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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弄巧成拙的“好意”

但很顯然,羅南琳並不打算束手就擒。在被摔到地上之後,她用一種人類難以做出的角度扭曲了手腕,反向一掙,脫離了錢得來對她的桎梏。似乎是覺得眼前的人不好對付,她猛然轉身,向只有幾步之遠的鄭洛與陸展衝去。

這時候,兩人再不做點什麼,估計就得掛彩了。由於在場三人都是異人,並且都學會了感悟法,此時鄭洛看著身在空中衝向自己的羅南琳,抬起了右手,繼而翻轉。

羅南琳和羅北其的相似之處,讓她在做出這個動作時,總讓鄭洛有種詭異的時光重現的錯覺。雖說鄭洛在使用的能力,本就是“時光重現”。

而被回溯到原地的羅南琳,還未來得及再有什麼動作,就感到有一隻手用力搭上了她的肩膀。

“如果不想自己變成粉末的話,還是不要亂動為好。”錢得來用一種和煦的口吻說出了宛如變態殺人犯臺詞的內容,而再次掌握上風的他明白,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剛剛你也看到自己的手指甲是如何消失的,如果不想步它們的後塵,就請我們進你家坐坐吧。”

聽到這樣一番話,再想到這個男人的能力,羅南琳臉僵了僵,最後選擇了妥協:“是我輸了。跟我來。”

於是,錢得來保持著一隻手搭在她肩上的姿勢,示意羅南琳轉身去開門。而她這時也確實安分了許多,慢慢走到東戶的門前,從褲兜裡掏出了一串鑰匙,撿出其中的一把,開啟了鐵門。

“你們也過來吧。”

聽到錢得來的話,鄭洛和陸展也向這邊走來。但在過來之前,陸展沒忘記把中戶的兩扇門都給關上——這家的殘局只能等羅南琳這邊結束再解決了。

羅南琳的家和這個小區裡大部分的小戶型家庭沒什麼區別,簡單的陳設也很符合一個單身女人生活的需要。這時候,幾人走到正對鐵門的客廳,來到沙發旁邊,依次坐下。

如果不看錢得來一直友好地放在羅南琳右肩上的手,這一幕簡直就像和諧的朋友聚會現場。但質靈會的三人面對似乎已經沒有反抗意圖的羅南琳,心中仍留著警惕之意。

這個女人之前的種種表現,都指向了同一種可能:她很可能有輕微的反社會人格。即使此刻再“溫順”,也不可有片刻大意。

“既然已經落到你們手裡,那我得宣告一下,”羅南琳端詳了一下周圍成三角的三人,平靜地說,“不管你們要問什麼,我都不會說的。”

果然本質還是這種很不配合的態度啊……陸展有點傷腦筋地想,不知道錢組長要怎麼撬出點情報呢?

“羅北其,是你的弟弟吧。”誰知錢得來竟然這樣開了場,“雖然你的姐姐否認了,但是他的確是你的弟弟。只不過,我猜,大概是私生子。”

坐在正對面沙發上的陸展清楚地看到,在錢得來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羅南琳的臉色變了一下,但緊接著就恢復成了那副平靜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誰。如果想靠挑撥我的家庭來讓我心情波動,從而開口,這沒什麼必要。”

“但你很清楚羅北其失蹤了,對吧?畢竟那可是你去報的案。”錢得來繼續說道。

“沒想到你們居然查到了這一層……”羅南琳的表情出現了些許波動,似乎有些吃驚。

所以羅南琳以為我們是先注意到星落文創,才順藤摸瓜摸到她,和那次報案嗎?陸展心想,但我們恰恰是反著來的,是從羅北其一路推到了她……

“好吧,他是我的朋友。只不過這傢伙經常玩失蹤,這回應該也……”

“羅北其死了。”錢得來乾脆地打斷了羅南琳的辯解,直截了當地說道,“在幾天前,他的屍體被發現於板石鎮,你們的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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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沉默了幾秒,羅南琳的眼睛猛然瞪大,身體剋制不住地發抖,“不可能,不可能!是不是你們殺了他,是不是!”

吼叫著,羅南琳的周圍,熟悉的感覺再次湧現,是質……同時,她的右手上,剛才消失的指甲再次飛速增長,寒光閃閃。

“我勸你冷靜一點,羅小姐。既然想搞清楚弟弟死亡的真相,就不要冒著生命危險掙扎,免得在知道之前,就先灰飛煙滅了。”錢得來冷靜地在羅南琳肩膀上一按,這力道頓時讓她回想起錢得來之前的威脅,暫時安靜了下來。

但是她還是繼續開口道:“如果你們不能說服我,就算灰飛煙滅,我也要復仇。就算你很強,但拉上在場的一個墊背,我還是有信心的。”

“看來我的推測是正確的。在告訴你板石鎮的一切之前,能不能請你先說說羅北其到底和你們家是怎樣的關係呢?為什麼你的姐姐羅南凌,會否認他的存在?”錢得來沒把對方的威脅放在心上,從容地問道。

“北其他……的確是私生子,但最開始我和姐姐都不知道。”羅南琳輕聲說道,“現在的羅家女主人,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北其就是她從前夫那裡帶來的。”

“我們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弟弟,而且他很討巧,也很聽話。直到後來,姐姐發現母親事實上在媽媽去世前,就已經和父親有了往來,甚至,還有了北其。從此,她就疏遠了母親和北其,因為她認為那是一種恥辱。”

“但即使我最開始很恨他們,恨母親和父親,但我做不到恨北其,他早已經是我認可的弟弟,而且他是無辜的……”

聽到這裡,再聯想到此前中戶男人提到的通話內容,陸展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

“所以,在你加入組織後,想要引薦自己的弟弟,就把祖宅的任務交給了他嗎?”

羅南琳抬起頭看了一眼陸展,抿了抿唇,有些艱難地繼續說道:“是的……在加入組織後,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能力,但當時北其卻陷入了困頓。組長說,我的潛力很強,而有血緣關係的人往往會有相似的能力,恰好板石鎮的任務給了我一個推薦名額,我就……給了北其……”

“所以,北其真的死了嗎?”羅南琳顫抖著問道,“你們是在板石鎮發現他的嗎?”

陸展見錢得來給自己使了個眼色,示意由他來說板石鎮的內容,就接下了羅南琳的問題:

“是的。本來你弟弟被發現時,雖然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還是有一些可能恢復正常的,但偏偏發生了一些變故,讓他……變成了不可逆轉的怪物。我們正是從他開始調查,才調查到你和星落文創。”

“變故?什麼變故?”羅南琳再次睜大了眼睛,“北其是個很謹慎的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知道,你的能力究竟是怎麼來的嗎?”陸展在空中虛點了一下羅南琳的手,“你知道過度使用能力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嗎?”

“可是……可是能力不是擁有了,就是自己的嗎?”羅南琳急急地反駁道,“只要藉助星鑰,就可以從普通人變為能力者,只不過有天賦強弱之分,怎麼會有副作用呢!”

聽到這番說辭,質靈會在場的三人都明白了過來——這個組織為了吸納新人賣命,篡改了關於質的常識。事實上,這樣隱瞞借質的副作用是件非常危險的事。

“怪不得這兩年林原市的異常事件頻率變高了……”錢得來的聲音冷了下來,“你們所謂的組織,可不在乎讓成員變成都市怪談啊。”

“你的整套知識體系,都是錯誤的,最重要的副作用的知識被隱瞞了。”陸展解釋道,“我猜,你的組織內經常有成員更替吧?”

“是……”沉默了片刻,羅南琳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此時她沒有了最開始那副勝券在握的氣勢,眼神有些空洞,“原來,是我害了北其……我不應該把他拉進來的……”

“當時接下任務時,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其他的背景資訊?為什麼偏偏是板石鎮的羅家祖宅?”陸展順勢繼續問道,而這,也是三人最想知道的內容之一。

“在很久之前,組織曾經統計過有祖宅或是古物的成員,並且著重詢問了我。大概是因為我們家的祖宅事實上已經荒廢,後來有一天,組長通知我說,組織要在那裡做一個實驗。”

“這次的任務下來時,組長讓我推薦一個信得過的新人,說是實驗結束,但是有一些手稿被落在哪裡,當作是入門考驗,我就推薦了北其。”

“我騙他說,祖父去世前給他留了研究手記,讓他去取,”羅南琳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這麼破綻百出的藉口,這傻小子竟然相信了……但是幾天後,他突然失去了訊息,我想去找他,但組長說,如果干涉就是考驗失敗。我以為這是正常流程,可還是有點擔心,就用姐姐的身份卡報了案,想著留意一下……”

“竟然是我一廂情願的‘好意’,害死了北其……”羅南琳眸中的黑色褪去,手指也再次變回了正常的樣子,“原來,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