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麼會醜呢，夫人本就蕙質蘭心……”書芳看著落寞的王家大夫人，下意識地開口，“夫人您也別難過，慢慢來，都會好的。”
只是嘴上這麼說，表面上也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實際上書芳心頭並不十分快樂。
就是因為夫人生得黝黑，所以老爺對她根本沒有感情，僅勉強有幾分夫妻之間的尊敬，實際上這點兒敬重丁點用處都沒有。
聽得書芳的勸解，王家大夫人有些無奈地扯唇笑了一下，這個笑容裡帶著幾分自嘲：“書芳你不必說了，我都明白……”
“對了，”把思緒從已然習慣了的失落和自卑中抽離出來，王家大夫人瞥了書芳一眼，忽然想到了什麼，招手道，“書芳，你湊過來，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看著王家大夫人面上的愁緒，書芳咬了咬牙，小心地上前，蹲在王家大夫人的前面，有些拘謹地詢問：“夫人，您有什麼要吩咐奴才的？”
王家大夫人低頭看著書芳，眼神柔和。
許久後，她引起話題：“書芳，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差不多跟我……六年了吧？”
從王家大夫人還是未出閣的小姐時，書芳就一直在她身邊侍候著。
一聽到這句話，書芳一驚，急忙開口：“夫人，您這是要……”
“那時候我才十一二歲，你也和我差不多年歲，就來照顧我。”王家大夫人的神色迷離，目光也停留在了虛空中，看起來正在回憶過去的事情，“你現在已經快二十了，旁的女子連孩子都有了，可還在我身邊，就是一個普通的丫鬟……”
王家大夫人的這句話一出口，書房瞬間明白了王家大夫人的意思。
她急忙從半蹲的姿勢改成跪坐到地面，有些緊張地開口：“夫人，奴婢知曉您是一片好心，可王家這麼大，夫人又沒有幾個得力的幫手，若是奴婢走了，夫人將來豈不是更難辦？”
因著王家大夫人的醜陋外表，王家老爺對於這個明媒正娶的正妻，根本連看都不願意多看幾眼，更逞論親近了。
王家老爺因為王家大夫人孃家那邊的權勢，不敢對王家大夫人做什麼，可不理會她卻是沒問題的。
後院陸陸續續被抬進來了十幾個姨娘，每一個都是貌美如花，豔壓群芳，站在王家大夫人身邊，更顯得王家大夫人醜似夜叉。
在這些小妾看來，王家大夫人沒有長相也無兒女傍身，性子也綿軟，怎麼看都不應該霸佔著正妻的位置不放。
特別是在一個小妾生了兒子後，她更是心頭活絡，總想著把王家大夫人擠下去，換自己坐上王家夫人的寶座。
對於後宅的明爭暗鬥，王家大夫人向來討不到好，都是書芳心細謹慎，才幫助王家大夫人逃離了幾次陰謀，甚至偶爾還能反將一軍。
想到夫人要讓自己離開，那就更是孤軍奮戰……書芳從表情到心裡都是不情願的。
“夫人，您讓書芳留下吧……”書芳膝行幾步，蹭到王家大夫人面前，仰起一張臉定定地望著她，“而且說實話，夫人，您看奴婢的長相，就算是出去了，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不如一輩子都侍候著夫人，還能得夫人幾分疼寵，吃香喝辣。”
“唉，書芳……”書芳的話讓王家大夫人有些動搖，她低垂下眼眸，伸手撫摸著書芳的臉頰。
可她忽然有了新的發現。
“書芳，你的皮膚感覺好了不少？”她猶疑開口，又使勁摸了幾下，“沒錯，也白了一點兒！”
話題突然的跳躍讓書芳有些茫然，她跟著伸手摸了摸臉蛋，倒沒什麼感覺。
可王家大夫人還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眼神極好，絕對不會看錯。
她最近變白了……這幾天她可用過什麼新奇玩意兒？
書芳按照王家大夫人的吩咐站起身來，同時回憶了這幾天的經歷，最終找到了緣由：“夫人，前幾日有個小丫鬟孝敬我，說在街上看到一種護膚水，就給我拿來了一小罐，讓我試一試。”
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護膚水竟然有效果，書芳的眼神也明亮了起來，細細講起了當初的心情變化：“奴婢以為這又是無用的東西，便放到了桌上。後來奴婢洗漱的時候看到它，便想著試一試，就在臉上抹了兩天。”
“或許……就是這個東西起了效用？”書芳既驚又喜。
王家大夫人的面上也明顯露出了喜色，急忙推了書芳一下，讓她趕快去把這護膚水拿來，二人一起研究一下。
等到書芳把護膚水拿過來，王家大夫人打量了一下極為劣質的外表，面色帶了幾分不確定：“看這樣子，的確是它的效果嗎？書芳，你最近可還用了別的？”
“用是用過……”書芳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夫人，接下來的這幾天我停用其他的護膚品，只用這個，過幾天再看看效果，如何？”
她的這個想法很不錯，王家大夫人松了一口氣，用力點了點頭：“好，書芳你先試一下，要是真的有效果，你就去問問那個小丫鬟，看這護膚水那裡能買到……到時候我們主僕一起用，都白起來！”
“行！”書芳堅定地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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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這幾天，書芳每天在洗完臉後，細緻地把護膚水抹到臉上，不放過任何一點兒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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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在虔誠地靜躺半個時辰之後，她在站起身來，把護膚水洗掉。
這種更為純粹的塗抹方式讓泉水的效力被發揮到了最大，書芳的臉色是一日比一日的白，皮膚也是一日比一日的好，書芳和王家大夫人看著，笑在臉上，喜在心中。
書芳去找了小丫鬟，問明了店鋪所在地，然後匆匆忙忙地前去，把店鋪裡的護膚水買了三分之一。
現在護膚水還沒有打出熱度，但價錢依然只高不低，書芳看著這些數字，咬了咬牙，還是買了下來。
要是王家大夫人的膚色變白，和老爺的關係改善，她們能夠得到的可就不止這些銀錢了。
把護膚水買回去，王家大夫人和書芳都迫不及待地用了起來。
為了有一個好的對比效果，王家大夫人甚至暫時自封了院子，連王老爺都不準隨意進入。
幸好王家老爺也極少來王家大夫人這裡坐，見王家大夫人閉了門不知道在鼓搗什麼，他也樂得放鬆，每天在後宅聲色犬馬，舒服得無可附加。
只是王家老爺能坐得住，他的那些小妾卻是一個比一個好奇，都想知道王家大夫人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今日，王家老爺最喜歡的一個寵妾在花園辦了一個宴席，在床笫之上，她痴纏著王家老爺，請求他把王家大夫人叫出來，妻妾們在花園裡好好聊聊天。
王家老爺不想看到王家大夫人，可耐不住愛妾的軟磨硬泡，就直接下了死命令，要求王家大夫人必須來這裡參加宴席。
在宴席之前幾刻，眾人都等待著王家大夫人的到來。
往常王家大夫人到來的時候，眾多小妾都會統一露出一個似嘲似諷的笑容，彼此都更加自信了。
在他們心中，王家大夫人就像是一團汙泥，襯托著她們這些美麗的花兒。
“夫人怎麼還沒來？”有個小妾好奇地詢問身邊的人。
面對她的問題，旁邊人也表示好奇：“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見美妾們都在竊竊私語，王家老爺蹙了蹙眉，質問不遠處站著的侍衛：“夫人怎麼還沒來？我不是說了讓她今晚必須來嗎？”
被他問到的侍衛低下頭回答：“老爺，夫人說了馬上就到。”
“馬上就到……”老爺嗤笑一聲，“行，我等。”
聽出王家老爺的心情不是很好，依偎在老爺身邊的寵妾轉了一下眼珠，聲音嬌滴滴的：“老爺，夫人最近一個人在偷偷弄什麼呢啊？感覺太神秘了吧，還不讓我們看……”
她斜睨了王家老爺一眼，聲音輕飄飄地，帶著幾分不確定：“難不成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她的這句話成功讓王家老爺的眉頭皺得更緊，但寵妾知道，王家老爺的不滿絕對不是對著她的。
“夫、夫人？”花園門口，忽然有一道滿含難以置信情緒的嗓音響起，甚至還微微帶了幾分顫抖，“您是夫人嗎？”
話落後，熟悉的聲音輕輕響起：“沒錯，是我。……起來吧。”
緊接著，又有好幾個人表現出這種詫異的態度。
這讓王家老爺有些好奇，可他又不願意像個稚童一樣將心情鋪在臉上，於是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將其飲盡，然後冷哼了一聲：“夫人真是大牌啊，我反覆請了好幾次，才願意出來。”
王家老爺將目光逐漸向前來的身影望去。
他接著想要說出口的“若是你不喜歡出門，以後也不要出來了”直接梗在了喉嚨裡，他手中的酒杯也自然墜地，眼中的不屑很快被驚訝代替。
“夫人，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