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為官府的通緝令是小姐放的。可是我心裡又覺得不是。我希望能活下去,有朝一日能見到小姐,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何要說我們偷盜財物,也許小姐是為了保全我們性命,那我們就更不應該隨便捨棄生命,反而要努力活下去。”
她道:“我們從小就知道,我們是為了小姐而活的。”
唐宛央閉了閉眼。
她想起了前世，為了她而慘死的紅袖，硃砂和綠萼。
世上大約就是有這麼一種忠僕,她的一生,都繫於另一人身上。
這種感情非常沉重。
“我不知道小姐死了……”海棠喃喃道:“我還想著,或許能再見小姐一面……”
“段依依……”唐宛央整了整心思,重新看向她,“段依依死了,段朝瘋了。整個段家一門,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海棠呆呆的看著她,搖頭:“不……”
“海棠,你聽著,這不是意外,也不是什麼因果報應,這是陰謀,活生生的陰謀。有人害死了段家一家。我是唐家小姐,我受人之託,幫段家平反,替段依依洗清莫須有的汙名,找到她被人害死的證據。”
唐宛央盯著海棠的眼睛,“這不僅是因為段依依,也是為了你,為何杜鵑,為了這場陰謀裡所有無辜慘死的人。難道要看著兇手逍遙法外嗎?”
“我憑什麼相信你?”海棠問。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有決心能果斷,此刻遭逢真相打擊,還能堅持自己的理智。
“我若是想要殺你,便不會千方百計將你帶到上京城了。你還可以去看看瘋了的段朝,便知道我說的話有沒有假。”
唐宛央道:“你是段依依的貼身丫鬟,日日與她在一起,你至少知道,應該懷疑誰,當初段依依與人私通一事,遭人陷害,誰最可疑,做過什麼令人起疑的事?”
海棠盯著唐宛央,過了一會兒,她的目光沉了下來,吐出幾個字。
“沈善音。”
“和，林家所有人。”
燈火幽微,許是燈芯過長,外頭有些微的風吹過,吹得火苗飄蕩,一瞬間像是要熄滅了。
唐宛央定了定神,拿起一邊的銀剪刀,將燈芯剪短了些,火苗於是穩固了下來,屋子裡人影不再搖晃。
“為何這麼說?”唐宛央問。
海棠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唐宛央,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海棠是冷靜的,理智的,果斷的姑娘,否則當初她也不會狠心毀掉自己的容顏,來躲避官兵的追捕。
但她現在能問出這句話,就表明,天大地大,她已經不知道能夠相信誰了,她必須找到一個依靠,能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唐宛央心頭一酸,看到海棠,就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溫柔的道:“你可以相信我,我和你一樣,都希望真相大白天下,希望段依依能重獲清白。”
海棠像是被她眼神裡的真切打動了,過了許久,才慢慢說道:“那一日,林夫人壽辰宴上,沈善音來了。她與小姐是好友,時常在一起比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