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蔣堯被她的比喻逗的笑了一下，“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習慣每次出任務寫遺書的。”
殷戀攥著的手指緊了緊，“每次出任務都要寫嗎？”
“嗯，因為很多時候你都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你最後一次任務。”蔣堯聲音沉了下來，“留下遺書，也算是給親人留下點安慰。”
他說完這句話，車廂裡安靜了下來，殷戀低著頭沒說話。
蔣堯用餘光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父親，一時也沒有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殷戀的生父原來跟他爸蔣旭陽一樣都是邊防軍的軍官，十幾年前的時候，他們駐地在祖國西南那邊，邊境地區販毒活動很猖獗，當初為了抑制毒品走私活動，國家嚴打了很多年。
這十幾年的努力是有效的，西南邊境的禁毒事業非常成功，現在已經以基本上肅清了。
但是這期間，為了抓捕毒販，也犧牲了許多邊防軍戰士，殷戀的父親殷成就是其中之一。
殷成和蔣旭陽當時都是邊防軍緝毒大隊的成員，作為禁毒一線，可以說是有極高的危險性的。
跟他們一樣，那時候殷成他們出任務也都是要事先寫遺書的。
殷戀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那……你以前也寫過遺書了？”
“寫過。”
“我能問問是寫給誰的嗎？爸爸嗎？”
蔣堯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寫給我自己的。”
“寫給自己？”她不解道，“為什麼？”
“因為不知道寫給誰。”蔣堯一直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指了指副駕駛位置的抽屜，“介意我抽根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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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戀聳了聳肩，從裡面拿了煙遞給他，還細心地用打火機點好了，“給大佬遞煙。”
蔣堯勾了勾唇角，把車窗戶開啟，然後心安理得的接過了煙叼在嘴邊，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媽已經不在了，如果寫給老頭子的話，總能感覺得他一把年紀了，如果真有看到遺書的那天好像有點可憐，我仔細想了想，就乾脆每次都寫給我自己了。”
殷戀無奈的笑了笑，這個人有時候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很任性了。
但是仔細回味一下，如果連寫遺書的物件都沒有，也未嘗不是一種遺憾。
“這麼多年了，你有數過自己寫了多少封遺書嗎？”
蔣堯左手拿著煙抽了一口，右手開車，因為車窗著，所以車廂裡並沒有太過濃重的菸草味，“誰沒事會去數那個？全都在明隊那裡放著。”
他看了殷戀一眼，忽然問了句，“你想看我的遺書？”
殷戀一愣，猛地呸了幾下，“呸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鬼話呢？！哪有這麼咒自己的？我才不想看，你那些遺書派不上用場的，以後退伍了拿回來當個紀念還行。”
蔣堯不在意的笑了笑，在車窗外抖了抖菸灰，菸頭明滅的火光一閃一閃的，逸散出淺淡的白煙，“我軍校提前畢業的，當兵已經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這些東西我早就看開了，如果真的要馬革裹屍還，也只能說是軍人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