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清脆聲響伴隨著怒斥聲響起，姜雅青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因牽動了傷口，身子都痛得蜷曲起來。
姜雅青緩了緩，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來，隨即轉過臉，盯緊了姜凝雪。久經沙場之人，周身環繞著肅殺之氣，便是這一個眼神，似是有刀光劍影席捲而來。姜凝雪下意識避開了，隨即覺得丟人一般，狠狠別過頭，對著雲奕霆綻開了一個笑容。
“皇上，如今看也看過了，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臣妾還有些話想對她說，皇上先回宮吧。”
雲奕霆點點頭，有些嫌惡地最後看了姜雅青一眼，什麼也沒說，抬腳走了出去。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天牢盡頭，姜雅青也沒能等到他一個回眸。
“行了，事到如今，你還妄想皇上對你有情不成？”
姜凝雪卸下了端莊的偽裝，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得意和嘲諷。
姜雅青收回眼，不願意看她，只對著氣窗的方向冷冷勾唇，道：“看來姐姐很是得意。是了，費盡心機，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姐姐是該得意。”
她頓了頓，又道：“只是，姐姐難道以為，穿上了這鳳袍，便能穩坐皇后之位了麼？”姜雅青忽而抬頭，唇角揚起一抹嗜血的笑，“你怎麼不看看我今日？我有今日，焉知你不會有？”
姜凝雪又恢復了端莊的笑，她微微彎下腰，用指甲挑起了姜雅青的下巴，逼迫她抬眼與自己對視。
“我的傻妹妹，我與你可不同。你不過是個將軍的女兒，即便戰績斐然又如何，功高蓋主，自古以來都是不得善終的。可我就不一樣了，我乃是陳國唯一的公主，陳國與啟國修訂了停戰協議，只要兩國一日想要保持和平，我便能穩坐這皇后之位一日。此等身份，又怎麼是你能匹敵的？”
姜雅青忽然想起，清醒之處，聽到那兩個獄卒的對話。“大義滅親……”她露出了如有所思的神情，道：“原來如此，你便是利用了這公主的身份，才得以嫁給了他？可即便你是陳國公主，這麼多年姜府對你的養育之恩總是真的。為了穩坐這皇后的位置，你不惜為我冠上謀反的罪名。你這是要整個將軍府為你的榮華富貴鋪路麼？”
姜凝雪收回手，動作優雅地撣了撣衣袖，露出了如同看傻子的眼神。
“你當我如你一般痴傻？這不過是我同皇上聯手演的一齣戲罷了。我將你謀反的證據提交給皇上，正是這樣大義滅親，皇上才能看在我的臉面上，饒恕將軍府一門。姜雅青，你該感激，是我替你保住了將軍府。”
“哈哈哈哈哈！”姜雅青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隨即狠狠地“呸”了一聲，道：“姜凝雪，你是該與他雲奕霆湊成一對，論恬不知恥，你與他是天生一對！”
姜凝雪霎時變了臉色，但很快，她就平靜下來，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既然你都死到臨頭了，我就大發慈悲，讓你死得明白些。姜雅青，你可知你本不姓姜？”
姜雅青權當她是瘋了，轉過頭去不準備理會。
姜凝雪接著道：“你不姓姜，你的名字，叫南宮雅青！”她盯緊了姜雅青的臉，見她終於露出疑惑的神情，這才繼續開口：“我原本也不是什麼陳國的公主，這個身份，原本應當是你的。”
姜雅青吃驚地睜大了眼，心思陡轉，對上姜凝雪一臉詭異的笑容，她忽然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你的意思是……”
姜凝雪點點頭，“是啊，當年來尋你的陳國使者被我撞見了，連老天都眷顧我，不然，我怎麼會有機會，拿了你的身份，順帶著取走了原本屬於你的人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些年她在戰場廝殺，原來不過是用自己的鮮血，給這一對賤人鋪路！
姜雅青猛地咳出了兩口血，雙眼幾乎冒火地掙扎著起身要抓她。姜凝雪兩步退出了牢房，輕鬆地躲開了她的手。她臉上又恢復了那高貴賢淑的表情，像是對面前的一切極為滿意，轉過頭去，將獄卒喚了過來。
“把她的舌頭割了。”
獄卒抖了一下，不敢抬頭，就這麼低著頭走進了牢房，一左一右，將姜雅青狠狠壓著跪在了地上。
另一個獄卒取了鋒利的刀，從外面一步步走了進來，似是於心不忍，頭微微偏了開去。
姜雅青眼中恨意滔天，身子被人下了藥，本就不得動憚，更別提還被這兩個人用力壓著。
她只剩了一雙眼，死死盯著姜凝雪的方向，似是要化眼神為利刃，將她的臉千刀萬剮。
“姜凝雪，你、不、得、好、死！”
姜凝雪笑道：“我得不得好死，不是你說了算。可你不得好死，卻是如今我說了算。動手吧，別在汙了本宮的耳朵。”
轉身，姜凝雪踏著身後淒厲的叫聲走出了天牢。
元和二年，神武大將軍姜雅青，因通敵叛國，於午門被斬首示眾。為警示世人，其屍首被懸掛於京都城門之上，整整三日。傳聞，斬首那日，豔陽天陡然變了天色，屍體懸掛之處，整整三日陰雲不散。世人皆道姜將軍有冤情，但坊間傳聞很快便被當權者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