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那麼，星石的出現，以及被變為“湧流型”的古屋，都是這個組織在搞鬼了，陸展如是想道，這樣一來，它的危險性可就大大增加了……
“你提到的實驗……是什麼東西？”錢得來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接著話頭問道。
“我也只知道一點內容，組織對A類實驗一向保密很嚴，”羅南琳輕輕搖了搖頭，“這次也是因為物件是羅家的祖宅，我才知道一些資訊。”
不過，你賣自家祖宅賣得還真是心甘情願啊……陸展感覺眼角抽了抽，難道加入這種奇怪的組織後，人都會降智嗎？
“我們這些初級組織成員獲得能力的基礎，就是星鑰，”一邊說，羅南琳一邊擼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一條手鍊，“佩戴著星鑰，再加上適當強度的訓練，我們就可以一定程度地使用能力。而A類實驗，都是圍繞著星鑰與初玉開展的。”
羅南琳胳膊上的手鍊，乍看只是普通的飾品，由一條小棕繩子串著，但繩子的末端，卻串著一把透明的小“鑰匙”。而看到那把鑰匙，錢得來也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果然是特殊類的浮標……是幾乎和剝落戒同一級別的“積蓄型”啊。
“積蓄型”浮標，顧名思義，就是和剝落戒擁有類似功能的浮標。它們在日常中可以透過固定的步驟，在質極為充盈的地方積蓄質的含量，再在適當的時候反哺給使用者。事實上，這樣一來，這種浮標就不僅僅是一種輔助的媒介，同時還附加了儲存容器這樣的屬性。
“這次的A類實驗，據說是對我家祖宅的嘗試性改造……”羅南琳回憶著說道，“雖說我們一般都是使用‘星鑰’，但是對於高層能力更強大的成員，他們一般使用的是由初玉‘製造’出來的‘陽鑰’。但是陽鑰的製造充滿了不穩定性，為了探尋更多的可能，組織一直在試圖找到比較穩定的製造路徑……”
“因為我的許可權不夠，因此只知道陽鑰是輔助高層人員使用能力的很強大的媒介物品。所以在組長告知我，祖宅要被投入改造為巨型陽鑰的A類實驗中時，我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高興——透過這次的貢獻，我說不定能夠更進一步，享受到更多的資源。”
聽到這些，在座的三人都把羅南琳話中陌生的東西自動對號入座——很明顯，初玉應該就是星石，陽鑰就是“湧流型”浮標，而製造陽鑰的A類實驗，八成就是那些詭異的透過星石將一些普通物品，轉化為“湧流型”的儀式了。
“在這個都市之中，有多少小人物被溺死在柴米油鹽之中，在雞毛蒜皮與家長裡短中掙扎，”羅南琳接著說道，同時眼中劃過一絲痛苦，“這種庸庸碌碌的，宛如僵硬的木偶般的生活，我是絕對不要的！抓住這次機會，成為超越普通人的能力者，我以為，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但是你錯了。而你所謂的組織，初心本就不善，又怎麼能完全地倚仗呢？”錢得來露出有些同情的目光，“你在這種矇騙之下，走上了為他們賣命的道路，用透支自我換取虛假的提升與強大，用他人的生命與鮮血鋪開你自己的路，甚至最後葬送了你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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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錢得來忽然話鋒一轉，犀利地盯著羅南琳，質問道：“羅小姐，你進入組織時間也不短了，從你剛剛的行為來看，你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吧？甚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比普通人，要更加優越？”
“是的，我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似乎從弟弟的死訊中緩了過來，羅南琳的表情再次變得平靜，“這我不會否認。但是我之前的任務，與其說是為組織賣命，不如說是某種程度的‘義警’。我殺死的，都是有罪之人。即使是剛剛那個男人，也曾犯下過家暴妻子的罪行——他老婆現在還在住院。而警方竟然用家務事的名頭，扔下了這樁案子。”
似乎是無所謂地笑了一聲，羅南琳好像又回到了最開始那種冷酷的狀態：“另外，用弟弟作為突破口，讓我在情緒混亂時說了不少東西啊。而且……你們中的誰，似乎有精神干擾的能力……”她的目光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鄭洛身上，“或者，是讓我的心智逆轉回更年輕，更無法自控的時候？”
鄭洛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回去，不肯定亦不否認。但這讓旁邊的陸展稍微吃了一驚：就說這個剛剛還一副反社會表現的女人為什麼突然開始懺悔，原來是這個原因……所以，這就是鄭洛特質感悟出現的第二能力嗎？但她為什麼不在實戰中使用呢？
“我恢復正常心智的時間比你想得要早，對吧？”羅南琳用一種冷酷的眼神看向鄭洛，“從聽到北其的訊息，讓我恍惚從而出現突破口的時候，你就行動了，我猜的沒錯吧？”
所以，擔心羅南琳的性格會讓我們很難撬出很多東西，鄭洛悄悄地使用了第二能力嗎？帶著這樣的猜測，陸展看向錢得來，卻發現他似乎也有些吃驚，此刻正用一種混雜著不贊同與擔心的眼神看著鄭洛。
錢得來也不知道？而且，他好像對鄭洛使用了第二能力這件事不太贊同……難道有什麼明顯的副作用？陸展不由得也有些擔心，更別說現在羅南琳掙脫了鄭洛施加的影響……
“是要早一些，不過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見對方一副針對自己的樣子，鄭洛淡然地開了口，“不得不說，在你身上，這能力確實很好用。”
“同時，即使你恢復了心智，壓下了不理智的情感，不代表它們不存在……”鄭洛沉靜地接著說道，“身為板石鎮事件的在場者之一，再加上你剛剛透露出的資訊……一部分真相已經足以被拼湊出來。”
在沙發上圍坐著的四人中，鄭洛是個子最小的一個，也是看上去年紀最輕的一個。即使平時她總是表現出大大咧咧的性格，似乎有些毛躁，但此時此刻，這具年輕小女孩的軀體裡，彷佛隱約透露出一個極為成熟的靈魂的存在。
在這三人裡，陸展的思維能力已經算得上比較縝密，但現在，在上述資訊的團絮中，他才剛剛拉出來一個正確的線頭，有了一點關於真相的猜想，鄭洛就已經開口說她知曉了板石鎮事件大致的真相。
在這段相處時間中，陸展對鄭洛的印象始終停留在年紀小，膽子大上，但此時對上鋒芒畢露的羅南琳，鄭洛表露出的另一面，似乎才是真正的她。
質靈會的這些傢伙們，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神秘啊……陸展在心中無奈地想，突然回想起當初，祁潯說過的那句話：
“我們這些人，總會有點小隱秘，這沒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陸展脫離了自己在這幾秒內飛速跳躍的思緒，而身旁的鄭洛已經開始平靜地敘述：
“這並不是表面上，你所謂的A類實驗。那場實驗，根本就不是為了製造你們口中的‘陽鑰’。在心智迴歸後，你試圖用虛虛實實的敘述誤導我們，卻偏偏佐證了我的推斷。”
“最開始，在你心智被我拉回到相對心無城府階段的時候，你對讓弟弟參加考驗這件事，懺悔得實在是真誠，”鄭洛的目光直直對上了對面的羅南琳，“因為你知道，並不是你‘不知道’的副作用害了他，而是一開始，你就讓他去一場大機率有去無回的旅程中送死。”
“去警局報案也是為了洗脫嫌疑，不想借用姐姐的身份反而弄巧成拙，加深了我們的懷疑，”鄭洛繼續說道，“你們的祖宅早就被你送出去改造成了陽鑰，真正的實驗品，事實上是你的弟弟。只可惜，在你們看來，這次嘗試大概是失敗了。”
“不湊巧的是，我剛好也多掌握了那麼一些資訊。透過陽鑰被動失控的人，除了會擁有普遍的渴望吸收更多的質，與尋找浮標的特性，還有另外一個特點——它們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你們所謂的‘星鑰’，甚至，作為儲存器來說，效果還要更強。”說到這裡，鄭洛的眼神變得更加冷漠，“所以，你，和你背後的組織，真正的目的是想透過巨型陽鑰嘗試製造出大量的貪魂——即你們眼中的失控者。為了自己的上升之路把親弟弟送出去……你果然已經沒什麼人性了。”
“沒想到啊……”聽到這些推測，羅南琳反而笑了起來，讓姣好的面容反而顯得明麗了一些，只不過眼神依舊陰沉，“竟然猜到了，所以說……果然不愧是質靈會的時逆之手啊！”
聽到這句稱呼，鄭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錢得來的臉就陰了下來，沉聲說道：
“你果然不是普通成員。也是，星落文創……我早該想到的。原來你是天圖組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