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皓行笑著緩緩搖頭:“郡主客氣。”
用膳時相聊的,無法就是當下閶闔城中最繞不開的事兒。楚漫貞只故作不知,並不言語,全然聽原家兄妹說起此事。
原皓行蹙眉:“翼王不是冒失的人,會做出這種大膽行徑,必然有其底氣。”
原涵儷則有些不認同地說:“我倒覺得無論如何,這樣的行事手段太過於狠辣無情。將太師之子拋屍於太師府門前,實在有背倫理人情。”
楚漫貞對於原涵儷的想法並不覺得婦人之仁。這世上的人本就分為兩種,一種是將腌臢陰私掩於人後,人前裝得正派高潔,而另外一種便是人前人後都壞。
大部分的人是前者,畢竟與“家醜不可外揚”相似,誰也不願被人看到己身齷齪的一面。相對應的,前者就會不贊同後者的做法。
軒轅逸嵐拋屍的命令太過於違背人情,自然會讓人覺得殘忍。
原涵儷說完,向楚漫貞詢問:“郡主,此事你怎麼看?”
楚漫貞喝茶的手一頓,抬眼看向原涵儷。這個端雅大方的姑娘雖然早熟人事、處事圓滑,但依然帶有少女的單純與正直。
於是,楚漫貞跟著點頭,道:“我也覺得不太妥當,但想來一定是太師之子做了什麼令翼王無法容忍的事情,所以翼王才會這樣行事。連翼王都無法容忍,可見太師之子的無恥惡劣。”
因為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楚漫貞說起來難免會有偏頗。常人聽不出來,但憑原皓行與原涵儷二人的精明敏銳,立刻就能從楚漫貞的話語中聽出異樣。
轉頭看哥哥一眼,見哥哥面色平靜,原涵儷心中焦急,琢磨兩息,開口向楚漫貞問道:“郡主與翼王相熟,難道郡主知道這件事情的些許隱情?”
楚漫貞看原涵儷一眼,笑著搖頭:“哪有,原小姐高看我了。”
原涵儷抿抿唇,輕輕對楚漫貞笑笑,不再追問。
午膳將要用盡時,原皓行說:“後院花圃中的牡丹快要生出花骨朵了,既然郡主喜愛,不知能否委託郡主偶爾照顧一二?”
楚漫貞不假思索地點頭:“好,只要我來,都會去照料的。”
“多謝郡主。”
原涵儷趁機向楚漫貞提出,去原家在城外的桃花林踏青。深春初夏,桃花開得最是繁盛錦華,再不看就要落了。
原涵儷說:“擇日不如撞日,就是明天吧,我親自去接郡主。”
說完,又扭頭對原皓行說:“哥哥,你明日也一定要來!”
隱約猜出妹妹是什麼想法,原皓行遲疑幾息,還是搖頭:“罷了,你與郡主以姐妹相稱,自然可以一同踏春。我與你二人同行,還是不妥的。”
不想讓哥哥拒絕,原涵儷急忙說:“哥哥你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若是不多多走動,哪裡會來得關係親近?郡主您說是不是?”
楚漫貞點頭,沒有多說。
而經不住妹妹的軟磨硬泡,原皓行被纏的終於點頭應下。
應下明日一同踏春,原皓行抬頭看向楚漫貞。見楚漫貞毫無意外欣喜之色,原皓行略有開懷的情緒重新變得低落。
……
由於朝堂上爭吵得太厲害,軒轅正譽強令退朝,言明他需要好好瞭解實情再做公斷。
早朝是退了,百官的爭吵則愈演愈烈。
眾人厭惡畏懼翼王的雷霆手段,而對於軒轅逸嵐來說,不是只殺掉方阮楠就意味著事了。更多的幕後真兇,他需要一個個狠狠地揪出來。
隨著百官出宮,越來越多並且真實的訊息就開始在閶闔城中流傳。
翌日,原涵儷與原皓行來接楚漫貞出城時,一路上,討論得是津津有味。
“沒想到翼王強勢至此,這次還真是風雨欲來。”
趁機聽聞了最新消息,楚漫貞面色凝重。
驀然,她再次想到韓清之前所說的,對於翼王,皇上已經快要忍不住
了。
既然如此,軒轅逸嵐的此番行為,不就是更令軒轅正譽對他的提防更甚?
馬車來到一片蜿蜒小道,顛簸地向深處行進。忽然,車伕稟道:“主子,前面有兩輛馬車,馬車旁邊還圍著好幾位姑娘。看來是被咱們的籬笆給攔住了去路。”
原涵儷並未多想,直接就說:“不用理會她們。”
“是。”
同樣前來踏春的人,正是帶著蕭柔和楚容婉等一些姑娘的華瑩瑩。
被籬笆攔住欣賞美景的好去處,她們正想敗興而歸,忽然注意到後來的馬車。
並沒有認出後來的馬車是哪家府上,只見那車伕竟然直接就攔路的籬笆給推開,華瑩瑩等人好生不滿。
帶著旁邊那幾輛馬車上的車伕注意到他們的行為,立刻回頭向車裡
得到主子的示意,華府車伕笑了笑,上前問道:“這位兄弟,這桃林既然是被主人家給封了,你們就這麼把籬笆給推了,是不是太過於粗魯失禮?”
原家車伕回道:“這是我家主子的桃樹林,我家主人想要賞花,推開籬笆有何不可?”
車伕的嗓門很是響亮,令眾人耳朵發嗡。
一聽到桃林的主人來了,周圍上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蕭柔慶幸道:“太好了,,本來都掃興地打算走了,沒想到這桃林的主人來了!”
“定然是桃花仙子不捨得華姐姐走呢。”
頓時嬉笑熱鬧地玩作一團。
馬車裡,楚漫貞冷漠著臉面,聽著外面一眾女子對華瑩瑩的吹捧,心中冷笑。真是一群狂妄自大的千金小姐們,根本就沒有人擔心這桃林主人會不會讓她們入內。
原涵儷和原皓行當然也聽出外面女子們的身份,猶豫著難下決心。
今日與楚漫貞一同前來桃林,為的就是安心閒適。而和華三小姐等人在一片桃林的話,難保不成會發生口角摩擦。
不過一會兒,原家車伕便將籬笆推開。再次回到馬車,正欲揚鞭驅車,就聽到車內傳出主子們的吩咐。
是原皓行親口說的:“等會兒馬車進入桃林後,你去將籬笆再推回原處。”
雖然驚訝主子們並不打算讓旁邊一群官家小姐進入桃林,車伕應聲道:“是。”
原家車伕驅趕馬車穿過籬笆,進入桃林後,就下了車,正大光明地將籬笆挪回原處。
這讓正欲跟隨進入的華瑩瑩等人看傻了眼。
這是……不讓他們進去?
籬笆外瞬間一片死寂。
蕭柔看向華瑩瑩:“華姐姐,這……”
旁邊有女子震驚道:“什麼人吶,竟然敢不讓咱們進去?是不知道咱們這一群人的身份吧?”
被眾位姑娘看做是主心骨的華瑩瑩保持著柔美端莊的氣度,尊貴嫻雅。
華瑩瑩吩咐車外的丫鬟去問推籬笆的車伕。
所謂有其主必有其僕。華瑩瑩平日裡人前人後兩幅面孔,其身邊的丫頭自然也是。
“喂,那馬車裡面所坐是不是你家主人?”華府侍女無比高傲地說,“快去向你家主人稟報,我家小姐要攜帶友人來他這桃林裡賞景,若是要銀錢,我們給就是!”
這丫頭的嗓門實在是大,讓馬車裡的楚漫貞三人聽的是清清楚楚。頓時,楚漫貞樂得笑出聲:“呵呵,真是客氣。”
原涵儷撇嘴,非常不滿。原皓行微微搖頭,微有無奈。
華府丫頭委實沒將這桃林的主人看在眼裡。自家小姐肯帶友人前來賞景,那是看得起對方,哪裡需要是給他面子了!
“抱歉,小丫頭,今日我家主子的桃林不接迎外人。”
華府侍女好生羞惱:“誰家的下人竟然如此囂張?不過是一個破桃林,我家小姐肯屈尊降貴來這裡,你們還拒絕?”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車伕,倒是好大的膽子,在這兒裡狐假虎威。讓你家主子出來說話!”
見華府侍女如此囂張,原家的車伕也厭惡煩躁:“不管你說什麼,我家主子的桃林不迎外人,向南再走一段距離,也有一片桃林,是無主之地,你家小姐可以去那裡賞花看景。”
這話可是把華府的侍女氣個不輕。氣沖沖回去給自家小姐告狀去了,而華府車伕也一肚子牢騷地向自家主子回稟。
見原皓行陷入愁思,楚漫貞說道:“無事,讓她們跟著進來吧。”
她是忽然想到,那日她在布衣莊避雨,見過華瑩瑩!
原皓行輕輕嘆氣,對車伕道:“告訴她們,她們只准在小溪周圍賞花,不準亂跑。”
車伕正欲扭頭去回話的時候,親自出馬的華瑩瑩已經走到近前。聽聞終於被放行,語氣淡淡地對馬車裡的人說:“是我等唐突,多謝主人家放行。”
馬車裡楚漫貞三人無一人應聲。
華瑩瑩回去向同伴轉達可以進入桃林的時候,表現得故作堅強,倒讓許多人以為她是為了向主人家請求通行,說了不少好話。
其中,蕭柔感動極了:“真是辛苦華姐姐了!”
華瑩瑩笑得極其溫和。
……
原家的馬車尋到一處桃樹密林後,停下。,
一下車,原涵儷就拉帶楚漫貞奔到桃樹下,稍微一彈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