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靳梟並未停下,傅依然也並未說完,南程月聽得雲裡霧裡的,拉住戰靳梟問:“你又要做什麼?戰靳梟,你又要為了你的妹妹做什麼?”
她刻意加重“你妹妹”三個字,戰靳梟眉頭皺得很緊,垂眸看她,“老婆,等我……”
他還沒說完,忽然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是秦湛,秦湛走得很快,路過戰靳梟的時候還詭異的勾了勾唇,快步進去傅依然的房間。
“依然,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這麼激動?”秦湛關懷的詢問。
“沒,沒什麼。”傅依然的回答顯得很心虛。
外面的南程月連連感慨,這個傅千金果然是單純,養在溫室裡的花朵,不染塵埃,不諳世事,別人要是想害傅家什麼的,不利用傅依然豈不是傻子?
南程月正默默的想著,身旁的戰靳梟手機震動起來,鬆開她去一旁接電話,回來便說:“我要去公司,你就在傅家等我。”
南程月愣了愣,皺眉:“我回酒店等你吧。”她不想留在傅家。
戰靳梟捏了捏她的臉,“想不想看看,我以前住的院子?”
南程月:“……”
在戰靳梟的誘哄下,南程月很輕易的就被騙去了戰靳梟在傅家的居住的院子,其實也不是騙,這裡的確有戰靳梟的很多痕跡,還有戰靳梟上學時的畢業照,和慕傾風的,傅依然的。
南程月並沒有偷看,這些照片都是在桌子玻璃下壓著呢,而這個房間,也是戰靳梟帶她來的,是戰靳梟以前的書房。
其實,戰靳梟就住在傅依然隔壁的院子,雖然她早就猜到了,但真實看到又是另一番感受,更別說還看到這些照片了。
這是傅依然,戰靳梟十七歲就認識的傅依然,雖然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相識的點點滴滴,但這些照片可以看出來,他們很親密。
特別是這張,傅依然一點點長大已經是十五六歲少女模樣,和戰靳梟站在山巔白雲為伴,狂風吹起她的長髮,拂過身後戰靳梟的臉。
戰靳梟撩起一縷,與回頭朝他笑的傅依然對視,他深邃的目光溫柔凝視的特寫,能腐蝕南程月酸的冒泡的心。
南程月順手抓起一本書就蓋在那張照片上,不想再看了,卻聽身後傳來口哨聲,慕傾風又給她將那本書挪開,笑著點評說:“這張的梟特別帥!發現沒?”
南程月:“……什麼眼神,最難看就是這張!”
她又重新拿了一本書蓋在上面,可慕傾風又給她拿開,嘖嘖的笑:“吃醋的女人真可怕啊,連美醜都不分了,誰又沒個初戀?你不也有個前男友麼?”
南程月翻白眼,“我都說了,超超不是我的前男友,我特麼連戀愛都沒談過,直接就結婚了!”
“呵呵,梟也沒談過,你們還真是絕配!”慕傾風對她豎起大拇指,拖了個椅子到南程月對面,趴著去指那張照片,說:“還沒萌芽就被掐死在搖籃裡了,這樣的初戀你也吃醋?老壇酸菜牛肉麵吧你是?”
南程月:“……我才沒吃醋!我吃什麼醋!我,我以前連你這個小三都忍得了,我把孟美人撮合給他的時候我吃醋了嗎我?”
南程月說得理直氣壯,可耳朵根子卻心虛的紅了,的確,她那個時候不算特別吃醋,可現在卻特別特別吃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真的太酸了!太不像她自己了!
慕傾風捋了捋他的金毛,過來人一般嘆氣,說:“此一時彼一時,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非得先做後愛,你看我這樣給梟一提議,你們這不就愛上了嗎?”
南程月驚呆,不可思議的盯著慕傾風還幾秒,忽然抓起那本書朝他敲過去,“原來是你!我就說梟哥哥怎麼會變成禽獸!原來是你這個禽獸!”
慕傾風:“……”
他真不是昨天提議的,而是很久以前隨口一說,只怪戰靳梟記憶力太強,理解力太強,禽獸能力也太強,這樣的解釋她信嗎?
於是,接受任務來給南程月補習醫學的慕傾風,頂著被南程月抓成鳥窩的金毛,兢兢業業的給南程月教學,這才將南程月的醋意,昇華成了學習的動力!
只是,這樣的學習模式未免太久,一學就是近一個月,而這一個月裡,戰靳梟都沒有回來過,包括秦湛。
南程月從最初假裝不在意,到後來的忍耐不住打探訊息,到現在的焦急直接撥打戰靳梟電話,好在戰靳梟的電話一打就通,幾乎是秒接。
“老婆,想我了?”男人在電話那邊低沉的笑。
南程月:“……”
好吧,慕傾風和阿威他們沒一個告訴她戰靳梟訊息,一問三不知,就是在這等著她的吧!行吧,她認栽!
南程月想了這麼一個月,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誰讓她喜歡他呢,況且他的初戀還沒開花就枯萎了,算起來她才是人生贏家,不抓緊就是她作死了!
所以,南程月捏著嗓子,嗲聲嗲氣,“是的啊,老公,你這麼久不回來,就不想我麼?我都快想死你了,特別是晚上,寂寞空虛冷啊,再不回來我可就一枝紅杏出牆去了喔。”
戰靳梟:“……放心,你出不去。”
南程月撒嬌把自己都噁心得起了一聲雞皮疙瘩,卻得到這個直男回答,氣得磨牙,“別以為你讓阿威和慕傾風看著我就沒事了,信不信我吃窩邊草!”
戰靳梟慢悠悠卻肯定道:“他們不敢。”
南程月“嘁”了一聲,更是咬牙切齒:“戰靳梟!你信他們都不信我!到底他們是你老婆還是我?”
“我信我自己。”戰靳梟相當冷靜,還做起了老師教誨她,“南程月,你有腦子,你要懂得自己去分辨,不要只想著盲目的相信,眼見的也不一定為實,明白嗎?”
南程月:“……戰教授,能說人話嗎?說得我都瞌睡了!”
她打了個哈欠,趴在書桌上懶洋洋的,手指劃弄著玻璃下面的那張照片,幽幽的說:“你都沒跟我合照過。”
戰靳梟默了默,“結婚證上不是?”
南程月:“……”
她被噎得又有點炸毛,還沒想好怎麼懟他,那邊的戰靳梟放低聲音,說:“我在開會,老婆,乖乖等我。”
南程月:“……”開會不早說?
她小臉紅了紅,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按開照相機,找出包包裡隨身攜帶的結婚證,對著那照片拍下,設定成自己的手機螢幕。
正還有那枚她一直藏著碰都不敢碰的鑽戒,她也取出來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她早就注意到了,戰靳梟在看到她沒戴戒指之後,便也沒戴了,她得把節奏帶回來!
南程月玩的正歡,一大摞的書本忽然砸到面前,嚇得她立刻就彈跳起來,“不是,慕老師,這麼多書你讓我一個星期學完,開玩笑的吧?”
慕傾風撐著那摞書,笑得風情萬種,“你老公下達的指令,說你把這些學完了,他就回來了。”
南程月“嘁”了一聲,二郎腿敲到了桌子上,還一抖一抖的,“當我三歲小孩呢?學完回來,我三年學不完,有種他三年都別回來!”
“嘖!有志氣!”慕傾風對她豎起大拇指。
南程月卻翻了個白眼,幾乎一秒就放下腿正襟危坐,嚴肅的翻開一本書,“請開始你的演講,慕老師!講快一點,我能聽懂!”
南程月這個學渣,只是對學習不感興趣而已,強迫起自己來還是挺認真的,將牛奶換成咖啡連喝了好幾天,就差懸樑刺股了。
傅依然帶著傅明珠過來,見到南程月這麼用功都吃了一驚,拉開窗簾看了眼桌上的照片,那麼多照片,注意力一眼就在南程月胳膊擋著的那一張。
她眸色暗了暗,又亮起來,笑盈盈的說:“今晚我媽媽回來,晚上吃燒烤,怎麼樣?”
傅依然也不過才二十來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卻又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朵,明顯缺少朋友,南程月住進來之後,傅依然經常都帶著傅明珠找她玩。
最初南程月還有點彆扭,對方是情敵又是首富千金,但相處下來,覺得傅依然就是個單純溫柔的女孩,南程月倒是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小氣吧啦,斤斤計較。
南程月往上提拉著自己的眼皮,一邊看書一邊說:“好啊,燒烤我喜歡,特別是烤肉……等等!你說傅夫人回來?今晚?”
南程月也是住在這裡很久後,跟傅依然相處久了,才知道傅夫人並不住在傅家,而是住在孃家,而且一住就是二十年,一年難得回來傅家幾次。
最詭異的是,傅依然說她爸爸和媽媽感情很好,經常都打電話問早安晚安的,不住在一起的原因,是因為傅夫人不想她的閨蜜受傷。
傅夫人的閨蜜,便是顧家夫人,不過顧家夫人是個寡婦,結婚的時候嫁給一個垂暮老人,現在成了顧家的第一把手,顧家雖然不如傅家家大勢大,但顧夫人卻厲害了。
傅依然說,顧夫人曾經是傅延之的未婚妻,本來兩人就該結婚的,可傅延之愛上了顧夫人的閨蜜,也就是傅夫人。
一次意外,傅夫人和顧夫人遭到了綁架,傅先生隻身去救,卻不知之前傅夫人已經用計幫顧夫人先逃出去了。
兩人在那次後便感情升溫,但傅夫人因為道德倫理始終不敢接受傅延之,於是傅延之就強行解除了跟顧夫人的婚約,又用了點手段強娶了傅夫人。
顧夫人成了被拋棄的人,成了X國的笑話,跟傅夫人恩斷義絕,一怒之下嫁進了顧家,便公然對付起傅家。
始終都是傅家欠她的,傅夫人再愛傅先生,也在生下孩子之後便回了孃家,可顧夫人還是沒放過傅家,一斗就是三十幾年到如今。
傅依然將這些傅家的秘史都告訴給南程月了,這讓南程月更是喜歡傅依然,不過關於傅依然和戰靳梟曾經的過往,傅依然卻隻字不提,南程月也不好問。
傅先生和傅夫人曲折的感情,讓南程月更想見到那位傅夫人了,終於決定給自己放假半天,陪著傅依然一起去準備燒烤,難得見傅依然這麼開心。
傅明珠也蹦蹦跳跳的,纏著南程月一會兒要抱抱,一會兒要親親的,惹得傅依然咯咯笑,“珠珠,你更喜歡媽媽,還是顓嬸嬸?”
傅明珠奶聲奶氣的,口齒不清的說:“珠珠喜歡媽媽,珠珠也喜歡顓嬸嬸,珠珠都喜歡。”
“真會說話!來,親一個!”南程月獎勵給傅明珠一個香吻,又逗得傅家小母女咯咯笑。
這麼和樂融融的一幕,讓外面快步進來的秦湛都愣了愣,扯了扯嘴角,笑容溫和的優雅走來,“珠珠,爸爸回來了,想爸爸了嗎?”
秦湛半蹲下身,接下急忙跑過去的傅明珠,將她抱起來才對傅依然伸出手,“依然,想我了嗎?”
傅依然小臉紅了紅,輕輕點了點頭朝他走過去,將小手搭到秦湛手裡,依偎過去,一家三口的畫面很美好,也很幸福。
南程月卻嘴角抽抽,想到那次她準備離開X國,在傅家門口被秦湛拉著,說什麼沒忘記他們的約定,就覺得心裡發毛,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秦湛?
她正想著,卻見秦湛看向她,笑容溫柔:“月小姐,顓還沒回來麼?”
南程月忍著想要翻白眼的衝動,皮笑肉不笑,“不知道,你們聊,我不打擾了。”
她轉身想走,可秦湛又說:“我只是擔心,顓一心想用顧家做禮物送給依然,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跟顧家鬥,今天可是傅岳母回傅家的日子,不知道他回不回得來。”
南程月心裡一驚,猛地回頭看向秦湛,而秦湛摟著的傅依然,也想詫異又驚慌的眼神看著秦湛,問:“阿湛,哥不是在G國公司麼?”
戰靳梟被傅先生委以重任,公司的重任,給了戰靳梟G國的十家公司,自然也給了秦湛這個女婿,兩人一直都是傅先生的左膀右臂,也一直都在爭鬥各自的業績,這次也不例外。
不過現在秦湛信心滿滿的回來了,戰靳梟卻還沒回來,還說出這樣一番話,想不亂想都難,傅依然單純的想從秦湛那知道答案。
當然,秦湛是不可能給她答案的,只安撫的揉揉她的腦袋,溫聲說:“我在公司忙,也不是很清楚,別怕,顓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傅依然卻很著急,離開秦湛的懷抱去拉南程月,“小月,我們去問爸爸!”
南程月自然是擔心戰靳梟的,一直在給傅依然遞眼色,好在傅依然這段時間跟她有了點默契,立刻就帶著南程月跑去找傅延之。
秦湛看著兩女孩倉惶的背影,笑容加深,輕嘆:“顓,你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
傅延之一般都在書房,傅明珠直接帶著南程月去往傅延之的住處,來傅家這麼久,南程月其實並沒再來過傅延之這裡,一般都是老老實實的在戰靳梟院子的方寸之地活動。
好在這些日子,傅延之也像是忘記了她的存在,見到南程月又微微的愣了一下,才微笑著安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傅依然。
“依然,不是讓你做你喜歡的事就行,不用管公司的事嗎?靳梟那是跟顧家做生意,別瞎想,去等著吧,你媽媽也快回來了,你給你媽媽準備的畫,畫好了嗎?”傅延之問。
一旁的南程月,感慨傅依然有個這麼疼她的爸爸,又聽到後面一句,不由老臉一紅,想到自己畫的那副畫,她那幅畫跟傅依然的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南程月默默的惆悵了一把,那邊傅延之已經三言兩語將傅依然這個乖乖女哄好,讓她去準備她的畫,又留下了南程月。
“南小姐,請等一下。”
傅延之見傅依然離開,才看向疑惑的南程月,說:“依然這孩子,從小就沒什麼朋友,這一個月裡有你陪她,我很感激。”
南程月也受寵若驚,被首富感激,又默默的羨慕了傅依然一番,可是傅依然為什麼會從小沒朋友,那不還是傅延之造成的嗎?
傅依然說過,小時候她跟同學玩,可是同學不小心傷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後就再也沒見到過那個同學,幾次這樣的情況後,就沒人跟她一起玩了。
傅依然也不知道是怎麼被傅延之誆騙的,竟然絲毫不懷疑傅延之,弄得南程月懷疑,卻也不好說,只是覺得傅延之將傅依然保護得太好,可到顧家就變了味,讓顧家傷了傅依然。
這畢竟是別人家的私事,南程月只能默默的在心裡想想,面上仍舊對傅延之很尊敬崇拜,客套一番之後,傅延之轉入了正題。
“靳梟這孩子,很有才幹,也很有謀略,當初他年紀輕輕就謀劃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用調虎離山計調開了護送依然的保鏢,救下了差點被車撞上的依然,用卑劣的手段認識了我,主動提出要跟著我做大事。”
南程月:“……”
原來,戰靳梟是這樣認識傅依然,這樣進入傅家的?難怪他不告訴她細節,不過當時的情況,他不這樣做,那就永遠無法翻身,會被戰家給壓制,活的到現在嗎?
所以,南程月有些不爽的反駁,“這不叫卑劣,無奸不商不是嗎?”
這是戰靳梟教她的,她現在用給了傅延之,她本來就是個膽大的,也是護短的,惹毛了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說,她這樣一說,倒是讓傅延之刮目相看了。
他又眯著眼瞧了南程月一陣,自言自語般:“眉眼是有幾分相似,但這性格也……老了,我是老了,哎……”
他嘀嘀咕咕了一陣,才回到正題,說:“我就是欣賞他的這一點,才收了他做養子,當成接班人在培養,可他始終是姓戰,好在依然喜歡他,可惜,天不遂人願,依然寧死也不嫁給靳梟,反而自己悄悄跟秦湛領了證。”
南程月:“……”
好吧,事情說到這,她已經基本明了了,傅依然本來跟戰靳梟情投意合,可一場意外,受辱的傅依然不願再嫁給戰靳梟了,被秦湛俘虜。
說來,秦湛這個戰家私生子,竟然會來X國還靠著高學歷進了傅家,做傅依然的私教,才有了跟傅依然接觸培養感情的機會,跟富家千金結婚一下就成了乘龍快婿,自然一步登天。
秦湛的這些事,是傅依然主動告訴她的,還給她解釋,她是真心想跟秦湛好好過一輩子,也希望她能和戰靳梟好好的過一輩子。
這一點,南程月更是對傅依然有了好感,只是傅延之現在給她說這些,是幾個意思?不會只是跟她純聊天,給她答疑解惑的吧?傅先生會這麼閒?
果然,傅延之又說:“靳梟娶你,是為了什麼,想必你已知曉,現在靳梟又為了依然,一心想剷除顧家,永除後患,顧家我是無法出手的,只好讓靳梟代勞了,他做這些,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南程月嘴角抽抽,“因為我老公把依然當妹妹,親妹妹,我老公親口跟我過。”
傅延之端著青花瓷茶杯,呵呵的笑,高貴而風雅,“丫頭,你相信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情嗎?你一個月前賭氣要回國,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吃醋?”
南程月:“……那是一個月前,我現在不吃醋了!您說這些無非是想要離間我和我老公,可是您女兒不是已經有老公了嗎?您難道還想換女婿?或者兩個都要?”
南程月開玩笑一般的語氣,連傅延之都敢戲謔,說完不待傅延之說話,又趕緊說:“瞧我這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土包子,說錯了話傅先生千萬別跟我一個小姑娘計較。”
傅延之:“……哈哈哈,你這丫頭!”
他在沉默之後忽然大笑起來,南程月幾乎就以為取悅了他,可他頃刻變了臉,問:“那你知道靳梟為什麼不帶你一起,把你留在傅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