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訊息?”
陳珊心頭一喜,連忙上前兩步追上陳之重,這時,走在最前面的顧未生也停下腳步看了過來。
那是一分鐘前,陳之重忽然收到杜建群發來的微信。
微信裡,杜建群說,“陳總,我忽然看到鹿組長發來的簡訊了!”
“她讓我幫她請假,可我手機一直連著無線網,沒開自己的網,所以壓根沒有看到簡訊。”
“剛開啟手機才看到!”
杜建群心裡那個懊悔啊。
他差點兒都要擔心的去報警了,走到天台發現訊號不好,重新開機關機折騰了一會兒,開啟自己的4g網,剛要打電話,手機裡就蹦出一條鹿離兩天前發來的簡訊。
資訊很簡短,秉承著鹿離一貫的行事風格。
她說,——我身體不舒服,休息兩天,你記得幫我找人事部請個假,假條回來再補。
——落款,鹿離。
……
搞了半天原來就是一個烏龍。
幾人都有點哭笑不得。
但鹿離的手機還是打不通啊。
陳珊有點擔心。
“小鹿離說她身體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什麼了。”
“我們既然已經找到這兒了,要不上去看看唄?”
就算人沒事兒,看一眼也能更安心。
陳之重和陳珊想法一樣。
再去看顧未生,他一直緊抿的薄唇放鬆下來,雙手插兜,有些無語的瞥了兩人一眼,挑眉道,“你們兩看我幹什麼。”
“你說呢?”
陳珊指了指旁邊低矮的頂樓,看都沒看陳之重一眼,說,“現在就你一個體質比較好。”
“再說了,我和我哥也爬不上去啊。”
“怎麼,還是說,你有種佔鹿離便宜,沒種見她?”
她問的有點挑釁,在故意激他。
陳之重要上去,卻被陳珊攔住。
看出她心裡的耿耿於懷,陳之重有點好笑,同時又覺得自己這個妹妹太沒有分寸。
“你氣什麼。”
“以前的事情鹿離都不在乎了,你還在乎這麼多幹什麼。”
……
那能一樣嗎?
想起顧未生這些年不聲不響的消失,陳珊替鹿離越發覺得不值。
“你也看到了。”
“顧未生他根本就不在乎小鹿離。”
“這幾年,為了找他,鹿離沒吃十份苦也受了八樣罪,哥你也一樣看在眼裡。”
“但是顧未生回來以後,他正眼看過鹿離嗎。”
“沒有。”
“連她上次劫持受傷,他也沒有關心過。”
“鹿離太固執,我勸不住。”
“但顧未生既然這麼沒心沒肺,我找機會讓他遭點罪不是挺划算的嗎。”
“他以前佔了鹿離那麼多便宜,現在還回來點,我覺得一點兒都不過分。”
說著,陳珊已經手疾眼快擋住了想要上前的陳之重,不許他過去半步。
不知道是被她說服,還是想起別的什麼,陳之重竟然也默許了,沒再上前。
而前面不遠處的顧未生卻碾滅香菸在想,自己到底什麼時候佔了鹿離便宜。
讓陳珊這麼耿耿於懷。
琢磨著,他已經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旁,把菸頭扔了進去,轉身朝隔壁鄰居家走過去。
這個小區裡所有的房子都被劃分在低矮的小型別墅樓裡,每家每戶都有陽臺,陽臺相鄰,靠的很近。
想爬過去,只有經過鄰居允許,才能從相鄰的一個陽臺翻躍到另一個陽臺。
現在聯絡不上鹿離,也沒有鑰匙。唯一的途徑就是從這兒翻進去。
思及此,顧未生沒再猶豫。
徵得鄰居同意之後,他扶著欄杆,跳上兩棟樓之間相連的空調機,伸手抓住對面陽臺欄杆,猛地縱身一躍,直接從這邊跳到了對面。
對面陽臺,晚風輕拂,月色如水,陽臺上擺放的綠植安靜又了無生氣,一看就知道已經很久沒人來過。
“怎麼樣,房間裡有沒有人?”
在他之後趕到鄰居陽臺上的陳之重和陳珊心情忐忑的趴在欄杆上往房間裡四處張望。
顧未生卻沒有回答。
撐著陽臺的欄杆跳到地面之後,他沒有先去開門。而是在陽臺邊上掃了一圈,清冷的視線落在其中一個花盆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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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一看,果然有鑰匙壓在下面。
但這把鑰匙卻打不開。
換鎖了?
他英挺的眉頭下意識皺成川字,薄唇緊抿,漆黑的眼睛四處掃視,沒幾秒,就俯身從落灰的地上找到一根細木棍。
木棍雖然纖細,但開鎖還是很方便。
顧未生三兩下便開啟了陽臺的玻璃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複式二層公寓,房間裡很安靜,沒有開燈,進去以後,他輕車熟路的上了二樓。
可沒想到剛上二樓,就感覺身後一陣涼風掠過,下一秒,一條木棍徑直朝他砸了下來。
顧未生反應極快。
沒等身後的人反應,就反手一擰,直接把她摁到了自己面前。
一陣吸氣聲過後,被摁在身下的小姑娘掙扎的側過臉,看清身後的男人,她喘了口氣,認命一樣抵著下巴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詫異道,“怎麼是你?”
“不是我還能有誰。”
顧未生被她問的莫名其妙,下意識反問。
可鹿離卻不說了。
三天前,跟陳珊簡單交代了一下要放下的工作之後,她把找石苗苗父親的事兒交給杜建生全權負責,自己則打算一個人琢磨琢磨海洋動物保護片拍攝時候的切入點。
報道和拍攝一個不瞭解領域之前,每個記者都要汲取很多相關的專業知識,每到這個時候,鹿離都會找個地方一個人閉關,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路,順便翻閱書籍,查詢典故瞭解一下她要報道的這個領域。
領域裡發生過的什麼有趣的事情。
有沒有什麼里程碑式的過往。
或是什麼重大值得銘記的日子。
大概有個瞭解之後,採訪拍攝的時候才不會讓採訪物件覺得反感,她自己也會更有底氣。
但她並沒有想到,去圖書館借書的路上,會被人跟蹤。
那是在一個紅綠燈轉彎的路口,趁著等紅燈的時間,她彎腰系了一下運動鞋的鞋帶,順便掃了眼車子後面的路況。
不看不要緊。
看過去幾秒之後,她鬆散的神情忽然頓了頓,眼底的倦意也收斂起來。
有人在跟蹤她。
是一輛白色的北京現代。
跟蹤並不明顯。
起疑之後,鹿離想辦法試了試。
試過之後,她發現,那輛車的確是在跟蹤她。她去圖書館,那輛車便也停在圖書館外的停車場,她拿了書走人,那輛車也跟著她離開。
就這樣繞了大半個小時後,鹿離忽然想起不久前在審訊室裡見到石青的時候,她惡狠狠的盯著她說,“你別以為我會這麼放過你。”
那時鹿離以為她只是說氣話。
可眼下,她忽然覺得後背有點發涼。
石青做這一行這麼久,真的會被一條舉報資訊這麼輕易的打敗嗎。
電視臺的記者以前也不是沒有被人打擊報復過的先例。
鹿離倒不怕。
她只是在想,如果一直有人這麼騷擾,那去找顧未生商量拍海洋專題紀錄片的事情基本上就談不成了。
他本來就很討厭自己的工作環境被暴露。
更何況之前也是她先食言,壞了規矩。現在有求與他,直接帶麻煩給別人給誰誰也不樂意呀。
想了一會兒,鹿離發了兩條簡訊出去。
一條發給杜建群,讓他幫自己在公司請假。一條發給附近的派出所,說自己被人跟蹤,需要幫助。
報警之後,鹿離便開車來了這兒。
其實剛才,就在顧未生和陳之重等人上隔壁陽臺之前,樓下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裡,派出所的民警正準備衝上來抓人。
鹿離報警之後其實和派出所的民警商量過。
如果那個人會跟她進入房間,她就立刻打緊急電話或者房間裡報警按鈕,叫他們上來。
可沒想到,先找上門的不是那個跟蹤了她一路的陌生男人,而是顧未生。
鹿離被他摔的全身都散了架一樣,趴在地上半天沒反應過來。
聽到她的聲音,顧未生鬆開她,起身要走。
卻被鹿離手疾眼快的抓住。
“哎,你跑什麼。”
“我身上還有傷,已經被你摔的動不了了。”
“你扶我一下呀。”
她說的委屈,一雙小兔子一樣明亮的眼睛在月色裡紅通通的,半跪在地上,微微皺眉拽著他。
顧未生抿唇,本來不想拉她,可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把胳膊伸了過去。
“你往過來點。”
“再過來點兒。”
“再過來一點點就行。”
“快點呀。”
……
“鹿離。”
“恩?”
“你別得寸進尺。”
顧未生眼神警告的看著她。
他抿著唇,一手插著兜,一手伸出去,側身看著地上想伸手直接攬到他脖子上的女生,眼眸微沉,挑眉的樣子帶了點難以察覺的凌厲。
鹿離不安分的手一頓。
哼了一聲,卻也沒再胡來。
“真小氣。”
她撇撇嘴,也不裝了,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轉身朝樓下走了過去。
樓下,陳之重和陳珊等開門的時候,和正在上樓的派出所的民警撞到了一起。
“是這一家嗎?”
“是,隊長。”
“就是這一家。”
“但是報案人沒打電話也沒按報警器啊。”
“我們現在衝進去是不是不好?”
正問著,就被旁邊同行的民警踹了一腳,“不好你妹啊不好。”
“保護報案人的安全重要還是賠一扇門重要。”
“你用用腦子行嗎。”
嗨。
也不是他不用腦子。
只是派出所的條條框框管的實在太嚴。
私闖民宅要處罰。
不經報案人同意擅自做主也要處罰。
但踹同事的那個民警卻不這麼想。
其實如果按以往的辦案流程來說,鹿離只憑所謂的直覺和行車記錄,他們可能今天晚上不會出警。
因為她沒有證據,不能立案。
可上次鹿離被劫持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她身上的確有危險存在,所以即使已經下了班,張超還是和幾個同事一起趕了過來。
可今晚註定是空等的一個晚上。
張超和同事們小跑上樓,找到鹿離家房門,正準備一二三踹門衝進去的時候,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了。
是鹿離。
看到她,幾個民警瞬間松了口氣。
可她說出的訊息卻讓幾人心裡越發不安。
那個人明明從電視臺的新聞大樓一路開車跟蹤來到了這裡,可最後卻沒有露面,也沒有絲毫動靜,連車子都從小區裡開了出去。
種種跡象都在告訴他們,這件事很詭異。
可現在他們卻毫無辦法。
討論到最後,張超只能對鹿離說,“那今天晚上我們在樓下再幫你守一晚,讓你朋友也留下陪陪你。”
“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也不至於太驚慌。”
能抓住人最好。
要是抓不住,這裡鹿離也不能再住了。
商量過後,幾個民警轉身下了樓。
而陳珊和陳之重也因此知道了她消失這麼多天的真正原因。
“可是誰會一天到晚沒事兒幹專門開車盯著你呢。”
陳珊納悶。
“難道是石青遺留在警局外面的同黨?”
“還是你以前得罪過的別的什麼人啊。”
“可是哥,小鹿離,我仔細算了一下。”
“你想想,自從你當記者開始,每一個新聞都要得罪那麼一兩個人,這樣算下來,排查起來太難了。”
“就算排查的完,你也未必記得每個人的樣子啊。”
“記不住,就找不到證據。”
“找不到證據,就拿跟蹤你的人毫無辦法。”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陳珊一番分析下來,鹿離覺得自己頭更疼了。
索性端著熱水杯往地上一坐,優哉遊哉的開始找菜譜。
“也許這就是命吧。”
“我認了。”
“現在還是找點吃的吧,在這兒呆了幾天,我一個人連門都不敢出,現在有人可以跑腿,終於能做點像樣的吃的了。”
鹿離說著,目光已經落在隨身攜帶的膝上型電腦上,開啟網頁開始搜尋菜譜。
而旁邊,陳之重和顧未生正站在樓梯拐角說著什麼,時不時抬眸往這邊看一眼,神色淡然又若有所思,不知道在商量什麼。
陳珊往那邊看了一眼,有點無奈的推了她一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不過我說,雖然我挺不待見顧未生的,但你們兩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啊?”
“他對你還是那樣?”
“不然呢。”
“你覺得他還能對我有什麼態度。”
鹿離撇撇嘴,咬著杯沿留下一連串牙齒印,眼角餘光裡,不知道陳之重說了什麼,顧未生好像在笑。
陳珊也挺無奈的。
本來想勸她,要是沒事兒就讓他回去吧。
“不然晚上孤男寡女呆在一塊說不定他又要佔你便宜。”
可沒想到鹿離卻說,“我倒是想。”
“可惜他不配合。”
“萬一哪天配合了我告訴你,給你開開眼界。”
說著,她朝顧未生那邊怒了努嘴。
陳珊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看著她,懶得再繼續廢話。
這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兒,她摻和多了似乎也不好。而且就算鹿離現在有那個心,可照顧未生的脾氣,她就是有心撩撥,也入地無門。
顧未生根本不接她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