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唐宛央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我所知道的,當時並非你一個丫鬟,還有一個叫杜鵑的。為何現在只剩下你一人,你們是中途分道揚鑣了?還是另有打算?”
海棠低下頭,道:“死了。”
唐宛央眉梢輕挑。
雖然早就想到了這個可能,但真實聽到海棠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卞安，僅僅為了林一凡那個懦夫，害了多少無辜性命。
“她是……怎麼死的?”唐宛央放輕聲音。
海棠此刻看起來十分傷心，她彷彿很疲倦的,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一般的道:“我們逃出上京城不久,突然發現官府四處在張貼我們的公告,說我們偷了主人家銀子,要緝拿我們。杜鵑被人抓住了,我本想去幫忙,去求官老爺告訴他們杜鵑是清白的,但是那一夜……等我找到杜鵑的時候,她已經被勒死,丟在亂葬崗上。”
唐宛央的心,痛不可擋。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官府的人,既然是官府緝拿,為何案子不審就直接處刑。便是處刑,為何又要不公告於世。倘若不是官府的人,為何四處又都貼著官府的通緝令。我不明白,可也知道,這一切都沒辦法避免了。”
她低聲道：“我看到他們甚至埋伏在亂葬崗附近,大約是等著我自投羅網,去替杜鵑收屍的時候將我抓起來,所以我沒有為杜鵑收屍。”
說到這裡的時候,海棠的手都顫抖起來,大約是事到如今,還不能原諒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
“我毀了自己的臉,躲過了官府的搜查,逃回了家鄉。”海棠道。
“你的臉……”
海棠問:“你想看嗎?”
唐宛央點頭。
海棠慘笑一聲,伸手揭開了面紗。
唐宛央的呼吸一瞬間幾乎都停止了,但見那原來潔白俏麗的臉蛋,有兩道深深的刀痕,從眼睛一直到下巴,猙獰而可怖,傷口結了疤,卻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好轉一點,反而更加觸目驚心。
是什麼能讓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願意自毀容貌到如此地步?從此以後只能以面紗掩面,行走於世。
海棠一直盯著唐宛央的眼睛,她這張臉,所到之處,看到的無非都是厭惡和畏懼,她早已習慣。
便是來接她的這些黑衣人,瞧見她的容貌時,也頗為不自然。她以為唐宛央也和那些人一樣。
但唐宛央沒有。
唐宛央只是深深的看著海棠，目光中帶著些許瞭然和驚異，沒有一絲害怕或者躲避。
海棠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將面紗重新戴上,沉默了一會兒,她才道:“你看到了。”
唐宛央也沉默,沒有了最初找到海棠，有證人可以指認卞安公主的欣喜。
說來，這世間從來不乏可憐人。彼此都有坎坷經歷,讓人不由感嘆命運的荒謬。
“我想問,你不惜自毀容貌,為了活下去做到如此,究竟是為了什麼?”唐宛央問道。
“我不知道。”海棠的目光裡有一瞬間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