下來的手勢:“我是人族,你知道嗎?人族和靈族是不能在一起的,靈族的靈力是會傷害到人族的,這是義父早就知道的事情,你可以去問他。假如我真的和聖迦在一起了,一個是他的女兒,一個是他的義子,他有可能像現在一樣無動於衷嗎?”

綠妖愣住了,呆了許久才喃喃道:“……你在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