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小姐不必客氣。”管事抹了抹頭上的汗，還好唐宛央答應了。
在她來之前，上頭可是吩咐了必須交好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
能被念佳公主另眼相看的人，定然不一般。
琳琅閣想要搶佔壟斷更多的生意，就要和上京城中的皇室世家貴族搞好關系。想要有收穫，就得先投資。
唐宛央微微一笑：“恭敬不如從命。”
……
琳琅閣的管事看著丫鬟報上來的名冊，心頭一哽，冷汗又簌簌流下。
這唐大小姐，可真是夠不客氣的！
好傢伙，選的東西倒是不算多，但樣樣都是精品，民間難求的寶貝。
就比如那北海珍珠，就連西晉皇宮裡也只要數十顆而已。
唐宛央微笑著看管事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挑眉道：“怎麼，莫非琳琅閣要出爾反爾？”
“怎麼可能，”管事揮揮手，強顏歡笑，“唐大小姐儘管放心，這些東西我立刻派人打包送到府上。”
“其他東西送到唐府，那件紅寶石頭面用禮盒裝著，我要拿去送人。”唐宛央又細細吩咐。
“是，大小姐。”管事應下，突然覺得有些怪怪的。
搞得好像唐宛央是琳琅閣的主子似的。
有丫鬟按照吩咐裝好禮盒，呈了上來。唐宛央讓白雪拿著，對琳琅閣管事莞爾淺笑：“有勞了。”
管事忙將她們主僕二人送到了閣樓門口：“您慢走。”
直到看見唐宛央上了馬車，管事才一抹額頭的汗，松了一口氣。
有相熟的客人好奇地問道：“柳管事，那是誰啊？”
柳管事想著送出去的大把銀子，不禁肉痛地回答：“是個小祖宗。”
另一邊，唐宛央和白雪上了馬車，吩咐車伕駕車去鎮國大將軍府。
好在將軍府離得並不遠，唐宛央算了算時間，不會耽誤和薛敏之約定的時間。
比起唐府，鎮國大將軍府顯得十分嚴肅，門外站著兩個穿著布甲的小兵，身子挺得筆直。往那門內望去，便覺得一股子殺伐之氣從中勃然而出。
唐宛央面不改色地走到門口，白雪上前對一個小兵道：“丞相府大小姐，前來拜訪柳夫人，麻煩通報一聲。”
那小兵一聽，稍感詫異，點頭道：“請等片刻。”
他連忙快步跑向府中，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對唐宛央道：“小姐請進。”
唐宛央和白雪跟著他走進了將軍府裡，隨意看了幾眼，就感受到了和唐府迥然相反的風格。
如果說唐府是江南流水，溫柔小意，那麼鎮國大將軍府就是漠北黃沙，金戈鐵馬。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黑白分明，肅穆凜然。
到了柳夫人的院子外，小兵就告退了，由另一位丫鬟領著二人繼續前行。
等進了正廳，就見柳夫人正坐在上首，看見唐宛央，便露出溫和的笑容。
她的笑和蕭憐秋那樣偽裝的溫柔不同，發自肺腑的和善，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般舒適。
“宛央來了，快坐，”柳夫人忙讓人上茶，“怎麼今天想著來我這裡了？”
唐宛央道：“回京這兩日，一直沒有時間來看柳姨。這不，今日得了空，我就急忙來了。”
她遞給白雪一個眼神，白雪會意，將手上的禮盒拿給柳夫人的丫鬟。
“柳姨，這是我特意給您帶的，您可一定得收下。”唐宛央笑眯眯地道。
柳夫人失笑，無奈地搖頭：“你這丫頭，笑起來的時候，倒真是有些像你母親。”
這母親，指的自然不是蕭憐秋。
提起蘇柔嘉，唐宛央的眉眼都更柔和了些許。她輕勾嘴角：“若是母親在，一定會讓宛央送更好的禮物來。”
柳夫人掩唇低笑，自覺失言，便轉移了話題，問了些家長裡短的事。
唐宛央都一一耐心地回答，聽到蕭憐秋對將軍府送去的那些僕從的反應時，柳夫人不禁挑眉笑出聲：“我還當她真的那麼能沉得住氣。”
她拉住唐宛央的一隻手，眸光慈愛地道：“你母親不在了，我還在。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不好告訴你父親的，儘管來將軍府找我，柳姨替你出氣！”
唐宛央能感受到柳夫人說的話是真心的，縱使兩世為人，她也不由眼眶微熱。
她仰首笑道：“好。”
眨眨眼，又道：“柳姨有什麼事情，也可以告訴我。”
這幅故作老成的姿態取悅了柳夫人，“你這孩子。”
聽到唐宛央明日要去稷下學宮，柳夫人道：“我家阿辭也在稷下學宮，若是你在那裡有什麼事，儘管去找他。”
“阿辭？”唐宛央的神色有些迷茫。
柳夫人笑道：“你燕辭哥哥，你們小時候應該是見過的。”
唐宛央皺著眉在腦子裡回想了一剎，一個薄弱桀驁的身影顯現在腦海中。
柳夫人和大將軍唯一的兒子，日後驍勇善戰的血衣將軍，燕辭。
不過她也就小時候曾見過他一面，後來再無交集。
唐宛央甜聲道：“好。”
說是這麼說，不過稷下學宮男院女院分開而治，估計也不會見到有見到燕辭的機會。
又跟著柳夫人學了一會兒繡花後，唐宛央便藉口離開，徑直坐馬車往錦繡樓而去。
錦繡樓名如其樓，過道兩邊花團錦簇。若說琳琅閣是上京城中最大的銷金窟，錦繡樓則是世家子弟最愛來的地方。
到了一定年紀，上京城中的青年才俊都要開始拓展自己的人脈關系。而飯桌上，就是最好的交際場所。
喝一杯酒，赴一場約，就代表了某種約定，以及背後的結盟之意。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錦繡樓環境幽雅，往來無白丁，頗有雅趣，很是受京中貴族的追捧。
唐宛央又戴上了斗笠，幾乎是剛踏進錦繡樓的一剎，就有人走來，恭聲道：“唐大小姐，請跟我來。”
不疑有他，唐宛央順從地跟在這人身後，七轉八折，避開重重人海，到了三樓最邊上的一間雅間外。
“主子就在裡面，唐大小姐請。”那人說道。
按理說，唐宛央十四歲，薛敏之也已十七歲，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會讓人覺得有點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