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戀忽然想起了蔣堯那位也已經去世了很多年的親媽賀嫻，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跟自己一樣想起已逝的至親。
殷戀在黑暗中睜著眼，瞄了眼病床的方向。
其實蔣堯這個人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聊天物件，但是實在沒辦法，她找不到別人，也就只能將就一下了。
雖然她有點兒不好意思打擾病人休息，但還是厚著臉皮朝病床的方向小聲的喊了一句，“蔣堯，你睡著了嗎？”
病房裡悄無聲息，根本沒有人回答。
“睡的也太快了吧。”殷戀小聲嘟囔著，“二師兄轉世嗎？”
正在她無奈的準備玩會兒手機的時候，一個帶著幾分涼薄冷意的聲音忽然在屋內響了起來，“說我壞話？”
殷戀被嚇了一跳，忍不住惱怒的在心裡對蔣堯進行了社會主義的辱罵，“我說你要不要這麼神出鬼沒的呀？”
“本來是不想理你的，沒想到你居然敢罵我了。”蔣堯嗤笑了一聲，“殷戀，你現在膽子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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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前段時間見到他還會害怕呢，這才幾天啊，就已經敢罵他了。
蔣堯琢磨著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和顏悅色了。
殷戀眼神飄了一瞬間，果斷轉移話題，“你是不是也睡不著啊？”
蔣堯躺在床上揉了揉眉心，“屋裡有人我的睡眠就會非常淺，你在沙發上翻來翻去動靜有多大，你心裡沒有數嗎？”
“……”這大概就是特種兵常年鍛鍊出的警惕性？
那他以後有女朋友結婚了怎麼辦？難道分房睡啊？
殷戀在心裡吐槽著，但最終還是沒敢說出來。
“哦，不好意思啊。”她沒什麼誠意的道歉，“我認床，睡不著。”
“所以？”
“我們來聊天啊！”
“……”到底是什麼讓殷戀這個女人產生了他願意陪她聊天的這種錯覺？
蔣堯原先還覺得她怕他怕的莫名其妙，而現在他忽然覺得以前那樣也不錯。
起碼她不會這麼聒噪，大半夜在病房里拉著他要聊天。
蔣堯毫不猶豫的拒絕，“我要睡覺了。”
“可是我睡不著啊。”
“……”
“我睡不著就會一直翻來覆去，你不也沒法睡嗎？”
“……”他現在忽然覺得傷口一陣一陣發疼，大概是被氣的，“說，你要聊什麼。”
“我想我爸了。”
蔣堯揉按額角的手指頓了一下，空氣裡靜默一片，只有牆角的空調櫃機發出輕微的聲響。
良久之後他才開口問道，“是因為明天婚禮嗎？”
“大概是吧。”殷戀抱著毯子翻了個身側躺著，面向病床的方向，“其實我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真的太久了，都是十八年了呢……”
“但我現在就是覺得有什麼東西真的要消失了，不一樣了。這種變化不一定是不好的，但還是會讓我覺得有點難過。”
“是不是很可笑？”殷戀聲音帶了些笑意，“之前跟你吵架的時候，我還說的那麼義正言辭，其實連我自己也做不到，真丟臉。”
蔣堯平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的天花板，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