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子進了鋪子門,就趕緊過來向蘭凌雪彙報這一天的工作,知道她很擔心,便事無巨細地向她報備了一遍,當聽說李員外家用了琉璃的器皿時,蘭凌雪來了興致,
“你說他們家用了琉璃杯子?”
蘭凌雪的印象中,古代時候的琉璃,應該就是現代玻璃的雛形,沒有現代玻璃的這種純粹的透光度,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竟然現在就有玻璃制品了,我怎麼沒看著過呢?”
蘭凌雪自言自語地說著,
“大小姐,聽說是在京城裡採購來的,精貴著呢,一不小心就會碎了,比細瓷器還精貴。”
就知道大小姐會對這種新奇的東西感興趣,所以,雖然大小姐囑咐了,不要聽閒話,可小柱子還是偷偷打聽了琉璃杯和琉璃碗的來路,小柱子的這股機靈勁,是蘭凌雪最看好的,
“我得好好想想,明年要去縣裡開鋪子的話,是不是要用琉璃杯。”
一想到現代的時候,各種造型的玻璃制品,把冰品襯托得晶瑩剔透,而杯子的外面,則會因為冰的溫度,凝結出一屋細細的水珠,那種精緻的格調,和高雅的氛圍,想起來就叫人心癢癢的。
夏天很溫暖,卻不會一直停留,在秋天將至的時候,李永泰從京城回來了,只匆匆地回鋪子換了身衣裳,就急忙地去了蘭家的冰品店,他可是在來往的信上就已經知道了,閨女現在開了家火到不行的冰品鋪子,
“客官,請排隊買冰品,很快的,您別著急。”
到了鋪子就往裡衝,結果被守在店裡的夥計給攔了下來,李永泰緩了緩自己的情緒,
“我是來找你們東家,請問她在不?”
東家?那不就是大小姐,可一個大男人找小姐,這事兒是該通報呢,還是不該通報?好在小夥計腦子轉得還蠻快的,
“李管事,這位大叔兒找東家,問咱們東家在不在?”
小柱子正端著一托盤冰品從後廚走出來,
“誰找東家?”
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櫃檯外面的李永泰,
“李叔兒,您老什麼時候回來的?快請進,快請進。”
用眼睛示意小夥計接了自己托盤,小柱子領著李永泰進了後廚,
“大小姐,您看誰回來了?”
後廚並不只是做果醬汁和削冰山的地方,在後廚的左側,有一間單獨的小屋子,那裡是蘭凌雪休息的地方,現在,每天她做完了果醬汁,小柱子他們就不用她再幹別的活了,所以,她就是每天在這裡練練字,休息一下,然後等著關鋪子回家。
聽到小柱子的敲門聲,蘭凌雪放下手中的筆,擱在筆架上,拿溼布巾擦了擦手,從書桌前走過來,打開門就驚呼了一聲,
“義父——”
“閨女——”
看到閨女,李永泰激動得兩眼含淚,想要去抱一下,卻又怯了,這大半年不見,小籃子已經長成大姑娘了,身段伸展得讓自己眼花,個子更是躥得不像話,已經到了自己肩膀的高度了,依然是一身小棉布的衣裙,卻已是繡工精緻,裙樣精緻,小臉蛋粉紅似白的,細卻濃密的眉毛,襯得下面的眼睛更大更圓了,裡面的黑眼珠,咕嚕嚕地轉個不停,漸漸地蒙上了一層蒙水,李永泰到底沒忍住,輕輕地抱了下自己想極了的小丫頭,又立馬松了手,
“閨女,咱們回家。”
“嗯,乾爹,咱們回家。”
開心地牽上李永泰的手,聽到閨女叫乾爹,李永泰是渾身舒坦,卻又在被閨女握住掌心的時候,李永泰戀戀不捨地鬆開了,
“傻丫頭,都是大姑娘了,會讓人笑話的。”
在京城呆久了,過去的習慣又找了回來,李永泰本身就是大家族裡出來的,清楚的知道,對於未出閣的小姐,禁忌是太多了,一個不留神,弄個名聲掃地,那可就慘了。
出了鋪子的門,蘭凌雪就看到門外停了三輛馬車,指著那三輛馬車,蘭凌雪的小手輕輕地點著,
“乾爹,你還沒回鋪子嗎?“
明明看到乾爹換了衣裳啊,
“回了,回了,這是給你帶的東西。”
看著閨女白得透明的小手,在陽光下晃得人眼睛生疼,急忙把這只小胳膊拉了回來,蘭凌雪卻立時傻眼了,
“三輛車?全是禮物?”
這是鬧哪樣啊,送禮都送得這麼霸氣,想著安將軍那三輛馬車的禮物,蘭凌雪不禁有點兒失笑,果然,人有了錢,辦事兒就是豪爽,拿個小盒子送禮物,太小家子氣了有沒有!
“什麼三車禮物,你倒是想的美,是兩車半。”
這有什麼區別嗎?蘭凌雪的眼睛都快眨成小星星了,收禮收到手軟,是不是就是這種節奏!
“那咱們快回吧,我爹看到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想到會嚇爹爹一跳,蘭凌雪也童心大發,急著想看爹爹吃驚的模樣,
“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大姑娘就該有個大樣兒了,這可是大街上呢,這歡蹦亂跳的像個什麼樣。”
被乾爹訓了,蘭凌雪就蔫了,
“你還是乾爹呢,剛回來就訓人家,哼。”
不理你了,蘭凌雪故作生氣狀,回身喊了鐵子過來,
“鐵子,去趕車。”
聽到閨女自己有車,李永泰也放鬆了心情,他可沒想到這大半年沒見,閨女已經婷婷玉立了,跟自己坐一輛車,還真是有點不方便了,可看著閨女衝自己撒嬌,這心裡還是柔柔地泛上了點酸,閨女,好久不見。
“你坐穩了哈,爹爹跟著你的車。”
看到蘭凌雪上了車,李永泰不放心地到車門邊囑咐著,蘭凌雪就嘿嘿地傻笑了幾聲,
“乾爹,我每天坐這車一個來回呢,看你小心的,沒問題啦,鐵子的技術很好的,你也快上車,咱們好快點兒回去,給我爹個驚喜啦。”
“嗯,嗯,這就走,這就走。”
女兒控的李永泰,立刻聽話的回到自己車上去了,馬車就這麼一路噠噠噠地回了半河村,進了村口,往東一拐,李永泰就看到了一大片的麥田,麥穗都已經壓彎下來,雖然還沒有變成金黃色,但那飽滿的顆粒和長長的麥穗,已經讓李永泰看到了,即將到來的秋日裡豐收的景象,車子一路往裡,沒有一小會兒,就到了屋子前,蘭二壯已經聽到了車子的軲轆聲,穿上衣服迎了出來,這麼早,還沒到晌午呢,應該不是自家閨女,看看是誰來了?
“蘭兄弟——”
看到閨女的馬車這麼早回,正奇怪呢,後邊跟著的車裡,跳下個打扮富貴大氣的男人,一身青藍色的直裰,因為天熱,並沒有系腰帶,卻在腰間扎了根編織精緻的細絲帶,並在右側腰間結了個精緻的結,然後長長地垂了下來,在那個結上,還另掛了一小段暗紅色的蝙蝠結,蝙蝠結的下端,一塊壓風的淡黃色玉佩,很是端莊大氣地垂在直裰的三分之一處,看著就讓人說不出的精緻優雅,
“李大哥?”
這是李永泰?那個當年貓在小小的米糧鋪子裡的老男人,這變化未免也太大了點兒,整個人都精神了,年紀像是長回去了,看上去小了十歲不止,要不是他喊了蘭二壯一聲,蘭二壯還真是不敢認了,
“蘭兄弟,怎麼,不歡迎我回來?”
李永泰看到蘭二壯有點呆怔的樣子,立刻張開了雙手,
“歡迎,歡迎,怎麼會不歡迎,只是,有點太突然了,哈哈……”
蘭二壯一個箭步迎上來,把老哥哥拉進懷裡,胸膛撞得嘭嘭響,兩個人都是有些紅了眼眶。
讓鐵子領著幾個車伕把東西搬到了儲藏間,再帶人去了林子豪的房子休息,安排長順準備些茶水點心什麼的,就把李永泰讓進了正屋裡,上了點心,沏了茶,
“來,說說,這陣子都是怎麼過的,看這樣子,過得還不錯哈。”
蘭二壯打趣到,
“就是,就是,乾爹說說。”
看到兩人終於進了屋,蘭凌雪急忙湊過來,
“也沒什麼好和不好的,就是忙,剛回去的時候,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也沒個頭緒,都得從頭做起,身邊也沒個幫襯的,族裡的人都生疏了,也不知道哪個好用,倒是有點兒難,好在有咱們家閨女,按著閨女的建議,我挑了十家在京裡說得著的,跟我從前也有點兒交情的大戶,拎著閨女給我準備的麵粉,一家一家地去上門問安,給他們講故事,讓他們試著麵粉的效用,十家還沒走完呢,就已經有人上門來求了,二壯兄弟,你是不知道,第一個客人來求麵粉的時候,我激動得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這可是我回京後的第一個顧客呢。”
李永泰喝了口茶,把自己的激動也壓了壓。
“開啟了門路就好辦了,接下來就一帆風順,路路暢通了,不斷有人上門來求麵粉,可咱家哪有那麼多的麵粉供應,所以我就推了很多,除非推辭不了的,就讓他們交了預付款,等著秋後送麵粉過去,哪知道,就因為買不到麵粉,反倒有更多的客戶來求,為了表達他們的誠意,他們就不斷地在咱們族裡名下的鋪子訂購糧食,咱們李家米鋪的名聲就越來越響,名聲越響亮,那來訂購糧食的人就越多,而糧食賣得越好,名聲也就更響亮了,這在無形當中,李家米鋪形成了一個良好的迴圈機制,等到秋收後,咱們家的麵粉運到時,李家米鋪的聲譽,已經站上了一個新高度,再後來,小籃子的紅薯和玉米也運過去了,這樣,李家米鋪已經站到了武夏國糧食買賣的最頂峰,再也沒有人能跟咱們家一爭長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