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淼淼看著她，微微笑道：“就是之前在霓裳閣外頭那個賣菜姑娘小蝶，聽說金師傅你還教給她雲霧渲染針法。”
金素素燦然一笑。
“原來姑娘說的是小蝶啊。我當然記得，小蝶為人老實，雖然是賣菜的小本生意，但是童叟無欺，我很喜歡她。可惜沒多久就不見了她的蹤跡，我還怪想她的。”
說完，金素素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
“不知二位是否還有其他的事情？我手上活計多，就不留二位了。”
端茶送客的意思很明顯了，方淼淼和陸之南便告辭，從霓裳閣出來。
方淼淼側頭沉思，眼眸璀璨如星。風帶起青絲飛揚，輾轉著淡淡幽香。
陸之南如今，只消看著方淼淼眉宇間流露出的神色，便能夠大致猜到她裡的想法。
“霓裳閣，可是有古怪？”
陸之南問道。
“你可有留意庭院西南角的魚池？”
方淼淼道。
陸之南回想著，魚池，池裡有小金魚還有假山。
“記得。”
方淼淼聲音淡淡的。
“那不是普通的魚池，而是一處極陰之地，稱為極陰池。”
陸之南微微有些訝異。
“極陰池？”
方淼淼解釋道：“陰司地府的忘川河有七七四十九道支流，這個魚池便連線著其中的一道支流。魚池裡的水並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由源源不斷的陰氣匯聚凝結而成的忘川河水，至於裡面的小金魚，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小金魚，而是忘川河裡的玄陰魚。
邪修或是鬼魂若是能夠在這魚池裡頭修煉，得陰氣的能量滋潤，鬼體會更加凝實，實力也將隨之變得更加強大。”
語氣停頓了片刻，方淼淼又道：“而且這個魚池周圍，還被人下了禁咒，如果觸動了禁咒而又沒有解禁的咒語，便會有五色的瘴氣瀰漫，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法術高強的修煉者，只怕也難以全身而退。
瘴氣乃是一種毒霧，生髮於南方惡濁山林之中，雨淋日炙，溼熱重蒸，加以毒蛇，毒蟲的痰涎，糞便，灑布其間，便釀成瘴氣。
瘴氣腐蝕性極強，無論人妖仙魔，只要被捲入其中，直接就會喪失行動力，不消一時三刻就會化為一灘膿血。”
陸之南聽了，喃喃道：“這樣可怕。只是這樣一個繡閣，怎會有如此可怕之物。”
方淼淼若有所思。
“雖然連線著忘川河支流，但要凝結成極陰池，也須得上百年的光陰，看來不僅僅是金素素，只怕她的師傅霓裳，也不是等閒之輩。”
而另一邊廂，霓裳閣裡的金素素臉色卻冷了下來。
她側頭，對一旁的那名中年婦女道：“不知那兩位皇親國戚從金陵城到保定府來，所為何事？小蝶不過是個農女，他們是如何知道她的？該不會是哪裡出了岔子吧？”
中年婦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斟酌著道：“知府羅大人家和首富吳家聯姻一事在整個保定府都傳遍了，小蝶是吳大姑娘的陪嫁丫鬟，可能是這二位聽哪個多嘴的提起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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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素素雙眼微眯，眸光中帶著滲人的寒意。
“真是如此？”
中年婦女連忙應道：“香主，您不過是教了那小蝶些許雲霧渲染針法的皮毛，就令她對您死心塌地地信任，您介紹她去吳家做工，她就乖乖地去了。更何況，再有七日，就是羅，吳兩家的婚期，想來，不會有問題的。”
金素素眼角一挑，還是有些不放心。
“要不，安排些人手，將金陵城來的那兩位給殺了，一了百了。”
中年婦人臉色微變。
“香主，請三思。那兩位身份貴重，不但是皇親國戚，還掌管著錦衣衛，比不得旁人，萬一事情敗露，我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如今羅，吳兩家婚期在即，可莫要節外生枝啊。”
金素素左思右想，覺得中年婦人說得在理，點了點頭，道：“羅府和吳府那裡……”
中年婦女輕聲道：“羅大人對您神魂顛倒，自然是言聽計從的，別說您只是讓他為庶子求娶吳家姑娘，就是讓他將整個保定府捧到您跟前，也沒有不應承的。至於吳家，以一位姑娘的姻緣換得吳家老太爺延壽十年，還是很划算的。吳家是最好的商人，他們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金素素眼角清冷地點頭，羅大人好色，吳家老太爺想要長壽，只要心中有慾望，便是軟肋，最容易被旁人所掌控。
“他們明白便是最好。為了尋找到這三人，我不知耗費了多少心思精力。”
頓了頓，金素素又道：“這是教主交代下來的任務，是必定要完成的，否則，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你明天將嫁衣繡品送過去吳家，再敲打敲打，讓他們多派些人守著，吳家小姐和小蝶，是一定要嫁到羅府去的，只有將他們三人綁在一起，才能拿到那個東西。”
中年婦女心中一緊。
“是，香主。”
方淼淼和陸之南回到客棧，便找來小馬。
方淼淼問道：“小馬，你可打聽出來了羅，吳兩家的婚期？”
小馬道：“這不是秘密，整個保定府的人都知道，是在七日之後。”
方淼淼自言自語地道：“七天之後。”
陸之南看著方淼淼問道：“怎麼了？”
方淼淼神色嚴肅。
“我有個直覺，羅，吳兩家的聯姻，似乎和霓裳閣脫不了干係。”
陸之南眸光輕閃。
“為何這樣認為？”
方淼淼介面道：“吳家小姐嫁入羅家，要讓小馬的姐姐小蝶陪嫁，而小蝶進入吳家做工之前，和霓裳閣有過接觸。吳家小姐的嫁衣，也是霓裳閣繡制的。霓裳閣，便是當中的共通點。”
陸之南沉吟了片刻，道：“方天師，這樣的聯絡會不會太牽強了。”
“不牽強。羅，吳兩家的聯姻，透著蹊蹺，你想想霓裳閣裡的極陰池。”
方淼淼淡淡地說道。
陸之南一窒，確實，極陰之地不同尋常，可是霓裳閣的金素素涉入羅，吳兩家的婚事，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