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恪還以為唐宛央是被痛得傻了,趕緊上前幾步,伸開五指在唐宛央面前晃了晃:“阿宛?阿宛?”
唐宛央愣愣的把目光投向他,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然而立刻就站起身,激動道:“我知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蘇恪摸不著頭腦,紅袖也一頭霧水。
“按西晉律令,人證物證確鑿,狀告地方官的話,可以同上級府衙狀告。但上級府衙是陳子由,未必肯幫。”
“唯有上京城情勢複雜,將此案拿到上京城,交由大/理寺再查,可我要審的,卻不是段家的案子,而是張南垣。只要張南垣自己身在此案,便不可再在其中插手。”
“經由張南垣手的證據,便做不得數!”
她越說越是激動,眼神明亮,彷彿已經看到了希望。
這是避嫌,張南垣自然可以毫無顧忌的“編造”證據,唐宛央也可以由他自己去做。
反正到了大/理寺,張南垣的那些證據,全都做不得數。
反倒是她,和段家沒有關係,卻是個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蘇恪並非官場中人,對西晉的官制也不太瞭解,只是道:“但大/理寺為何要接岱鄉的案子?”
一個岱鄉的案子,至於麼?
“所以要鬧大才行。”唐宛央道。
紅袖打翻茶杯的舉動提醒了她,要讓所有人都注意到這杯熱茶,僅僅在岱鄉掀出水花是遠遠不夠的。
還得動靜更大,更大,再大,若是牽扯到了上京城的某位貴人,就更好了。
這樣一來,聚集了所有目光,段家一案,就不再只是簡單的一個官商勾結的案子,它也許是陷害,也許是牽扯舊案,甚至也許是謀逆。
她一點都不怕,她會把這案子越鬧越大,若是大/理寺也不敢接,她就去告御狀。
奉昀帝面上再如何喜愛赫連安和卞安公主,但為了穩定人心,也絕不會順其自然。
蘇恪想了想,還是不懂,就問:“你打算如何鬧大?”
其實對於蘇恪來說,段家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因為唐宛央如此上心這回事,加之蘇恪也覺得張南垣太過噁心,如果段朝真是被冤枉的,那實在太可憐了。
嫉惡如仇伸張正義是他們江湖人的秉性,既然如此,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回又有何妨。
“光詢查卷宗上的證據,還遠遠不夠。分量不夠重,拿到大/理寺也說不通。”唐宛央道,“還需要人證。”
“人證?”蘇恪問:“你是說岱鄉的百姓?讓他們站出來為他們原先的縣丞和段朝平反?”
“這怎麼可能,你沒看見,這些百姓見了官兵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避之不及,這都‘道路以目’了,連句真話都不敢說,怎麼還敢站出來?”
蘇恪嘆了口氣道:“而且阿宛,你知不知道,今日護衛們打聽到,之前有人為段朝說話,官府就讓人把這人的兒子給抓了起來,拿人父母子女威脅,便是真的心懷正義之人,也不敢說真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