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不死心嗎？”元笙苦笑，將頭埋在了臂彎裡面，那麼大，幾尺男兒，現在卻像一個孩子一般的無助，“你照顧好她，等到時機到了，我再跟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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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易狠狠地看著元笙，“到了時機？小笙，你不能這麼自私，放手的是你，怎麼，你把我們都做傻瓜嗎？你想要讓我們照顧她的時候就讓我們照顧，你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到時候還要跟她解釋那麼多，你有沒有想過我？”
說到底，司徒易不開心。元笙放不下慕曦，但現在卻不得不這麼做，既然已經決定放手了，就不應該再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回到現在。
那樣對司徒易，未免太不公平，他不可能沒有一點想要慕曦的心思，傻傻的陪著慕曦。
等到元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又要將慕曦給帶回去，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我知道你會生氣，我不過是說，我會跟她解釋，可難道你就這麼沒有把握嗎，一年，兩年？本王真的不知道還有多久，但難道你就沒有把握能夠贏得她的心嗎？”
司徒易呆滯，“你……”
“本王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怕本王提醒你慕曦就是本王的，讓你遠離，那樣就真的太自私了。本王沒有那個意思，我希望你能明白。”
元笙的眼睛還是那樣有著星辰的輪廓在，不一樣的，是沒有星辰的明亮，只有黯淡：“她那個人啊，傻乎乎的，什麼事情都能相信，什麼都會覺得好。你只要沒事兒的時候逗逗她，對她關心多一些，你別看她表面上冷冷的，其實心底熱乎的……”
“這些我都知道，你不需要告訴我。”司徒易扭過頭去，“她不是傻乎乎，她只不過是願意對你傻乎乎的罷了。怎麼讓她接受我，是我的事情，小笙你若是真的想放手，就莫要再提起她了，否則不管是你們當中的誰，都好過不了。”
他沒有嚇唬人，事實就是這樣。
若是有一方念念不忘，時時刻刻的提起，總會是藕斷絲連。
“好。”司徒易說完，元笙便不再說話。
……
四天之後，是個好日子，慕曦還去看過黃曆，上頭寫著的東西，意思是什麼都好。既然是什麼都好，那天氣自然也是什麼都好的。
司徒易打探出來的吉時在正午過後，日頭正曬，慕曦已經由馮媽媽準備好了另外一張臉，什麼準備，也都做好。從屋子裡文文弱弱走出來的時候，司徒易赤羽她們還忍不住誇讚打趣幾句。
“少掌門果真是天姿國色，做了個男子的模樣，也是貌比潘安吶。”
“瞎說，我瞅著她這模樣，可比潘安好看多了。”
司徒易笑嘻嘻的，看著慕曦：“你看看你，就不該是個女子，說不定你要是個好男兒，我就帶你去逛窯子了。”
“去去去，沒正形，我們家少掌門怎麼就認得你這樣的人了。”江澄嫌棄的說：“好在你這個人不錯，不然我們是死活不會同意掌門與你在一起的。”
“在一起？是呀。”司徒易搖搖肩膀笑道：“在一起這話，我喜歡聽！”
赤羽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佔便宜佔習慣了，連我們少掌門的便宜也佔！”
“我就是佔你們少掌門的便宜又如何？”
“你！”
“好了好了。”慕曦打住她們說話，“你們的嘴，是誰都不饒誰了是吧？那，你們誰跟我過去？”
幾人面面相覷，呆滯住，最後司徒易搖搖頭，“我跟你去吧，反正他的婚禮，我去了正常，她們誰去，都不正常。赤羽江澄從前一直都在你身邊，許多人也是見過的，萬一被有心人給看到了，你在她們身邊，就算是不懷疑你是慕曦，也會懷疑你跟慕曦的關係。”
他的婚禮很熱鬧，比上一次迎娶慕曦的時候還要熱鬧。
十里長街，都能夠聽到孩童在街邊打趣遊玩，奔奔跳跳的。蔡家是商家，她們也覺得婚禮不能失了體面，所以從蔡家到殊王府這一路上，都在撒糖。那喜糖是個好兆頭，自然是人人都覺得好的，一路上哪有不熱鬧。
再有，就是這皇上補償蔡家的事情，百姓們都是口口相傳的。走在人群中聽著那些議論之詞，慕曦在想，當初她出嫁的時候，是不是，這些路人也經過同樣的地方，說一樣的話。
“這皇上補償的就是好，聽說這一次下聘的聘禮，是上一次那個辰國公的兩倍呢！”
“兩倍又如何，那還不是蔡家沒了老子，聽說就連早早陪著她們的管家，都去了呢。”
“話不能這麼說，要是我，我就覺得不虧，你們說說，那嫁入皇家得是多大的福氣喲。”
“真狠毒你這張嘴，哎呀，可惜了先王妃。”
“先王妃？慕家那個，前幾日香消玉殞的？”
“誰說不是呢，上一回她出嫁的時候，排場雖然比這小一些，但是她頭上帶著朦朧輕紗，路人都能看得迷糊，那容顏，配上大紅的禮服，真真是讓人羨慕王爺啊。”
聽著這些人的雜說，蔡家的花轎就過來了。
迎頭的就是騎著馬的元笙，那馬兒的頭上還帶著大紅花，很是喜感，在慕曦眼裡，卻是諷刺。
元笙今日身上穿的喜福，是嶄新的，她不禁看待。他還是那樣的讓人覺得冷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居然從元笙的眼中，看到了憂傷。
“是因為我自己覺得憂傷，所以強加給他的嗎？”她不自覺的喃喃出來。
司徒易將大手放在慕曦的肩膀上，像是跟兄弟說話一般：“蘭兄說的什麼傻話，王爺迎娶新娘，大喜之日，難能傷心不成？他是王爺，他若是真的不想娶，誰還能逼迫？”
很快，她們就跟著搶糖和迎親隊伍到了殊王府門前。
能夠進殊王府的，可就不是隨隨便便的人了，雖然百姓們都在邊上看著，但是能夠進去的，還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官員，還有一些王府的友人，慕曦就是後者，不，應該說，她跟著司徒易，是後者。
“司徒公子，你來了。”秦嬤嬤今日不在內堂，而是在門邊跟著管家一起迎接客人的到來。
慕曦跟司徒易到的時候，管家正好去一邊，就逢上了秦嬤嬤。
司徒易點點頭：“嬤嬤好久不見。”
嬤嬤頷首，“公子還能記得奴婢，是奴婢的福氣。”她看嚮慕曦，眼神從平淡如水變得有些錯綜複雜，再有一些閃爍：”這……這位是？“
“嬤嬤好，我是司徒公子的朋友，他說可以帶我來見見這場面。還望，您別見怪。”慕曦有禮貌的說著，殊不知，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嬤嬤便覺得奇怪，甚至，有了一些猜忌。
“公子的口音，就是本地人吧？”
司徒易連忙打岔：“好了媽媽，這邊客人這麼多，您要是想認識我這個朋友呢，回頭我將她帶過來跟您好好嘮嘮！”
“哦哦哦……好，好！”
賓客們都到的差不多的時候，慕曦便跟著司徒易站在了正堂的角落，這個角落靠近裡頭，既看的清楚正堂裡的人在做什麼，也能躲在一排人的後面不被注意到。
皇上也就坐在高堂之上，雖說元笙是第二次迎娶王妃，也畢竟是皇子娶正妃，明媒正娶的，皇上皇后總是不能缺席的。
“吉時已到，新人行禮——”上一次她忘了是誰，但這一次叫著的，卻是秦嬤嬤叫的，更是深深地刺痛慕曦的心。
秦嬤嬤是元笙身邊為數不多親近之人，不管是為了什麼，慕曦都看不下去，可她能怎麼辦，只能一句話不說的看著，咬著牙的看著。
司徒易看得出慕曦的難受，緊緊地抓緊慕曦的手，用極為小聲的聲音說道：“若是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吧。”
閉上眼睛，還有耳朵，就算是全都閉上了，她怎麼可能會感受不到周遭的環境是多麼的刺人。
“一拜天地——”
元笙面無表情的跟蔡婉婉面向外頭，蔡婉婉今日的喜服，重金打造，是宮中尚品，就連慕曦上一次穿的，都比不上它。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慕曦的眼睛猛然睜得猛大，元笙與蔡婉婉，就像是金童玉女一般，在眾人的笑聲和祝福中，雙雙入對，相對而立。慕曦根本忍不住，淚珠忍不住的就掉了下來。
為什麼，她在這個時候，才開始覺得自己是這麼多餘的呢！為什麼，為什麼呢？
她在心底一邊又一邊的問自己，在秦嬤嬤說“送入洞房”的時候，只能低下頭，不敢抬頭的說話。
皇上在高堂之上開心的叫住她們：“來來來，朕吶，今日開心，你們日後……”
慕曦不知道她是怎麼聽完皇上的祝福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被司徒易給拉走的，只知道，元笙說的每一個字，都頃刻入骨！
曾幾何時那是我，慕曦心中苦澀，站在他對面的那個人，是她慕曦，可如今，卻也可以變成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