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來了。”
不等下人通報,安老夫人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安志遠的母親——安國侯夫人,還有一些知近的親眷,
“祖母,您怎麼親自來了,只是個及笄禮,哪用得著您親自出席,侯夫人,這邊請。”
蘭凌雪急忙迎上前去,攙起安老夫人一邊的胳膊,往蘭二壯和林秋棠的屋子領去,整個莊子裡,只有這間屋子比較大,外間有一個大大的會客廳,其實照以前的佈置,蘭凌雪覺得更像是會議室,此時,屋裡那個大會議桌,已經被撤了出去,只在屋子裡安置些高背座椅,還有一些擺著茶盤的小幾,即便如此,屋子裡也已經是滿滿當當的人了,略微顯得擁擠和凌亂。
“我們進內室去吧,這裡人有些多了。”
看著蘭凌雪扶著安老夫人往內室走,林秋棠也是知機地迎上侯夫人,和她親熱地聊著,跟在安老夫人身後,並肩往內間走,
“這莊子接過來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當時覺得夠用,就沒有再新建屋子,早知道有今天這樣的日子,就應該提前建一座大的花廳才是,真是委屈侯夫人了。”
外間多是富人太太,安老夫人和侯夫人的身份,也不太適合跟他們一起,外間的人也沒人跟他們兩位攀比,反倒是對於能見到這麼高身份的人,有些興奮不已,
“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可轉眼就是兒女親家了,你這外道的話我可是不愛聽啊!再說了,咱們凌雪還是郡主呢,若論起身份來,她的品級比我還高呢。”
說話間,四個人已經進了內室了。
“瞧您說的,這也就是太子喜歡她的性子,給了她個身份而已,哪能真跟您比,您可別抬舉她了。”
把侯夫人安頓好,林秋棠親自給斟了茶,
“你們兩個也別互相吹捧了,都是自己家的人,還整這些虛的幹嘛,凌雪這丫頭,後個兒就是我們家的媳婦了,身份高我們也願意呢。”
安老夫人發了話,兩個人相視一笑,就轉了話題,
“難得老夫人和侯夫人親自來,你們就先在屋裡歇著,就讓小籃子陪陪你們,外面還有客人,我得失陪一會兒,到了行禮的時辰,我再過來請兩位。”
“去吧,去吧,這日子忙些也是該的,小籃子也去忙吧,我和你伯母坐著歇一會兒,到了時辰我們自會出去,要是不放心我們兩個,就讓秋月過來陪著。”
雖然安老夫人和侯夫人都帶了丫鬟過來,但安老夫人對秋月可是念念不忘的,特別是蘭家對下人們都如同家裡人,安老夫人也沒拿秋月當個普通丫頭,只當是尋常小輩。
“哎,我這就去叫秋月,她如果知道祖母還惦記她呢,一定高興壞了。”
蘭凌雪轉身就要跟孃親一起出去,可又想起事情來,轉身詢問到,
“祖母,外面還有幾位官家的夫人,不如把她們也請進來陪您和伯母說說話吧,在外面,她們也有些尷尬呢。”
這官家和商家,終歸是有些地位上的差別的,雖然商家更有錢,但在權勢面前,卻是不值一提的,
“使得使得,你就把人叫進來,一起在這屋裡樂呵著。”
安老夫人可是成了精的,哪能不知道蘭凌雪的想法,自然願意替丫頭排憂解難。
“見過安老夫人,見過侯夫人。”
安老夫人和侯夫人進屋的時候,幾個官夫人就看到了,只是沒有貿然上前來打擾,畢竟是在別人家裡做客呢,雖然心裡癢癢的,現在被蘭凌雪正式引薦,心裡自是感激成分,也暗暗慶幸,自己今天真是來對了,
“祖母,你們先聊著,我去外面招待著。”
“去吧,去吧,自家人,哪用得著你操心,這裡有我陪著呢。”
看到安老夫人拿蘭凌雪儼然是一副自家小輩的樣子,連她自己都甘願當陪襯,這維護之心,可見一斑了。
幾位官家夫人,都知道安國侯現在最得太子看重的,皇上病體難愈,已是眾人皆知的秘密,太子登基的機率,簡直是要超過百分之一百了,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這安國侯在朝堂上的地位,自是與日俱增,但大家卻都沒有找到可以深交的機會,一是安國侯本身就不朋不黨,跟朝臣本身交往就不多,再有就是,安國侯長年駐紮在邊關,侯夫人也是如影隨行,這就讓大家更難接觸到了,而安老夫人因為年紀的關係,再加上安世子失蹤的那幾年,所以也是很少出來應酬,今天這個機會,簡直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幾人自是激動不已,此時看到安老夫人對蘭家大小姐的親近,對這位新晉的安襄郡主,更是再一次的重新看待了。
及笄禮的吉時一到,就有人過來請裡間的這些官家夫人們,謙讓著安老夫人和侯夫人,相繼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侯夫人當了贊者,幫蘭凌雪換了三套衣裙,看著她從小女孩的裝扮,換成成人少女的裝束,一套大袖成裙禮服,凸顯出了蘭凌雪婀娜的身姿,那優雅嫻靜的姿態,讓到場的夫人、太太們感嘆不已,原來,這位蘭家大小姐竟然是這麼美的,只是平時太隨意了,而且是很容易就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性子,大家反倒忽略了她的容貌,而安老夫人,則當仁不讓地當了主賓,替蘭凌雪加了三次的笄,當她最後一次為蘭凌雪戴髮簪的時候,拿出了一個墨綠色的玉簪,顏色雖然不鮮亮,卻在拿到手裡的時候,呈現出了瑩瑩的光,而在你有所行動時,它隨著你的揮動,會劃出一道美麗的綠色弧線,雖然轉瞬即逝,但也足夠驚豔了在坐的各位,不用問,就知道絕非凡品。
“丫頭,這可是志遠特意交給我的,叮囑我在你這個及笄禮上,一定要給你戴上,只是,你可不能挑剔,要我說,浪費這麼好的東西了,我說找人替他雕吧,他偏要自己來,自己受了傷不說,這手藝,還真讓我沒話說。”
安老夫人絮絮叨叨的過程中,已經是替蘭凌雪戴好了髮簪,蘭凌雪抬手輕輕地碰了碰,觸手冰涼,她收回了手,搓了搓手指,手尖卻是滿滿的溫暖,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禮物了,也許,別人只看到了價值,可蘭凌雪看到的,卻是藏也藏不住的心意,
“祖母,一定很漂亮的,我即使看不到,也感受得到。”
安老夫人被蘭凌雪說樂了,年輕人的世界裡,總是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想像,也許,在相愛的兩個人眼裡,只是一根草根,也會像金條一樣的耀眼吧。
及笄禮雖然沒有請那些勳貴高門,但也辦得很隆重熱鬧,禮成後,這些夫人、太太的禮物可是沒少送,只是,沒人肯留下來吃飯,畢竟是在城郊的莊子上舉辦的,大家都覺得這樣會給蘭家添麻煩,日子還長著呢,有了今天的情分,日後總有相見的時候,不在乎這一頓宴請,帶著感激的心情,送走了那些捧場的太太們,又送走了那幾位官夫人,安老夫人和侯夫人卻是被留了下來,
“我們也早就知道走不了的,一會老爺和志遠也要過來,志遠說了,要和你一起過生辰,說起來,也真是有緣分,你們兩個竟然是同一天的生辰,這可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安老夫人也覺得很奇妙,
“我都這麼一把歲數了,還沒有碰到過和我一天過生辰的呢,要說沒有這天生日的,那是不可能的,肯定是有的,但就是彼此不知道,所以只能說是緣分了,能相互遇見並瞭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夫人,會不會乏了,要不要先上床歇一會兒?一會侯爺和志遠過來了,咱們就開席。”
知道了侯爺和志遠也要來,蘭家急忙開始準備,雖然為了以防萬一,有人會留下來吃飯,家裡已經備了好多東西,但要說到自家吃飯,那些預備好的席面,當然遠遠不夠了,
“我不累,今天是凌雪丫頭的好日子,我整個人都精神著呢,不乏,不乏,這爺兩個也是夠慢的了,說好了讓他們早點兒來的。”
安老夫人嫌棄了兒子和孫子,
“母親,他們應該是怕這邊沒進行完,如果撞到了那些個夫人、小姐的就不好了,畢竟接下來就是自己家的事兒了,如果被這些人纏住,怕是不得清靜呢。”
侯夫人緊趕著替自己丈夫和兒子說話,安老夫人當然也不是真的生氣,轉頭就跟林秋棠聊起了閒話,倒也熱絡。
“我們全家都盼著凌雪丫頭及笄呢,特別是我那孫子,不怕你們笑話啊,這幾天都快魔症了,醒得早、睡得晚,一天來問我好幾遍……”
它老夫人伸出手指頭數落著,
“不是問家裡準備好了沒有,就是問會不會有沒安排到的地方,再就是惦記著,可不能讓凌雪受了委屈,看看,在我那孫兒眼裡,他這祖母就是這麼可靠的,哈哈……”
安老夫人爽朗地笑起來,這個年紀的人,還能有這麼豁達的心態,真是不太多見,可難怪安老夫人的身體一向結實硬朗,要說她唯一一次身體出差錯,就是安志遠離家出走的那一次,那次是著實把老夫人急壞了,結結實實地大病了一場,好在,後來跟蘭凌雪一家人,搭伴回了半河村,這一路上,蘭凌雪怕長途跋涉的,傷了老夫人的身體,就摻著溫水,給她用了不少的空間清泉,這身子可是一日好過一日,老夫人還只當是日子順心了,身子也跟著舒爽了呢。