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階梯教室自習的感覺跟在教室不一樣，更加空曠的環境和身邊不太熟悉的人，都讓大家的行為更加拘束，就連自習時總要鬧出點小動靜的人，也不得不保持安靜，學習不進去也只是靜靜地發呆，實在憋不住了，就在草稿本上亂寫亂畫。或者假裝上廁所，偷偷地走出階梯教室,在外面逗留一陣，看看花壇裡又長出了綠油油的雜草。草的端頭有一隻笨重的蝸牛，蠢笨地不知道沿著草的生長軌跡爬下來，在端頭蕩了幾下，從草上墜落下來掉入陰影處潤溼的土地。
“蝸牛有這麼大的殼，應該不會痛吧。”舒杏伸了個懶腰回到階梯教室，望了一眼坐在教室後面戴青川，他低著頭認真地做題，很適應安靜的環境。
舒杏輕輕地走回座位，趴在桌子上睡覺。
直到最後排出現一陣急促的笑聲，階梯教室裡的安靜終於被打破，那位男同學估計是看的小說太有意思了，不自覺地笑了出來，意識到自己太突兀了，低下頭捂著嘴，身子一顫一顫地抖動。
舒杏也從睡夢中醒來，茫然地看周圍小聲笑的人。
在大家小聲笑的間隙，下課鈴響了起來，阿莞把筆裝進筆袋，等林雪他們先走出去。
“現在去吃飯嗎？”想起後面代續，阿莞轉過身去問他。
“嗯，你呢？要不要一起吃飯？”代續旁邊的同學往外走了，代續抬抬手示意讓他先走。
阿莞看了看後面收拾東西的舒杏，低下聲音來，“我還沒跟舒杏她們說呢，我還是跟她們一起吧，你去吃飯吧。”
阿莞從沒想過，她談的第一次戀愛搞得跟什麼諜戰劇一樣，想想還是有點好笑，她抱歉地朝代續笑了笑。
“嗯，那我先走了。”代續點了點頭，看了阿莞一會兒，站在低一階的地方抬頭跟自己講話，脖子該疼了。
“阿莞，走了。”聽到舒杏的聲音，阿莞趕緊往跟代續說拜拜，往外面走，生怕舒杏察覺出什麼來。
“我周邊都沒有我熟悉的人，要無聊死了。又不好意思讓別人給你傳紙條。”舒杏估計是讓憋壞了，雖然主要原因肯定是因為隔戴青川隔得太遠的原因。
“你啊，趁這個機會好好休養休養脾性，不行你就打打坐什麼的。”
林雪已經很熟悉阿莞和舒杏兩個人互相吵吵鬧鬧的相處，習以為常地沒有接話，安安靜靜地上樓梯。
“韓靜你也快些跟上吧。”阿莞想起剛剛韓靜是跟這一起回教室的，但是走著走著就成了三人行，回過頭去讓韓靜也跟上。
林雪聽到阿莞的話，轉身去把一步之遠的韓靜拉過來，一起上樓梯。不過四個人並排走有些過分了，林雪跟阿莞示意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在跟阿莞熟悉了之後，林雪對身邊的人和事增加了一些關注，不過和阿莞一樣不怎麼與他們產生互動。前一些日子阿莞跟林雪聊到過韓靜，她也才關注到這個內向得有些嚴重的女生。
韓靜害羞地挽上林雪的胳膊，匯入三人的步伐。
打完飯阿莞她們往經常坐著的位置走去，旁邊已經有了人，走近一看是代續和戴青川。
“你們怎麼在這？”舒杏很高興，假裝平靜地問兩人。
“正好來二樓吃飯，看這邊比較空就坐在這邊了。”代續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阿莞，又看著舒杏回答。
夏天已經漸漸入深了，蟬鳴聲從小合唱變成了大合唱，不知道哪裡來的熱情，從月升到日落，從凌晨到黃昏，沒有一刻的停歇。操場上打球的人變得多起來，學生們說笑的聲音，沒有厚重衣服的束縛，描述什麼景象的動作也自由地大起來，青春這件事，在夏天才更加明顯。
阿莞的青春，在這個夏天也變得更加熱烈起來。阿莞看著對面的代續，很奇怪地不知道要講什麼話，但是心情很好。
舒杏跟戴青川自然地講著話，因為很久沒有機會講什麼話，此刻才想跟他多說一些，從今天他們班看小說大笑的同學講到了老師為了期末考試佈置了超級多作業的事，氛圍很好。
“我發現你們理科生都很擅長英語從句欸，有那麼複雜嗎？”
“主要是單詞都不認識，哪分得清句子成分。”英語老師說，英語考試，單詞和語法掌握了就很簡單了，語法倒好有個章法可言，單詞必須得背啊，就是記不住能怎麼辦。
“那你應該要好好背單詞了。”阿莞看著代續，有些可憐又無奈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
“你幫我可能我就能記住了。”代續衝著阿莞笑得很明朗。
這下阿莞倒是不好意思了，這突然起來的親暱讓阿莞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以前認識的那個代續，以前不是很正經的嘛，現在怎麼有一種不太靠譜的感覺。暗暗撒嬌的這個人，真的很陌生啊。
舒杏跟戴青川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哈哈地笑起來，阿莞跟代續也適應著這樣的氛圍，輕輕地揚起嘴角。
這種**的聊天氛圍，不論是這四個人中的哪一個，都沒有預想到過，人的際遇果然無法揣摩。
去洗碗池刷完碗，戴青川被路過的同學張羅去籃球場打會兒球，舒杏開心地跟過去了，兩人把餐具給了阿莞和代續，並肩往籃球場走去。遠看著，舒杏的肩膀挨著戴青川的肩膀，偶爾揚起頭跟他講話，講到好玩的事抖著肩膀笑。很般配的兩個人。
“你看，遠遠看過去，就是一對關係很好的小情侶嘛。”阿莞朝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不自覺地小聲說。
“嗯。”代續低下頭看阿莞，臉上一臉欣慰的表情。
對面來了人，阿莞只顧著看舒杏和戴青川完全沒注意到，待續伸手把她往自己身邊攏了攏，低聲囑咐，“看著前面走路。”
阿莞不好意思地從代續的臂彎裡往前走了一步，仔細地看著前面走路。她覺得這個動作太親密了。
不知道這樣的動作，在別人眼裡是不是也會覺得他倆是關係很好的小情侶，肯定會覺得是吧。代續想到這裡，心底長出了一種特別的情緒，他感覺自己正在跟阿莞真正地建立起某種不一樣的感情，他很開心。
“你跟戴青川說了嗎？”阿莞轉頭問代續，看今天的樣子戴青川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這樣的代續實在是太討人喜歡了，事事都以阿莞的感受為首要考慮因素，讓阿莞有一種被人珍視的感覺。雖然他們正式開始談戀愛也並沒有幾天，但按舒杏的話說，代續已經成了她這個陣營的人，怎麼都是想著她的。
阿莞跟代續繞了路去買檸檬紅茶喝，夏天到了，阿莞和冷飲的頻率也就高了起來，在這樣下午還有些熱氣的日子裡，必須要喝一杯加很多冰塊的檸檬紅茶的。
在阿莞說要什麼什麼東西的時候代續自然地接過她手裡她和舒杏的餐具袋，阿莞騰出手來，開心地趴在櫃檯上，看工作人員在杯子裡裝好茶，然後去臥式冰盒裡用小鏟子舀了一大勺冰塊放進杯子裡，封好杯口遞給阿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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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莞接過檸檬紅茶，另一只手伸向代續，想把東西接過來，代續沒有遞給她，而是讓她直接走。
時間還早，兩人找了個長椅坐下，看著學校圍牆外漸漸下落的太陽聊天。這樣的感覺非常好，跟喜歡的人坐在一起，無憂無慮地聊好玩的事，可以完全從別的煩惱中逃離出來，專心地記住此刻的時間。雖然說他們的煩惱現在最多也就是寫不完的作業而已。
有路過的同學聊著自己喜歡的人，像之前阿莞和舒杏一樣，絞盡腦汁想著可以遇見對方的一切辦法，思考著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加深和對方的感情，這樣的可愛模樣原來是這麼普遍，怪不得之前舒杏說，17、8歲的少年少女，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不去談美麗又夢幻的戀愛，只用來學習，簡直太浪費了。
“之前舒杏說，高中生就是應該談戀愛，我還笑她來著。”阿莞喝了一大口紅茶，冰冰的口感一下沒適應，咳嗽起來。
代續自然地伸出手來，拍了拍阿莞的後背，今天經過這麼兩次親密舉動，阿莞倒是習慣了些，沒有不好意思地挪遠一些位置，任由代續拍著自己的後背。他的動作很溫柔，掌心溫暖的溫度從阿莞後背傳來，咳嗽也就止住了。
“我在想，下次你不要加這麼多冰了，太涼了對身體也不好吧。”代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意見講出來。
“可是夏天就是喜歡冰冰涼涼的東西啊。”
“好吧，就像高中生就是應該談戀愛，你這個說法很多，但就跟談戀愛一樣最好只談一個一樣，冰的東西也不能喝太多啊。”代續無奈地笑了笑，順著阿莞之前的話，還是想讓她節制一些。
唉，代續原來是個這麼嘮叨的人啊，這麼說來，他好像喝的水差不多都是溫的，也很少喝飲料，真的好像個養生的老人家啊。又嘮叨，又養生，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