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婉婉話剛說完，祁旻便站直身子，兩人目光相對，有那麼一瞬間都沒有說話，祁婉婉率先移開目光，心頭帶著感動，看向他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
他不只個人習慣講究，記憶力也驚人。
“謝謝你還記得我到祁家的日子。”
她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他聽清。
祁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此時垂著頭，眼睫不停顫動著，白裡透紅的小臉比懷中的香水百合還要嬌豔。
他刻意移開目光，聲音沉沉。
“應該的。”
兩人又在門口站了一會，祁婉婉想起房間內的周蔓，清澈的目光落到祁旻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就見他也恰好在看她，眸中帶著些許柔情。
她心中一動，漫上了一絲不捨，不過他們關係已定，時間還長，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蔓蔓今天受了打擊，我得陪她，你公司應該也還有事，先回去吧。”
祁旻高大的身影走近，近的祁婉婉能看清他下巴處細小的鬍渣，她第一次意識到他的鬍子如果不刮，其實也挺濃密的。
只不過平日打理的乾淨，不易被人留意而已。
“好。”
伴隨著好字落在她面上的還有他的薄唇，在還算冷的天氣裡讓她的小臉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樓道中，她才敲響房門。
門很快被周蔓從裡面拉開，祁婉婉的目光對上了周蔓的怨婦臉。
“你們絕對是來刺激我的，我工作沒了，單相思也結束了，還要看著你們倆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真是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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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卿卿我我了，我們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而已，吶，為了補償你，這花送你。”
祁婉婉將花塞進周蔓懷中，周蔓抱著花深深吸了一口，心頭的濁氣才散開些許。
“算了，現在我什麼也不想了，睡覺去。”
周蔓剛脫了大衣爬上*床，準備蒙著頭睡一覺時，房門外突地傳來了敲門聲，她暴躁地掀開被子。
“又是誰，誠心不讓我睡覺了是不是？”
祁婉婉帶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睡，我去看看。”
臨走到門口，她又想起一事，轉身說道，“床頭櫃的第一層抽屜有兩枚隔音耳塞，你戴上，再大的聲音都不會影響你睡眠。”
周蔓聽了她的話便起身到床頭櫃裡的抽屜裡翻耳塞，祁婉婉轉回身子，拉開房門。
當看見門外站著的是拖著碩大行李箱，穿著樸素厚實的蕭旭時，祁婉婉眸中多了一抹意外。
“你要出遠門？”
“對，永遠不回來的那種。”
蕭旭臉上帶了一抹年輕人才有的朝氣，彷彿新生一般。
他要離開，是因為迷離人生的事都處理妥當了？祁旻的動作竟然這麼快，祁婉婉正要祝他一路平安，就聽他又道。
“我這次除了和你告別，還要謝謝你，本來我以為不到我年老色衰是離不開迷離人生的，沒想到轉眼美夢就成真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儘管這一次見面後很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了，祁婉婉仍然很為他高興，希望他能徹底擺脫過去的陰霾。
“不知道，不過，無論在哪，應該都比這個令我傷心的地方要好。”
蕭旭的目光在四周來來回回滑過，留戀比感慨還要多。
“那我就祝你接下來能擁有嶄新的人生。”
祁婉婉直視著蕭旭，神情格外的真摯。
蕭旭提起手中的行李箱，面上露出一個二十多年來最明朗的笑，“謝謝，我會的，也祝你早日和祁先生進入婚姻殿堂。”
話音一落，他便提起行李箱離開，祁婉婉走出門，打算送他一段路，剛跟著他到三樓的樓梯口，就見他突然轉身，眼神異常的明亮。
“不用送了，婉婉，再次謝謝你，不管我們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見面，我都會永遠記得你。”
祁婉婉腳步一頓，沒有再堅持送他。
見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祁婉婉想起他這些年的遭遇和他的親生父母，背輕輕地靠向樓梯扶手。
他是不打算找父母了，那她呢？
或許親生父母，也該拜託祁旻替她找一找了，反正他們現在的關係突飛猛進，不需要在意胎記尷尬不尷尬了。
週二下午，祁婉婉上完下午兩節課，便按原本打算好的，約了周秘書去醫院見衛純。
兩人到病房時，衛純正在病房內給衛奶奶餵飯，祁婉婉本想進去看看衛奶奶，又覺得以她現在和衛純的關係，進去並不合適。
索性和周秘書一起在門外的長凳上坐下，等著衛純出來。
大約等了十多分鍾，衛純便從病房出來了，當見到祁婉婉和周秘書，她沒有絲毫的意外，彷彿早就料到她們會過來。
“跟我來。”
衛純冷淡地看了祁婉婉一眼，便率先走向了樓梯間的消防通道，這可以說醫院最安靜最適合談話的地方了。
祁婉婉交代周秘書，她不叫他，他就不要過來後，跟在了衛純身後。
一進消防通道，祁婉婉便見衛純的左手指尖多了一支女性香菸，右手正拿著一隻深紅色的打火機。
祁婉婉眸中多了一抹詫異，認識衛純這幾年，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她抽菸，她是何時學會的？
“意外嗎？”
衛純點燃香菸吸了一口，搖晃著朝祁婉婉走來，她眼下帶著一圈青黑的陰影，連粉底也遮不住，顯然最近沒有睡好。
祁婉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到底是因為和祁旻分手學會了抽菸？還是因為她奶奶的病學會了抽菸？
亦或是因為害她沒有害成，而學會了抽菸？
“現在看到我，你應該很高興，畢竟，我如今這副樣子，不光祁旻看不上，就連其他男人估計也看不上。”
衛純走到祁婉婉面前，將手中燃燒著的香菸伸向祁婉婉，祁婉婉被嚇得一連退了兩步。
“你要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衛純挑起眉，唇邊多了一抹嗤笑，“你特意帶了周秘書這個保鏢過來，不就是防著我？我敢幹什麼嗎？”
祁婉婉面色複雜地看向衛純，記得第一次看見衛純時，她還驚訝過，像祁旻那樣冷漠寡言的人竟然能找到一個衛純這樣優雅又溫柔的女人。
在她還年幼時，也曾把衛純當做過未來的榜樣，可沒想到，現在事情變成了這樣。
衛純不是當初的衛純，她也不是當初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